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楓半信半疑,但還是願意相信明月。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相信她,可能擔心她的因素要佔多數吧。
「好,走。」洛亦楓說著,伸手去扶明月。
明月沒有拒絕,在這黑燈瞎火的山上,她的右臂又骨折,要是再摔壞就完了。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力道也恰到好處,讓她感覺像是扶著樓梯扶手上樓。
走了一段,明月忽然停下來,洛亦楓問怎麼了。
她辨別了一下方向,說:「左邊,走。」
洛亦楓覺得明月是個神奇的女子,居然能讓他不知不覺被她牽著鼻子走。即使是在騙他,他也心甘情願。
兩人從草叢中穿過,衣服被花花草草一掃,沾到露水濕了。明月感到一絲寒意,開始後悔沒帶披風來。可如果穿得太過溫暖,行動又會多有不便。
他們很快就找到那個小山洞,可洛亦楓看完後卻覺得,這裡不像是藏寶的地方。這個山洞與其說是洞,倒不如說是被人掏走一塊巨石之後,留下來的一個凹坑。
洛亦楓走過去,點燃火把仔細查看一番,卻什麼也沒發現。他讓明月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
明月絞盡腦汁,始終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寶。
其實她對這佛堂山也不是很熟,只有上次來這裡燒過一回雞和兔子。那次是半夜來的,這回來又是這個鬼時候。她要真能對這山瞭如指掌,也可以算得上是神仙了。
「呃,我也不知道。」明月為難地說,「那個什麼劉煜堂的藏寶圖上,也沒有標明寶貝在哪裡。」
洛亦楓伸出手說:「藏寶圖呢?拿來我看看。」
明月愣了:「我沒帶。」
洛亦楓點點頭說:「沒事,你能回憶起來嗎?還記得的話,就給我畫一下看看吧。」
明月當然記得,她的記性簡直好得不能再好。她當即蹲下,隨手抓過一塊小石頭在地上畫起來。
洛亦楓也蹲下,聚精會神地看著她畫。等她畫完,洛亦楓在她的指點下看了許久。
「喂喂,看出來沒有,在哪?」明月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洛亦楓皺眉搖頭說:「唔,這個,還真一時看不出來。這只能說明,寶藏在佛堂山上,卻不知道具體在哪裡。我們才兩個人,總不至於把整座山都翻遍吧?」
明月當然知道那不可行,所以才發愁。也怪她太莽撞,以為一來就能找到,真是夠傻。
試想一下,如果換做她,自己傾其一生得來的寶藏,不論多寡,怎麼能隨便挖個土坑一埋了事!至少也要挖得深一點,外面偽裝一下,讓別人看不出來才行。
否則的話,自己的心血和積蓄都被別人輕易拿去,豈不令人心痛到要吐血?
兩人坐在那裡想了半天,覺得他們這次來太失敗,沒有事先做好準備。現在只能這麼茫然地在這猜測,只怕到天亮都想不出來。
忽然,明月心裡倏地閃過一念,總覺得他們坐的這個小山洞有問題。要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在這有個土坑山洞?
一般的山洞,都是石壁上天然生成的,裡面有很大的空間和懸石。有的還有水流,甚至有枯骨什麼的。可這裡,不過是個土坑,像是被人刻意挖出來的。
「哎,洛亦楓,你說,寶藏會不會就埋在這個小山洞下面?」明月拍拍洛亦楓的背說。
洛亦楓一愣,四下看看後覺得不可能:「唔,不會吧?這裡不過是個小土坑,怎麼埋寶藏?難道,那所謂的寶藏只是一個小箱子,或者一個布包?」
明月鄙夷地撇撇嘴說:「一個半生為盜之人,就算沒有積累富可敵國的財富,也不可能只留下一個小箱子小包袱。要不,咱倆挖挖看,要是有最好,沒有就算了。」
洛亦楓覺得希望不大,但既然明月這麼有信心,他也願意一試。
「好,聽你的。」他說,「先挖挖看,如果沒什麼發現,就暫時放棄吧。」
明月點點頭,兩人便開始動手。他們之前就準備了小鐵鍬,兩人一起挖,動作還不算太慢。
挖了約莫兩尺深時,明月覺得好像碰到了什麼硬東西。她小心地把土扒朝一邊,叫洛亦楓過來幫忙。
洛亦楓在另一頭挖,半天都沒什麼收穫。聽說她這邊可能有東西,就趕緊過來。
他們挖了一會兒,洛亦楓也感覺到下面有東西,就小心地輕輕把土弄開。明月把火把拿過來一看,有黑黑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她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土扒開。那黑色的東西越來越明顯,好像是木質的,還有點亮色。
洛亦楓看到東西,先是一驚,後是懷疑。哪有藏得這麼淺的,挖這麼會就挖到了?
