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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文 / 諾紫瞳

    寺廟中,方丈為即墨玄斟上一杯熱茶,望著傾盆大雨吶吶道:「這雨下的蹊蹺啊!」

    而此刻的包包,正驚訝地抬首看炎月。

    「月哥哥……!」她喃喃著,站起身想為他拭去淚水,卻被炎月緊緊抱住。

    他不知道自己這種恐懼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只是就想那麼抱著她。他本是愛她的,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把她留在身邊。自從她的元神離開緬茨姆山後,幾千年來他沒有一刻安寧過。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只想追回她,讓她像以前一樣在他身邊——她曾經是那麼的愛他,那麼愛那麼愛!

    她一直是那麼安靜的等著他回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等他,她曾說如果有一天能一直在一起多好,可是等他能跟她一直在一起的時候,她卻離開了他……沒有原因,沒有解釋!

    自從……他把情絲抽取後,他一直是平靜而又淡漠的,從未有過任何的波動!

    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知道無法驅除她身上的五芒蠱蟲時,他會有這麼隱秘而尖銳的痛?他……還有感情嗎?

    他無法回答,只是緊緊地擁住懷中身體單薄的女子,她初初身子僵硬,過了片刻便讓自己完全地靠在了他的身上,那麼信任那麼依賴——完全不知此刻抱著她的這個人,是她所有苦難的來源。

    紫衣

    女子端著飯菜出來的時候,看到炎月抱著包包旋轉在光束中,只一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王……還是不會放棄她!」紫衣女子喃喃地說著,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頭上有龍角的男子。

    男子輕輕接過她手中的東西,牽起她的手,道:「你做的很好!」

    紫衣女子雙眼一冷,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卑鄙,只會用詭計的小人。」

    男子震怒,一手擊傷女子:「紫葉草,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女子冷笑:「這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

    男子剛要出手,卻聽到一聲怒吼,紫夜睡過的那張床忽地站起來,卻堪堪是先前的那只走獸,它甩甩頭,毛髮蓬鬆,看見男子的時候,威風凜凜。

    女子身子一動,瞬間到了走獸的身邊,她撫著它毛茸茸的大頭,斜眼看龍角男子,神色裡帶了幾分譏諷道:「你以為王不知你在偷聽,不過是看你一隻蛟龍翻不起什麼大浪,不想跟你計較而已,還不快滾!」

    男子走了幾步,忽地回身,換了討好的神色地道:「紫姐姐,那……神女身上那什麼蟲子真的……拿不出來?」

    紫衣女子一下一下地撫著卡卡的腦袋,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滾!」

    男子氣的咬牙切齒,卻礙於卡卡的威猛,不敢上前,只得悻悻出了門走

    到白玉橋上,縱身跳下冰川,遁水離去。

    「又只剩下我和你了啊,卡卡!」女子輕輕歎息著,把身子靠在卡卡的懷中,看著炎月離去的方向出神。

    炎月放開包包的時候,包包驚訝地看到,居然已回到寺廟了。

    彼時晨曦微現,已然是第二日了。

    昨夜的風雪早已過去,若不是草尖樹梢猶自蓋著白色,幾欲讓人誤以為那是一場夢。只是夢裡,南笑走了。

    屋裡,有人在吹笛,笛聲高亢悠揚,有著凌雲壯志般的胸懷,亦能聽出吹者一腔柔情難以寄托的詼諧自嘲。室內生著火,非常溫暖,藍筱依安靜地睡在屋內唯一的一個坑上,身上蓋著一床被子,臉色紅潤呼吸順暢。

    包包和炎月推門而入的時候,圍在火盆邊的人齊齊抬起了頭。吹笛的人是銀狼,見到包包他微微一愣,繼而失笑。

    包包卻根本就沒看見他,她的眼睛像磁鐵一般被那一裘紅衣吸住了。

    即墨玄站起來笑著對包包張開雙手。

    包包亦甜甜地笑了,大步走過去。

    即墨玄臉上的笑愈來愈深愈來愈寵溺。

    包包嘴邊的笑也隨之愈來愈深愈來愈歡快。

    「丫頭……」

    才剛叫了一聲,即墨玄的笑就凝住了。

    因為包包越過她,撲向了床上正揉著眼睛坐起來茫茫然根本不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藍筱依。

    「依兒,你真的全好了。」包包一個猛撲,把剛坐起來的藍筱依撲倒在床上,雙手用力地揉著她圓嘟嘟的臉,「月哥哥說你已經好了,我還不相信,這回眼見為實真真是太好了……」

    十衛哪兒見過自家風流倜儻氣度翩翩迷倒萬千少女甚至是少男的主子,這般窘樣!但礙於有外人在場,顧著給即墨玄留點面子,雖然各個憋的脖子青筋都快爆出來了,也不敢笑出聲來。

