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明月的喊聲,玉荷和翠珠急忙趕過來看。她們在門外叫,卻只聽見明月痛苦的呼喊,急得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月主子,你怎麼了?」玉荷邊拍門邊喊道,「發生什麼事了,快開門啊!」
翠珠也叫道:「月主子,快開門,讓我們進去啊!」
她們的叫聲,引來了路程連等人。眾人一起合計,將房門撞開衝了進去。只見明月已翻滾在地,全身通紅,眼周發青,正痛苦地打滾。
而她的身上,竟然出現一條又一條的淤青,像是被什麼東西打出來的。可仔細一看,又像是被掐出來的。眾人看了,都覺心俱,又不知是怎麼回事,不禁心疼又擔憂。
他們忙把明月抬到床上,給她打來熱水擦洗臉上和手腳,並不斷呼喚著她。可明月一直昏迷不醒,面色蒼白,像是中了邪一般。
秀桐也聞聲趕來,一看明月這個樣子,立即驚叫道:「不好了,娘娘被人施了邪術!快點請人來救啊,要是晚了,性命難保啊!」
大家一聽,都嚇出一身冷汗。
路程連警告秀桐說:「秀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月主子或只是被噩夢纏身,或是舊傷復發,你怎知她是中了邪術?」
玉荷也懷疑地說:「就是,莫非你知道這種邪術?」
秀桐見他們不信,急得跪下磕頭說:「各位哥哥姐姐,秀桐不會說謊!月主子真的中了邪術,得快點請人來救,否則就來不及了!」
翠珠問道:「那你說,要請誰?」
秀桐答道:「此刻事情緊急,恐怕也只能請國師大人了!」
什麼,國師?
眾人聽了,都有些不安。要知道,那國師的官職僅次於丞相,在太后面前有著特別的地位。他們這些下人去請,怎麼請得動?
玉荷自告奮勇地說:「你們好好照顧主子,別讓她受涼,我去找太后娘娘!」說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秀桐看著她的背影離去,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一勾,對翠珠說:「翠珠姐姐,可還有棉被?」
翠珠連連點頭說:「有,有,我去拿!」
路程連總覺得事有蹊蹺,心裡暗自嘀咕,但一時沒有證據,也不好多說。他指揮幾個宮女伺候明月,給她加了棉被,又用藥酒來擦身。
無奈,明月身上的淤青還是不消。而且,她一直在講胡話,額頭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叫人看著心顫。
「怎麼能把主子叫醒?」路程連著急地說,「她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辦?」
翠珠拿來棉被,剛好聽見路程連這話,就問要不要去請御醫。路程連叫她快去,她急忙飛也似的跑了。
秀桐忙說:「我,我去請皇上!」
說完,她也不管別人是否同意,自己先就跑了。路程連也管不了這許多,只是招呼眾人想辦法把明月叫醒。
可是,呼喊,掐人中,拍臉,這些都試過了,明月還是昏迷不醒。這可把下人們急得不行,他們擔心明月有個什麼好歹,這年紀輕輕的就撒手人寰,那可真是老天無眼。
而此時,明月在夢中,看到那個巫師正帶著一臉陰笑朝自己走來。
這巫師看不出男女,身形高瘦,膚色黝黑。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高帽子,上面綴著許多野雞毛,還有一些紅綠藍色彩繩編成的帶子。
巫師的衣服是件又長又寬的黑色袍子,腰間繫著一條畫著符咒的緞帶,還掛著幾顆動物牙齒。他的手裡拿著一個三叉戟,上面掛著紅線,紅線上又拴著狗牙,看著既怪異又有幾分可怕。
明月沖那巫師吼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巫師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我是大巫師,嵌烏。你這個妖孽,還不快快伏法!」
明月大怒,正要反抗,忽見恆昊陰沉著臉過來。
她急忙向恆昊求救,可不知怎的,卻怎麼也喊不出聲。她很著急,又覺得有無數人壓向自己,像要把她捂死!她甚至能感覺到,頭上,臉上,身上,到處都有壓痛。
「啊!——」
明月拚命掙扎,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終於醒了過來。
眾人一見,喜不自禁,都高興地喊著:「月主子,你可醒了!怎麼樣,沒事吧?」
明月額頭和臉上的汗水有如雨淋一般,虛弱地說:「我,我做了個噩夢。」
路程連忙遞上一塊熱毛巾:「來,主子,擦擦。」
他小心地幫明月擦乾淨額頭和臉上的汗珠,又問她做的什麼噩夢。而宮女們則張羅著去燒水,要給明月沐浴。
路程連見明月臉色蒼白,唇色青紫,擔心地問她:「月主子,你那夢裡,見著啥了?」
明月輕輕搖搖頭,說:「一個,一個大巫師。他說我是妖孽,把我綁起來,前面火烤,後面冰凍。太可怕了!」
翠珠嚇得呆了呆,恐慌地問道:「這,是不是有人,對主子用了什麼邪術?」
路程連說:「剛才秀桐也是這麼說,可我覺得,月主子大概只是病了。」
大家當然都希望明月只是病了,最多吃幾貼藥就好。可秀桐說的那麼煞有介事,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哎,一切等御醫和皇上來了再說吧。他們這些下人,怎敢輕易為主子做主?
