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恆昊放慢速度，似在回味，明月眨眨眼問：「皇上，好吃嗎？」
那御廚也緊張地看著恆昊，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民間小吃，很擔心惹得皇上不高興。而且，他是在沒有得到恆昊同意的情況下做的，要是皇上大怒，他們今天在場的人全都跑不了！
誰知恆昊只是點點頭說：「嗯，很好吃。謝謝你，明月。不過，你把朕的寢宮弄成了鬧市，成何體統？」
明月原以為會被誇獎，沒想到卻惹得恆昊生氣，尷尬地笑道：「啊，對不起，皇上。我只是想讓你嘗嘗我家鄉的小吃，因為真的太好吃了！而且，你久居深宮，對外面一定不太熟悉。我讓他們陪我玩這個遊戲，只是想讓大家不要整天就知道像木頭那樣站在那裡，話都不敢說。你看，這樣一來，大家都親切了許多，也可以放鬆一下，多好啊。」
聽完她的話，太監宮女們看了她一眼，又互相看看。確實，明月讓他們陪她做這個遊戲，他們之間的隔閡和陌生忽然少了許多。也如她所言，在宮裡呆久了，被各種規矩束縛著，一個個都僵得像木頭人一般。能這麼玩一回，還真是叫人身心暢快！
可是，恆昊卻沉下臉道：「胡鬧！爆裡不比街頭，怎能這麼沒規矩！你看看，把這裡弄成什麼樣了？亂七八糟的，還不速速撤去！」
「是，皇上！」
眾人一個個心懷忐忑，就怕被皇上責罰，見他只是這麼說一聲，忙不迭的去收拾東西，話也不敢說。
只有明月嘟著嘴，委屈地看著恆昊，覺得他太傷她的心了。
御廚有些不知所措地指指盤裡的冰糖脆餅，小聲地問：「皇上，這些餅……」
恆昊看向盤裡，還有好幾塊，心想這御廚也不容易，就說：「嗯，這些就賞給你們吃吧。」
御廚忙謝恩退下，去收拾了。
恆昊大步朝屋裡走去，明月也滿心怨恨地跟進去。恆昊坐下後，宮女獻上茶，他便默默地喝茶，一句話也不說。明月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難堪。
聽著外面收拾東西的聲音，明月感覺心被恆昊撕開，略微有些疼。她難過地低下頭，覺得這宮裡實在沒什麼可留戀的，真不知道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到底是想些什麼，為什麼鑽破腦袋也要進宮？
過了一會兒，院中恢復平靜。東西都收拾乾淨，太監宮女又面色嚴肅地各自站好，一個字也不敢說。明月悄悄偷窺一眼，眉頭皺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皇上，明月告退。」
等了半天，恆昊仍然一言不發，只是緊皺眉頭喝茶，明月便心灰灰地低聲對他請退。說完，她施了一禮就欲轉身。
恆昊突然喊道：「哎，等等！」
明月剛邁出一步，身子陡然停住，卻沒有轉過來。他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知道他對今天的事情很生氣，她不該在他的寢宮玩什麼逛街的遊戲，更不該叫太監宮女們裝成賣東西的和買東西的。可是，她不過是玩玩，又沒有叫他們去做什麼壞事，這就生氣，也太沒度量了吧？
恆昊輕歎一聲，對明月道：「明月，坐過來，朕有話對你說。」
明月走過去，卻不敢坐，可憐兮兮地撇著嘴說：「對不起，皇上，都是明月不好，惹你生氣了！我知道宮裡規矩嚴，你不要怪他們，也不要懲罰他們。是我叫他們陪我玩遊戲的，只是裝在逛街而已，沒有做別的。真的！皇上，求你了，別生氣好嗎？」
恆昊本來想好一肚子的話要跟她說，心裡對她的愧疚沉重得壓住他的心，感覺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她突然說出這麼一大堆，反倒弄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玩遊戲？她怎麼這麼喜歡玩遊戲？難道她死過之後，心智也變得如幼童一般了麼？想起上次讓他裝青蛙，鑽桌子而被罰跪，這次又搞出什麼逛街的遊戲，她到底想怎樣？
「你，」恆昊遲疑著問，「你很喜歡玩遊戲？」
明月心裡一震，心想完了，那個真的明月一定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玩都已經玩了，現在又能怎樣？俗話說，伴君若伴虎，果然是有道理的。
她想了想，慢慢解釋說：「是這樣的，我不光是為了玩……其實，我，嗯……」
她一邊說，一邊想著要編個什麼樣的理由，好讓恆昊不再生氣。但在他看來，她這樣的猶豫卻像是有什麼心事，或者是小秘密暫時不想讓他知道。
他輕輕一笑，把明月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說：「呵，明月，朕今日心情不好，嚇到你了吧？你想說什麼，盡避說便是，朕不怪你。」
