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胡說!」藍筱依這才急了。
她跳起來,一手叉腰,一手不停地敲著自己的前額,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圈。
蹲下,面對包包,「包包,你一夜未歸,我屢次想闖進皇宮,都未能成功,而裡面刀光劍影的,我實在擔心你……我是做了件事,我也不知道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
她頓了下,又喃喃道:「包包,我會負責,不管為你帶來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她雙眼很亮,沒有一絲晦暗,語氣堅定,像是在對包包說,又像是她自己下了決心。
即墨玄曾略略提過,藍筱依腰間的軟劍是流月劍,據說,持劍人是江湖排名第九的殺手,素手羅剎。說她是殺手,包包是不信的,但即墨玄說話,一般不會信口開河。
那時她是怎麼回答即墨玄的。
「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現在是我的丫鬟——藍筱依!」
是的,不管她曾經是素手羅剎還是排名殺手榜第九的殺手,包包相信自己的直覺,藍筱依絕對不會害她!
「依兒,」包包看看藍筱依有點沉重的小臉,伸手把她的頭髮弄亂,「我們明天去找沐離喝酒。」言罷,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藍筱依看著包包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眸子漸漸被水霧遮住,她抬手,裝作不經意的拭去,但願那人不要讓那個妖女來。不,如果她來了,也休想動包包一根汗毛!
等包包睡飽起床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了,天空沒有什麼雲彩,太陽懶洋洋地掛在天邊,是一個讓人心情大好的冬日晴天。
包包剛喝完稀粥,派出去探消息的小言就小跑著回來說,和世勒翌一大早就進宮去了。
她摸摸揣在懷中的兩張詔書,把它們分開放了,她暫時還不想讓沐離知道皇帝的條件。
她和藍筱依換了男裝,昨兒剛得了一大筆錢財,包包便大方地給藍筱依買了很多吃的,當然,主要是她也想吃,二人一路嬉鬧著往盛世酒莊的方向去。
前幾次是趁著被和世勒翌禁足的時間偷偷去的,所以都是坐的馬車,沒有細看,當下包包發現,這裡,幾乎家家戶戶的院牆上都有那種爬籐的鮮花。
「依兒,這裡的人為什麼都很喜歡帶著這樣的花?」包包在一戶看著像是大戶的人家門口,止住腳步,「平南王府裡的人,為什麼都沒有帶花?」
藍筱依嘴裡正塞著一粒糖葫蘆,那透明的糖脂黏在她的唇上,她伸出舌頭一卷,這才聲音含糊地回答:「不是因為他們愛花,那花是他們的守護花,這個國家的子民,每家每戶都栽種著這種花。尋常人家出門,必須佩帶這中花,而皇宮中,這種花更是不能少。」
「為什麼?」這就奇
怪了,帶花不是因為喜歡?包包撫著下巴做沉思狀。
藍筱依好不容易把一粒糖葫蘆吃完,看了看手中的葫蘆串,又看看包包,有心想再吃一粒,卻因了包包斜睨過來的目光,放棄了。
她把糖葫蘆放在背後,訕訕地笑了笑,開始訴說。
原來上次沐離說那個異族女子的事,是真的。但還有下面的她沒說,那個異族女子是空山一族的祭司,在自盡前,她給族人用異術傳去了最後的囑咐,讓他們來接走她的女兒,還讓他們酬謝一個叫香香的女子她的女兒被燒死後,空山一族傾盡全族來報仇,秉著女祭司傳回的有仇必報有恩畢還的遺願,他們憑著女子遺留下的氣息,找到了那個香香,交給她一袋花籽,告訴她把這花籽浸泡在水中,便能不被他們的拘魂術傷害。