    然而,銀狼卻是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邊笑還邊說道:「無音,我總算是見識了什麼叫一物降一物……」話還沒說完,後衣領就被即墨玄拎起,打開窗扇,丟到窗外面去了。

    只聽到遠遠傳來他殺豬一般的嚎叫:「啊!啊……」

    即墨玄若無其事地拍拍手。

    駱大鷹裝模作樣的走到窗口探首一看,又急忙縮回腦袋,回到火盆邊坐下,低低對同伴道:「這回是懸崖,不知銀舵主這次會在幾天後能回來?」

    大家心懷慼慼地朝那窗口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又看向即墨玄,正碰上他看過來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們跟著他太久了,知道他這麼笑的時候最危險,於是不約而同地專注著烤火,把此前所有的笑意都吞回了肚子裡。

    「包包……包包……我沒事了,」藍筱依虛弱地喃喃道,

    嘴巴隨著臉被包包揉來揉去而變形,話說的都不利索了,「不過,麻煩你……能不能先起來?」

    「啊?」包包停手,明白過來她被自己壓的都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臉上露出有點尷尬的神色,鬆開手起身,又想把藍筱依扶起來,然而忽然她自己卻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丫頭!」即墨玄動作更快,眨眼間翌到他身邊伸手扶住她,轉眸看向炎月,「這是怎麼回事?」

    炎月正站在關著的窗子旁邊,答非所問:「昨晚,王爺是不是大開殺戒了?」

    駱大鷹等人對視一眼,都從同伴眼中看到了詫異,昨晚他們就已經讓人把戰場處理乾淨了,這炎月……確實不一般。

    即墨玄亦強調著自己的問題:「我問的是,丫頭的五芒蠱蟲出體了沒有?」

    藍筱依早就下了床,跑到炎月身邊,牽著他的左臂,巴巴地看他,她雖然擔心包包,但更信賴炎月。

    炎月面無表情地道:「沒有。」

    藍筱依一愣。

    即墨玄臉色一冷,抱起包包放上床去,給她蓋上被子後,轉頭對炎月道:「有什麼別的辦法?」

    炎月看他一眼,道:「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

    「說!」即墨玄冷肅的語氣,收起了所有的客套和廢話,隱隱有不可抑止的心疼,「她……可會痛?」

    「偶爾會,雖然蠱蟲被控制住了,但難免會在她體內掙扎,已經到了心脈附近,一動牽全身,」炎月沉默了片刻,「先給她喂點粥,她都沒有吃東西。」

    藍筱依聞言,忙轉身出去。片刻後端了一碗粥進來:「方丈剛做好的。」

    十衛聞言,都起身往外面走,他們一夜沒有睡覺,肚子也確實是餓了。

    即墨玄把包包扶起來,讓她靠著他,藍筱依一勺一勺地餵著。包包想是真的很餓,雖昏迷著,卻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粥,吃完還吧唧著嘴,沒有吃飽的樣子。

    藍筱依起身,出去又端了一碗進來想再喂點給包包吃,卻被炎月阻止了:「依兒不用餵了,她的腸道前段時間受損,現在剛復原,別給她吃太多。」

    藍筱依應了一聲,直接自己吃了。

    炎月見狀默了默,伸手摸摸她的頭,不說話。

    「現在我能做什麼?」即墨玄把包包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摩挲著,語氣裡是說不出的心疼,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代替她受這疼痛,她痛他會更痛,「炎月,現在怎麼做?」

    「去空山之城!」炎月伸手推開窗,一股夾著血腥的風迎面撲來,他仰首望著遠方的某一個方向,回望跟過來抱著他手臂的藍筱依道,「依兒,我們要回家了。」

    藍筱依把頭靠在他的臂上,夢囈般

    地應著,那個種滿桃花的地方,那個她呆了四年的地方,那個世人到不了的地方,是家麼?其實不然,她懷念的不過是他而已,因了他才喜歡那裡,因了他才覺得那是家。

    包包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藍筱依依偎著炎月的背影。

    藍筱依間或會抬眼看著炎月,幸福地笑著,長長的睫毛快樂的像兩隻欲要飛翔的蝴蝶,她是一心一意地快樂著,沒有瞧清楚炎月淡若秋水的眼眸……

    包包呆愣著:若不是梅裡雪山一行,她也會以為炎月對藍筱依至少是喜歡的。然而現在,她知道那絕對不可能,炎月對藍筱依就像是一個孤獨的人需要一點慰藉,沒有喜歡沒有愛。

    他只是需要一個會笑會動會說話的人陪伴而已,說的更準確點,應該是炎月對任何人都是淡漠沒有感情的。

    如果藍筱依只是把炎月當哥哥自然是最好,但她知道,藍筱依對炎月,絕不僅僅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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