明月眼珠一轉，慢悠悠地說：「皇上，其實，我這麼做，是有用處的。」
用處？恆昊心裡一動，怎麼，難道明月也是個很有心機的人？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看她了。如果她也非常有心機，他會稍微有點失望。因為他不想看到她也跟其他女人一樣，為了皇后的位子或是別的利益而耍盡手段。
如果她也是那樣的人，那他就真的對女人沒什麼希望了！
「好吧，你說說，有什麼用處？」恆昊畢竟不是小孩子，有的想法會暫時埋在心裡，等問清楚再說。
明月已經想好了怎麼說：「皇上，還記得上次叫你裝青蛙的事情嗎？」
他當然記得，而且和恆正一樣，覺得她有點幼稚。他點點頭，問她想說什麼。
明月答道：「其實，我那麼做，既是為了調節一下氣氛，也是為了皇上你好。你想啊，要是你什麼時候有空出去巡視，還是端著個皇上的架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從宮裡出來的。你的身份，應該會有很多人關注吧？」
她這麼一說，恆昊還真的緊張起來。確實，作為皇帝，要暗殺他的人很多。如果微服私訪，被有企圖的人認出來，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危險和麻煩。
「那，你想？」恆昊似乎已經猜到她的意思了，只是還想確認一遍。
明月笑了笑，說：「皇上，要做一個好皇帝，不僅要能端坐朝堂，還要能聆聽民間疾苦。如果你微服私訪，裝什麼像什麼，是不是就很容易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要是你不管去哪裡，都這麼板著臉，趾高氣昂地，一說話動輒『來人』，要不就是自稱『朕』，誰都知道你是皇上了！」
恆昊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不錯！難得你如此有心，真是朕的好知己啊。唉，宮裡這麼多人，這麼多大臣，卻沒有一個會想得這麼周到的。明月，朕對你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說完，他握住她的手，撫摸著說：「你今天落水，沒事吧？」
明月噗嗤笑道：「我怎麼會有事？你不是看到了嗎？我馬上就從水裡出來了。那個倩玻爾公主，她可能只是想拿魚，我又只站著半邊腳掌，不管被誰碰到，都會掉下去的。皇上，你可不要責怪她啊。」
恆昊沒想到，明月竟然這麼大氣，不由對她生出幾分佩服之情。她剛出水時，還說要倩玻爾賠衣服，此時卻能為其求情，也算難能可貴。不過，倩玻爾還是要賠的，不給她點教訓，她以後還會胡鬧。
「明月，朕沒有照顧好你，願給你補償。你自己挑吧，想要什麼？」恆昊說著，抓起她的手輕輕親了一下。
明月等的就是他這句，她高興地抿嘴一笑，假裝思考。恆昊把她摟在懷裡，嗅著她的髮香，心裡很是喜愛。
過了一會兒，明月突然叫道：「啊，我想起來了！」
恆昊問她：「什麼？」
明月撒嬌地抱住他的脖子說：「皇上，明月此番復活，從那不見天日的地宮出來，是不是應該去去晦氣？」
恆昊覺得有理，便問她想怎樣去晦氣。
她說：「我想，出宮走走，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恆昊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是朕辦得到的，都會答應你！」
他本來還想跟她說太后對她的看法，以及為什麼封妃，還有要立倩玻爾為後的事情。可是見她這麼高興，實在有些不忍心。雖然她說過，她對是否做皇后不在乎，但恆昊卻覺得，太后那麼做，不管她能不能體諒，都會對她造成傷害。
唉，還是等時機成熟再說吧。
於是，明月提出要恆昊裝成一個普通人家的公子，帶她出宮去玩。
恆昊想到曾經輸給恆正，答應要請客吃飯的事，就爽快地說好，讓恆正一起去。
明月樂得跳起來，心想總算可以出去了，不用在這深宮裡發悶，玩什麼逛街的遊戲了。她一定要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再買幾套衣服。
長這麼大，她還沒有逛過京城。這回變成明月，一來就入宮，對京城還一無所知呢。只是不知道被皇上和九王爺陪著逛街，會是什麼感覺？嘻嘻，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哎呀，我跟著這麼俊美的兩個小扮上街，一定會有不少女子嫉妒吧？」明月想到自己與兩個美男子走在街上的情景，不禁調皮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