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明月的喜愛,人神共知,這兩個宮女巴結還來不及呢。所以,她們不敢得罪,最次也要盡心盡力伺候,至少做到不怠慢。
見她們這樣,明月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隨她們。但她們一口一個秀官,對她畢恭畢敬,明月老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打小隨便慣了,與認識的人說話也都很隨意,現在突然被這些人如此遵從,時時刻刻說請她吩咐,她總覺得有如芒刺在背。說不清楚什麼時候,那芒刺就會變成利劍,將她刺得遍體鱗傷。
可她身上這套衣服還是貴妃的宮裝,真捨不得脫下。剛才穿去清殿,可惜瑾妃躲在被子裡沒看見。不然,瑾妃見了,一定會嫉妒得要死。
「把鏡子拿過來。」明月吩咐道,她要好好欣賞一番,這身貴妃裝估計也只能穿到今天晚上了。
宮女搬過一面立地大銅鏡,讓明月照。明月看著鏡中那個美人兒,不由得流了口水。
她不敢相信那裡面的人是自己,噌噌噌上前幾步,伸手去摸。
鏡中人雖然披頭散髮,一張鵝蛋臉卻是美得無可挑剔,仿若神女下凡。穿著貴妃裝的她,華貴典,美艷絕倫,膚色白皙細膩,唇紅齒白,峨眉淡掃,鳳眼勾魂,宛如畫中仙,真是美不勝收!
明月情不自禁地讚道:「好一個美人!」
見明月對鏡自誇,兩個宮女不由得笑了。
她們早前也聽說過明月的名聲,知道她是南疆的公主,難得一見的美人。且性情溫婉,知書達理,多才多藝。沒想到今日得見,還是個有趣的人兒!
「明月秀官,你真有意思,竟誇起自己來了!」一個宮女笑道,「莫非你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如此美貌麼?」
另一個也說:「美人都不覺得本身美,反倒是姿色平庸之輩,終日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明月被她們一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還是穆於何的時候,雖然自認為是個俊俏的姑娘,卻沒有明月這般傾國傾城的絕色天姿。
「秀官,沐浴吧,一會水該涼了。」
明月這才驚覺,她對鏡自賞已經過了好一會。再看下去,她一定會如癡如醉,真假不分,恨不得自己再分出一個男身來去愛她。到時候,跟那恆昊爭奪這個絕色美人兒,必會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可是,她一個小小的盜墓賊,怎能與當今皇上相比?明月怎麼說也是公主,絕不會看上她這個盜墓賊的。
所以,還是自己做明月,盡情享受恆昊的疼愛方是正途。
兩個宮女幫明月脫下貴妃裝,明月看著鏡中那白膩的身體,美妙的曲線,不禁臉紅耳熱心跳。她若是個男兒,無意中撞見這樣的女子,早就熱血沸騰,恨不得撲上去吃個乾淨!
她忍住心裡的激動,輕輕地喘著氣,戀戀不捨地任宮女攙扶著進了浴桶。
一個宮女幫她擦背,另一個往桶裡加入花瓣,還有一種散發出濃郁香氣的濃稠液體。這個,應該是提煉出來的精油吧?
坐在桶裡,明月總是忍不住打量自己的身體。那曲線玲瓏的身材,滑膩的肌膚,無一不令她心動。
一碰到那酥軟的豐腴,她的心就突突地跳個不停。她假裝擦洗,伸手去摸捏,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倏地劃過她的心房,整個世界都彷彿飄了起來。
長這麼大,她這還是第一次觸碰到如此美妙的身子。而且,還是她自己的!
想當初她那瘦削的身材,真真是薄如白紙,絲毫不似女子。世事真是無常,居然會讓她這個盜墓的小混混做了當今皇上最愛的女人!
「世事啊,真奇妙……哎,想不到我居然還能到宮裡,過這種神仙日子!」
兩個宮女聽見明月低聲嘟囔,卻沒聽清楚她說的話,以為她有什麼吩咐,就問她想要什麼。
明月從幻想中驚醒,不好意思地說:「哦,沒什麼。我是說,從地宮又回到人間,真是太好了!」
宮女答道:「是啊,秀官真是好命,也是九王爺救得及時,真得好好謝謝他!」
對呀,九王爺,恆正。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李書揚,她可能真的要永遠沉睡在那個地宮裡,不管是以什麼身份。
洗完澡,明月在兩個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一身白色底衫。她們已經鋪好床,高床軟枕,香包緞被,還有繡著花的粉色羅帳。
這麼好的地方,這麼好的床,嗅著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明月只覺困意襲來,眼皮厚重,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明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尿意憋醒。都怪她陪恆昊喝了太多酒,後來在清殿又喝了一大杯茶,隔了這麼久,不想尿才怪!