明月一聽是邪術,心裡倏地抖了抖。難道說,她是被來自南疆的什麼巫師作了法?
奇怪,為什麼一說到巫術,都只會想到南疆?
明月此刻總算理解了,當初為什麼一發現祭品裡有紫頭草,大家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她下的毒。
「會是誰,對我有這麼大的仇氣?」明月猜測道,「難道是想把我置於死地?呵呵,也太狠了點。」
路程連也擔心地說:「這恐怕是哪個主子嫉妒月主子你,這才使壞,給你種了什麼邪。不如,奴才去請大國師為主子驅邪?」
明月卻搖搖頭說:「不,不用。我想,我能找出是誰幹的。」
翠珠道:「只要把主子病了的事情說出去,看誰最高興,就肯定是她做的。」
說這話的時候,翠珠心裡已經在懷疑某兩個人,只是沒有證據,不敢明說。這樣的事情,在宮裡發生並不奇怪。可自己的主子被人使壞,而翠珠卻沒有辦法,心裡自是著急得不行。
見明月十分虛弱,全身大汗,翠珠勸她先起來吃點東西再沐浴。路程連急忙去催問,剛才去燒水的宮女準備好了沒有。
明月仔細回憶了一下夢裡的情景,問翠珠是否知道宮裡有那樣的人。
翠珠一愣道:「哪樣?」
「哦,就是懂巫術的。」明月解釋說,「我和父王雖說是南疆人士,可都不懂巫術。在我們那裡,只有道行很高的巫師,才有本事用各種巫術。」
翠珠皺眉沉思,半天也想不出宮裡有這樣的人物。她問路程連知道不,他也疑惑地搖搖頭說不知。
這時,一個宮女插嘴道:「宮裡,不是只有大國師懂神術麼?只不知,那神術與巫術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路程連說,「神術為正,巫術為邪,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現在重要的是,得知道怎麼才能救主子!」
那宮女應著低下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還沒有見過誰中巫術,除了請大師幫忙驅邪,她還真想不出能怎麼辦。
明月歎了口氣,只覺得渾身酸疼,又軟又麻。有功夫的她,深知這是有人用秘法挾制了她的幾大穴道,並吸取她的元氣。若長久如此,她定會虛空而亡!
「快去,請……」還沒說完,明月就又暈倒了。
這下可把大家嚇得夠嗆,都以為明月不行了。他們慌忙扶起她,大聲叫喊,又去倒了一碗糖水來喂。
糖水下去,明月竟然悠悠醒轉,說有一雙手拿著鐵鏈來鎖她。
路程連驚道:「哎呀,這是無常來拘魂麼?月主子,你可要挺住啊!」
明月答道:「不礙的,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我要是死得這麼快,別人不就沒意思了嗎?」
宮女一聽就明白,這宮裡的事情,還真是越複雜越有味。
可是,像明月這樣純善的女子,若不心竅玲瓏,心狠手辣,怎麼待得下去?
路程連也很擔心明月,可又不知道她在宮裡得罪了誰,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給她出主意。他只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把明月的身體治好。
「月主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路程連一邊說,一邊將宮女送來的粥吹涼,準備餵她。
明月看了看,粥碗裡有幾片肉,還有些參末。她知道,這是下人們為了幫她恢復體力而弄的。可明月現在十分虛弱,也沒有胃口,看著這白粥,實在沒有食慾。
「我想吃點辣的。」明月想了想,推開粥碗說,「給我弄點辣的,這些太淡,不想吃。」
路程連聞言,忙叫宮女去拿點肉醬來。宮女才剛出去,就聽外面說皇上與太后來了。
路程連低聲說:「不是去叫御醫了嗎?怎麼還沒來。皇上又不會驅邪,來了也沒用。」
明月淡淡一笑說:「起碼,他來了我能知道,他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