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接近光源，陳央才陡然發現，原來是火堆燃燒時散射出來的光芒。
而坐在火堆旁邊的五個人，不是陳央所想像中的成年人，居然是那五個不滿十歲，離開了的小女孩。
這一結果稍微讓陳央感到些失望，握著匕首的手慢慢鬆開，插回腿上原位，靜靜地站在原地，隔著十來米的距離看向那群小女孩，猶豫了下，並沒有就此靠近。
這群小女孩的警惕心很重，貿然走過去，只會引來她們的恐懼，陳央還沒忘記這一點，五個小女孩之所以會搬家離開那裡，估計也是因為他的原因。
這場暴風雪來得太過於突然了，氣溫從以往的零上十幾度，短短數小時內就下降到零下十二度，按照這種趨勢，就怕還不是氣溫最終的谷底。
受此影響，五個小女孩圍在火堆旁邊，彼此偎依靠著牆角，身上穿著也不知從哪個死人家裡摸出來的衣服，花花綠綠，破破爛爛的能把她們整個人遮住。
就算是這樣，五個小女孩身上也不停哆嗦著，身上佈滿漏洞的襤褸衣衫，很難想像還會有多少御寒的功能。
而散發出光和熱的火堆，大概也是唯一能給她們帶來溫暖的熱源了，才不至於支撐不下去。
「呀咿呀咿……」
金髮小女孩滿臉的灰塵，此刻也遮掩不住臉上紅撲撲的色彩，她勉強喊了一聲，伸出小手從懷中掏出半截巧克力，在妹妹們眼前晃了一晃。
彷彿是因為低溫的緣故，其餘四個小女孩腦袋昏沉沉的，動作都僵遲了半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揉了揉雙眼，每個人老老實實用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巧克力。
這一次姐姐大發善心，沒有只讓妹妹們舔一下，而是四個人每人都足足舔了三下，而輪到她自己的時候，金髮小女孩遲疑了片刻。望著小了一半的巧克力，沒有伸出舌頭，而是捲好巧克力，放入了懷中的口袋裡面保存好。
十幾米外的陳央眼睛何等厲害，從小女孩拿出巧克力的瞬間，就認出了那就是他給的巧克力。
好吧，那麼問題又來了……
明明他給的時候，這些小女孩畏懼躲避，看都不看一眼。為什麼他走了之後就撿了起來？
何況，巧克力有那麼好吃嗎？
陳央摸出一塊巧克力咬了一口，嘴巴裡咀嚼了片刻，倒是沒有覺察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不想又換來那群小女孩們的敵視目光，陳央想了片刻，沿著樓梯繼續往上走，直到九層的樓頂。
腐朽的樓頂大門一推就開，門外呼嘯的寒風伴隨大片大片的雪花。簡直就像無數把刀子割在臉上，饒是陳央。也微微瞇著眼睛，單手擋住眼睛前方的雪花。
「有點不妙啊……」
拿著氣溫計，陳央測試了下外面的溫度，發現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七度。
「難道我要提前在這裡過冬了嗎？」
陳央讀書的時候，以前去過東北最北方的某個旅遊小鎮，那裡冬天最低氣溫可以達到了零下三十多度。真可謂是滴水化冰，潑出去的熱水在空中爆散出白氣，落到地面瞬息就化為了冰粉。
每個人必須外三層，裡三層，嚴密把自己像包子一樣封起來。才能保存熱量不過於流失。
那樣的低溫環境，對於人類的生存，真是一種嚴峻的挑戰，就算當地生活了許久的本地人，都不敢過多的大意。
「這麼冷還睡得這麼舒服！」
抬起右手手臂，陳央感歎一聲，隨即又有點新奇的樣子。
別看他嘴裡說冷，實際上身體上的體驗才是最重要的，零下十七度的氣溫，天空還刮著六七級的寒風，換做一個普通人，穿著羽絨服都受不了，況且還是陳央這種單薄的衣衫，只怕登時就會凍得跳腳，時間長了凍死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然而此刻陳央站在寒風中，除了因為風雪視線受阻，看不清遠處，分不清方向以外，胸口猶如存在一團燃燒的火焰似的，分佈四肢上下，讓風雪吹打在他身上，只感覺涼絲絲的一陣清爽。
這樣的體驗和他到東北時旅遊相比，完全是兩重天的感受。
那時候他穿了五件衣服，外面套著一層大衣，都覺得冷的不停跺腳，現在卻沒有絲毫受不了的感覺，怎麼不能頗為新奇。
到樓頂來當然不止是體驗新奇的感覺，陳央拿出手機，點擊指南針app確定了下方位，然後伸出手感受著急速吹拂而過的寒風，喃喃自語道：「西北風麼……」
確定了風向，陳央退回大門內，也不嫌棄地上的灰塵，一屁股坐在地上，每隔十分鐘測試一下外面的氣溫，隨後記錄下來。
一個小時的時間，記錄了六次數字，而氣溫也從零下十七度持續降低，一個小時後的現在，已是來到了零下二十三度。