她忽地坐起身來,到處看看,沒有見到尿桶,就下床去找。那兩個宮女大概是怕打擾她休息,都不在屋裡,想問也找不著人。
沒辦法,明月只得捂著小肚子到處找。她真想在牆角痛痛快快地撒個乾淨,可想到這裡是自己住的地方,真那樣的話,屋裡不就有股子尿騷味了嗎?
算了,還是找到尿桶吧。不管怎麼說,她現在也是皇上的女人,要是隨地小解,怎麼對得起南疆公主這個身份?
找了許久,明月終於在牆角找到了。
牆角有道小門,明月推開進去,看到有道屏風,而那尿桶就在後面。原來,這裡的尿桶也很講究,藏在屏風後不說,旁邊還有個小香爐,點著好聞的香,以去除異味。
而且,尿桶還有個木頭架子,看上去像把太師椅。尿桶就嵌在椅子上,可以坐著,上面有個蓋子。椅子和尿桶都是上好木料製成,還雕著花紋,十分富貴。
椅子上有扶手,還有個盒子,明月打開一看,竟是草紙。她不由得暗暗佩服,感歎宮裡人真會享受。
旁邊有個盆架,一個銅盤裡盛著清水,還有皂角,毛巾等物。真是應有盡有,設施齊全。
尿意再次襲來,明月再也顧不得研究那些好物件兒,嘩地一下掀開尿桶蓋子,把衣服一甩,準備小解。
可是,脫下中褲後,明月傻眼了。
她以前都是在茅房,或是荒郊野地隨便一蹲了事。可這尿桶那麼高,怎麼用?
一陣緊張如電擊一般傳遍全身,明月不禁哆嗦了一下。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尿桶,此時一緊張,頓覺口乾舌燥,無所適從。臉頰燙得如被火烤一般,手也抖了。
盜墓賊,盜墓賊,她做了十幾年的盜墓賊,不知撿到了什麼寶,居然能轉生到皇上最愛的女人身上。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自己仍是那個盜墓賊?
不,也不完全是。起碼她還記得自己回到皇宮裡,住在一個很華麗的宮室。只不過,她做了盜墓賊十幾年,有些細節總是習慣成自然,對這個陌生環境裡的物事,必定會陌生。
「這可如何是好?」她急了。
正想著,體內似乎有股溪流,企圖從山頭流下。再不趕緊讓它出來,這條中褲就要被尿污了!
明月一狠心,縱身跳到椅子上,踩著兩邊蹲下,稀里嘩啦放了個痛快。
總算解決乾淨,她覺得全身都舒坦了。可剛要起身,忽又覺得不對。她想了想,順手扯了張草紙擦拭,臉卻憋得通紅。之後,她才跳下地去,慌慌張張地提起中褲。
「啊,我真是太聰明了!」明月慶幸地自語道,「幸好沒人看見!」
說完,她尷尬地左右看看。這屏風似是專為這事所設,將這裡團團圍了一圈。即使有人進來,也看不到裡面的人。更何況,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根本沒人看到。
她清清嗓子,去盆架那裡洗了手,再擦乾,這才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回到床邊,明月仍覺身體疲憊,似乎還沒睡飽。她喝下一口茶,又躺了回去。
但是,有了剛才的經歷,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做了十幾年的盜墓賊,突然搖身一變成為絕色女人,做了宮裡的秀官,要想盡快適應還真不容易。
雖然她很愛戀自己這副模樣和身材,覺得此番復活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可要從此做個讓皇上疼愛的女人,且看不出破綻,還須多多練習。
明月翻來覆去,腦中回想著醒來後的情景。每一幕都在她腦海中重現,彷彿看戲一般,卻又都是她的親身經歷。這件事情太過奇特,盡避她已經知道並接受了這個結果,但要適應還需要一段時間。
可這段時間不能太長,否則,她一定會被看穿。別人都不重要,若是被恆昊看穿,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想到這個,明月不覺打個寒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要是這顆美麗的腦袋被砍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誰能保證她下次復活,還會住進這麼美妙的一個身體裡,而且還是進皇宮生活?
因為身份的變換,明月心裡十分忐忑;也因為那場沐浴,讓她對自己現在這副身體漸漸熟悉。然而,畢竟是別人的身體和容貌,雖然熟悉,卻總感覺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