不過,他們挖的時間也不短了,只是潛意識裡覺得,寶藏一般都應該藏得很深。故而看到這個小土坑裡有東西,還真是有點不大敢相信。
東西挖出來,原來是個黑漆小木箱。這箱子比一般的衣箱要小一點,看上去正常的男人自己都抱得動。他們倆把箱子旁邊的土挖鬆,合力把箱子抬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箱子雖然不大,卻很重。兩人合力也覺得很累,感覺像是抬著一箱鉛。
特別是明月,胳膊上有傷,不能使全力。一用力,她的傷口就裂開,疼得渾身一軟。
箱子抬上來,明月就迫不及待地把鎖撬開。打開一看,兩人的臉立即被那金光閃閃的財寶照亮了。
這箱子雖小,裡面的東西卻不少。而且,還都是些值錢玩意兒。明月一看就眼紅了,眼睛瞪得老大,激動地抓起一個金玉抱佛,臉上現出燦爛的笑容。
洛亦楓見她這麼喜歡這個東西,便說:「明月,這箱子裡的東西,你要是喜歡,就全歸你了。」
明月愣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說:「咱倆平分吧,畢竟不是我一個人找到的。再說,你也幫了很大的忙,怎麼能全是我一個人拿?」
洛亦楓笑道:「我看你挺喜歡這些寶貝的,所以,全部給你了。我不要沒關係,反正我就一個人,也沒人可以送。」
「那,我給你找個娘子怎麼樣?」明月真誠地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照著給你找。」
洛亦楓沒想到明月會這麼說,一時大窘。他看了看她,她的眼裡滿是真誠,好像真的想給他找老婆。可是,她怎麼知道,他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我……」洛亦楓為難地說,「我覺得,還是一個人的好。」
明月卻不放過,繼續說:「沒事,你說吧。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你喜歡的那種女孩。你年輕有為,長得也好,女孩一定會喜歡你的。」
洛亦楓心裡堵著一堆話,卻無法說出口。倘若明月仍待字閨中,他早已請媒人前去說媒。只可惜,她是君妃,他為臣侍,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
他低下頭說:「多謝你的好意,我還是習慣一個人。」
既然他如此說,明月也不好勉強。
她挑了幾樣寶貝給洛亦楓說:「這些,你留著吧,總會有用的。」
其實明月想說,這些東西都很值錢,給他留著以後娶媳婦用。可他剛才說不想找,她也不好說得太明。
兩人心裡都有事,又都不好說,便沉默了。他們把財寶都裝進包袱裡綁到身上,箱子照樣埋回去,再把周圍的土弄平,蓋上乾土。
最後,明月又把小山洞旁的樹枝弄了些過來,凌亂地堆在那裡。看看沒什麼破綻了,他們才離開。
明月胳膊有傷,只背著一個包袱。而洛亦楓卻背著三個,感覺整個人都沉甸甸的,快直不起腰了。明月有些心疼,想要幫他分擔,他卻不同意,說她有傷,不能震裂了。
「洛亦楓,你說你這麼好的人,怎麼會到現在都單身呢?」明月不解地問,「要麼,就是你以前的愛人,出了意外,或是傷過你?」
洛亦楓皺眉道:「這些,就不要說了。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先回宮吧。」
明月心裡疑惑,可也不好再問,只得加快了腳步。
回到瓊華閣,洛亦楓幫明月把東西都藏好。又告訴她說,私宅那邊已經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用,不必再把東西、藏在這。
明月一聽十分高興,感激地說:「真是辛苦你了!那,你也趕快回去歇息吧。忙了一晚上,你也累壞了。」
洛亦楓笑笑說:「嗯,好。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明月點點頭,等他走後也隨便洗把臉,躺下睡了。累了一晚上,她入睡很快。可是,卻被一個噩夢纏繞,令她痛苦難堪。
這個夢很真實,明月感覺自己被捆綁在一棵柱子上,前被火烤,後被冰凍。而身上的繩子又有小刺,越掙扎就越緊,還扎得渾身劇痛無比。
身邊,一個巫師正唸唸有詞,黑色的長指甲在一口鍋裡攪來攪去。
而明月周圍,被一些用黑狗血畫成的符咒封住,正發出詭異的青光。
「救命!」明月忍不住喊道,「快放開我,我受不了了!」
明月一邊喊著,一邊在床上滾來滾去,疼得滿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