「你說什麼?」
梁田田看著回話的丫鬟,騰地站起來,滿臉不敢相信。
小丫頭都要哭了,這樣震怒的大小姐是她從未見過的。
「小姐,任家來人,說把二少爺扣下了,讓咱們家出個主事兒的人呢。」
「小姐你別急,問清楚再說。」崔婆子到底年紀大經歷的事兒多了,穩著道:「任家?哪個任家?他們可說了二少爺做了什麼事兒?咱家的下人有跟著回來嗎?」
梁田田這會兒也穩定下來了,吩咐人道:「去隔壁凌家,看看凌旭在不在,問清楚爹的去處,讓人去找爹。」內衛的事兒,她從不過問,這時候也只有凌旭知道爹的去向。
主子們穩重,小丫頭也就靜了下來,低聲道:「是二少爺身邊的子硯跟著任家人來的,不過看子硯好像被打了。」
子硯被打了?
梁田田眉頭蹙的老高,當務之急不是生氣,是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讓子硯在二門那等著,我去看看。」深夜二門處有人守著,男人輕易是進不來內宅的。
綠柳過來給梁田田拿衣裳,崔婆子接了過去親自伺候著,低聲道:「小姐別急,萬事還有老爺呢,憑咱們家在遼東府的地位,就是二少爺真做了什麼也不怕。」在她想來,最壞也不過是殺個人罷了。任家,連聽都沒聽說過,根本不用怕。
倒是梁田田有點兒想不明白,二哥性子雖然莽撞,卻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更不會隨意惹事兒。她實在是想不清楚。二哥跟朋友吃個飯能惹出什麼亂子來。
到了二門處,梁田田看到被人架著的子硯就怒了。
「子硯,是誰把你打傷的?」子墨和子硯是當初爹給大哥、二哥專門培養的小廝,兩人功夫不弱,尋常幾個人都近身不得,此時竟然連站都站不穩,可見是受了多大的罪。
「大小姐。您可得救救二少爺。二少爺他……咳咳……」子硯被人打的臉蛋青紫,說話也不利索,只說了兩句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子硯別著急。慢慢說。」梁田田讓出椅子給子硯做了,綠柳那邊貼心的送水過來。
「子硯失禮了。」好半天子硯才緩過來,低聲道:「奴才並不知道二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到了任家。二少爺就跟幾位同窗去喝酒,奴才只跟著幾個下人守在門房裡。可到了時間幾位舉人都離開了,卻不見二少爺,奴才去找,任家的下人說二少爺喝多了已經睡下了。」說到這子硯又是一陣咳嗽。嘴角有血絲湧出,止都止不住。
看到這梁田田也慌了,「快。快去叫金寶少爺來。」金寶跟球球他們住在前院,叫人倒是方便。
前院任家來人。動靜不小,球球他們幾個早就起來了。卻又因為家裡大人的事兒不讓他們參與,一直沒出來。結果崔安來叫金寶救人,幾個小傢伙坐不住了,都湧了過來。
「天啊,子硯你怎麼了?」大家都認識子硯,一看到他這樣就愣了,虎子驚呼道:「二哥呢,二哥呢,二哥他是不是出事兒了?」話沒說完眼睛先紅了。
「都別吵。」梁田田蹙眉,深吸口氣,「任家來的是什麼人?」
「小姐,任家來的是一個管家,爹在前面招呼呢。」崔安低聲道:「看來,來者不善。」
梁田田快速分析,二哥在任家肯定出了什麼事兒,再一看子硯這會兒暈死過去了,她也問不出什麼。
「球球,你現在是家裡的長子,你去見見任家人。」家裡爹和大哥不在家,她不方便出面,梁田田相信弟弟能處理好這件事兒。
「好。」已經知道了一些事兒,球球深吸口氣,倒是沒有太緊張。「玄燁哥,你跟我一起去嗎?」到底第一次面對這種事兒,球球有點兒心沒底。
「小哥哥,我去。」虎子跳起來就去摸門閂,「混蛋,敢扣我二哥,還敢打我們家人,我滅了他們我。」
「你給我站住。」還沒等球球動手,玄燁一把拽住他,「有事兒說事兒,二哥還在人家手上,你這樣衝出去,是想二哥也被人打嗎。」一句話說的虎子沒脾氣了,卻恨恨的跺腳,「那就看他們扣了我二哥?」
「沒有人看著他們欺負咱們家人,我這不就和球球過去嗎。」玄燁是此間最冷靜的一個人,「姐,你看著子硯,我和球球能應付好。」
梁田田點頭,「小心點兒,雖然二哥在他們手裡,也別落了咱們家的名頭。」竟然敢扣人,梁田田活剮了任家的心思都有了。且看子硯被打成這樣,就知道二哥那邊絕對不會好受。