以前看新聞的時候，陳央還體會不到甘肅內蒙古等地，一晚上驟降三十度氣溫是什麼意義，現在才算是體會到了其中的恐怖之處。
門外的樓頂上，大雪在短短一小時之內，就已鋪滿並深達十五公分，強光電筒照射過去，好似連光柱都被從中吞噬了一般，才射出六七米遠，就被風雪完全給淹沒了。
此刻才是下午時間五點半鐘，按照這樣的氣溫下降速度，說不定到半夜時分，真可能抵達零下四十多度氣溫。
「這天氣可有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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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保溫瓶中的熱水喝了一口，陳央有點疑惑，按理來說，就算北極漩渦冷空氣南下，造成了極端天氣狀況，也不大可能讓溫度下降的這麼厲害……
回想現實世界裡面，北美偶爾也會產生極端低溫天氣，要想達到這樣的氣溫，也得用上兩三天的時間。
反正人類對於天氣現在還沒真正探究明白，陳央也不再去繼續思考這樣的問題，正當他準備下去的時候，右手突然甦醒過來。
它猛地延伸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暴風雪中，繞了一圈又返回：「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氣流變化？」
「嗯，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陳央歎息道：「不過明天的探索計劃……可能會被耽誤了。」
「而且麻煩的是……如果明天暴風雪不停的話，我們不僅不能按照原計劃探索，可能還無法返回地鐵站。」
望著外面的暴風雪，陳央拍了拍背後的背包，「補給只能夠支持三天，所以我們只能在這裡停留三天的時間。」
「寄宿體，這是你的失誤。」
「是的，這是我的失誤。」
陳央很平靜地回答，他確實有點失誤，在察覺到氣溫降低，雪花飄落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應該立即全速返回，而不該抱著無妨的打算。
好在兩個非人類都不能以平常人對待，小小的失誤也不會造成他們的太過困擾，陳央解釋完畢，右手乾脆返回原位繼續沉眠，他則往樓下走去。
回到三樓，陳央站在牆邊的漏洞朝裡面看過去，發現那個金髮小女孩，正往火堆裡加柴，令石磚上的小鍋燒的通紅。
這對她們而言，大概是一頓豐富的晚餐吧，一些連陳央都辨識不出來的野菜，攪拌在一起，撒上一些粉末狀的鹽？抱歉，如果那焦黃的粉末真的是鹽的話。
這樣弄出來的大雜燴，每個小女孩滿滿地盛上一碗，喝下去，打著哆嗦的廋弱身體，總算是平息了一點，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吃這些東西……也能活到現在？」
陳央微微一皺眉，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人類的生命力真的有那麼頑強？在這荒廢的城市裡，五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她們的父母呢？
不，至少也該有一個成年人照顧吧？
可從現在看來，這群小孩好像真的是靠自己生存下來的，也難怪陳央疑惑。
收回視線，陳央靠著牆壁坐下，解下背包，從裡面掏出補給。
靠牆躺著，陳央打開保溫盒，一絲熱氣從盒內迎面撲來，混合著牛肉的香味，這是一份紅燒的牛肉以及米飯，外加小半桶番茄蛋湯。
當然，保溫盒保溫有限，鑒於如此，也就今晚上能吃這麼一頓熱菜，明天後天陳央也只能啃乾糧。
出門探索，自然不可能吃的比家裡還好，也就能飽腹而已，要說味道，只能說是馬馬虎虎。陳央拿出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來，同時左手摸出手機，點亮屏幕，瀏覽起城市的地圖。
因為暴風雪的原因，他先前走過來時就幾乎迷失了方向，這時候也只能根據腦海中的印象，仔細思索和地圖比對，用以確定自己的方位。
老實說，也幸好紐約是座古老的城市，九十年代的城市和現如今變化不大，地圖還能適用，如果換成國內，拿一張2014年的地圖去比對1992年的城市，陳央也只能乾瞪眼，無可奈何。
「嗯，應該就在這個大概位置。」
隔空在屏幕上畫了一個圈，陳央放下筷子，視線凝聚到屏幕。
「看來距離大橋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