「來人,派人去打聽,那個任家是怎麼回事兒。」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一刻的梁田田頭腦格外清醒。
「小姐,康少爺來了。」下人稟報一聲,就看到高大的小康子匆忙趕過來。「見過梁小姐,聽說這邊出事兒了,主子不在家,已經吩咐人去請梁爺和主子了。」他是凌旭的心腹,清楚梁家和主子的關係,忙道:「有什麼事兒讓奴才處理。」
小康子如今可是內衛的百戶,梁田田不敢怠慢,回了禮,匆忙把事兒說了。
小康子一聽蹙眉,「任家?可是開錢莊的任家?」
子硯在金寶的救治下悠悠醒轉,剛一睜開眼睛就聽到這話,忙不迭的點頭,「那任舉人家裡就是開錢莊的。」說話的功夫他掙扎著起來,主子都站著,他哪敢坐著,這太失禮了。
「你快別動。」金寶按住他,「你傷的太重,別亂動。」他回頭
道:「田田姐,去請大哥吧,子硯情況不大好。」
梁田田心裡咯登一下,不動聲色的道:「好。」隨即吩咐人去請韓恩舉,心裡卻恨死了任家。子硯才十幾歲,這樣年輕的生命,如果他有事兒……她都不敢想……任家,千萬別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咳咳……我在門房要見二少爺,他們不讓我見,說讓我休息,結果沒多久我就被他們抓住了,還看到二少爺他……」子硯一陣劇烈的咳嗽。
「二哥怎麼了,子硯你快說。」虎子急的直冒汗,「金寶你快給他看看,子硯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都看的心驚,子硯嘴角不斷有血湧出。
金寶眼睛都紅了,又給子硯紮了幾根針,低聲道:「子硯你別說了,休息一會兒吧。」傷的這麼重,也不知道……
「我沒事兒……」子硯劇烈的喘息,掙扎道:「二少爺被他們帶出來,衣衫不整,任家人說二少爺輕薄了表小姐……這根本不可能……」子硯突然很激動,瞪大眼睛道:「二少爺抵死不認,他們要打,我就護著少爺,我……沒用,少爺他……」
噗!
一口血噴出,子硯昏死過去。
「子硯!」梁田田眼睛通紅,一下子就明白了,「來人,把子硯送到我房間。」她就是拼著暴漏的危險,也要救子硯。
「大小姐,這不符規矩」崔婆子都要急哭了。梁田田眼睛一瞪,「這會兒還顧著什麼規矩?」眼瞅著人都不行了,規矩再大能大過人命去?
小康子愣愣的看著,心道:這位未來的少夫人可真是與眾不同,自家主子也不知道怎麼跟著這位相處的。他不敢多想,忙提議道:「不如就近放前院吧,我來抱人。」說著過去一把抱住子硯,很怕梁田田拒絕似的,匆忙對虎子道:「四少爺,最近房間在哪兒?」拚命給虎子使眼色。
「哦,去,去二哥院子。」虎子忙在前面引路。
梁田田沒辦法,讓綠柳回去取自己藥箱,卻想著子硯這病到底該用什麼藥?又想著二哥輕薄任家表小姐…….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間沒個下手的地方。
「姐,小哥哥回來了。」虎子驚呼一聲就迎了上去。
金寶跟著小康子去了梁滿囤的屋子,也沒顧得上聽情況,直接救人了。
外面梁田田聽了球球板著小臉的敘述,基本上與子硯說的差不多,只是內容顯得更詳實一些。
「任家的管家說,他們家表小姐在後花園賞燈,結果被喝多的二哥把人拽入了假山,然後……」球球畢竟只是個孩子,提到這事兒小臉先紅了。
梁田田突然有點兒後悔,弟弟還這麼小,就讓他接觸這些,是不是太殘忍了?可看著弟弟堅毅的臉,她又有一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
「……二哥被他們發現的時候兩人在假山裡衣衫不整,那任家表小姐哭哭啼啼,非說二哥輕薄了她。」球球臉色很不自然,頓了頓,「姐,我不相信二哥是那種人。」他又不是傻子,當初郝家姑娘有意嫁給二哥,郝家少爺還跟自家兄長交好事情都沒成,一個不認識的表小姐,二哥怎麼可能?
「那二哥怎麼說?」梁田田現在腦子一抽一抽的疼,既心疼二哥又覺得生氣,好好的剛認識的人就敢去喝醉,居然還被人陷害成這樣,回來一定讓爹好好教育教育,這個不讓人省心的。
此時的梁田田,竟然一點兒都不懷疑。她相信同她一起長大的哥哥,不會是那種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