香香是雖是風塵女子,卻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知道異族女子的不平凡,也相信她的族人會為她報仇,但她不忍心看這滿城無辜性命,給皇帝陪葬。於是,她悄悄把花籽送給所有她認識的人。
然而,怡紅樓是花樓,其主人利慾熏心,騙了香香的花籽,送入皇宮,向皇帝邀功,獲得一官半職。後來的某一天,怡紅樓裡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
現在的怡紅樓,並不是當初的那些人。
那種浸泡在水中的花籽,短短幾天
時間,迅速爬滿了帝辛國的每一個角落。此花常年開花,亦從不會枯萎,只要有水就會開的異常茂盛,平民們為那花取名香香花。
處於對這種神秘奇花的敬畏,出門的時候,每人都帶上一朵,意喻一天平安出門,平安回家。當然,也有像他們這種不信邪的人,沒帶,不過極少。
藍筱依講完這一段,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包包,喉嚨蠕動,似乎言猶未盡。
包包聽得心驚,她一直以為這裡的人是愛花才戴的,卻從沒想過,竟隱藏著這樣淒美的事。
抬首,已經能看到盛世酒莊那大大的金字招牌。想了想,她拍拍藍筱依的肩膀:「依兒,沒想到你還蠻會講故事的嘛。」
難怪以前在包子鋪的時候,爹爹,娘親和姐姐還有弟弟都沒有帶。
斜目,見到藍筱依一怔。
包包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只是既然已經成為故事,那便是過去了,一笑置之才是最好的方式。極目處,那紫衣女子倚門而望,想是得了消息,久候在此。
理了理思緒,今日,她要和沐離好好商談。什麼事都比不上賺錢重要,現在,玉的下落知道了,她也不急著離開平南王府了,先賺點古幣,以後穿回去,她可就成了千萬富翁了。
包包的眼前彷彿看見了自己開著最愛的紅色寶馬,在公路上行駛;可以
天天去吃最愛的螺螄粉;可以去看一直想去而又沒錢去的雲南……
心緒間,藍筱依已拉著她到了盛世酒莊的大門前。
「又做夢了!」沐離伸手在包包眼前晃了晃,略帶戲謔地問,「這會子,在想什麼呢?是見到了未來的相公還是得到了花不完的錢財?」言語間,她已一邊一手分別拉了藍筱依和包包往酒莊裡走。
包包看看收拾的一塵不染的酒桌,碗碟,現下還不到酒莊熱鬧的時候,她看了一圈砸砸嘴,道:「沐曉在哪裡?」
藍筱依聞言,噗嗤笑出聲來,被包包狠狠剜了一眼後,總算是吞回了要出口的調笑話。
「怎麼,上次輸給沐曉,還不服氣?」沐離卻不管包包尷尬的神色,出言笑道,把她們二人帶到後園中的六角亭裡,石桌上放著兩罈子美酒。
沐離探首往釀窖的方向看了看,道,「我先去看看他們新研究的酒,釀的怎麼樣了。待會回來,今**們倆不醉不休。」
包包雙眼一亮,搓搓手,把酒罈抱在懷中,又小心放回去:「真的?太好了,前幾次偷偷摸摸的,不敢喝酒,這次定要喝個痛快……沐姐姐,是免費的吧?」
沐離這裡的釀酒師是一個奇人,據說他釀出的酒,是帝辛獨一無二的酒,價格自然也由她說了算。要是沒有免費,喝一罈,就能要了玲
瓏閣三個月的伙食費。
「放心,這次我請客!」沐離邊笑著邊像釀窖走去,「你倆在這裡等會,我去看看就回。」
藍筱依看著沐離的身影消失在窖的入口處,湊到包包身邊,小聲道:「包包,不能在這裡喝醉了,沐離和我們萍水相逢,還不知道她安的什麼心,要是趁著我們喝醉了,做點什麼,怎麼辦?」
包包看她一眼,點點頭:「嗯,依兒說的是,不是還有你麼?我相信憑你的功夫,想帶著我從這裡全身而退,還是不難的。」忽地,一條小青蛇越過亭子上的護欄,正慢吞吞地蠕動著,靠近藍筱依。
不知道她怕不怕蛇?蛇是近視眼,靠的是耳朵,擅於聽聲辨位置,包包這時候要是貿然出聲,只會驚動蛇加快攻擊。
包包不動聲色地扯著藍筱依,想讓她到自己這邊來,無奈此刻的藍筱依不知道為什麼,紅了臉,扭扭妮妮的不肯挪動。
「包包,你這麼相信我,我很開心,可是我……咳咳,沐離的酒莊裡藏龍臥虎,單就那個車伕劉全,就能和我打個平手……啊!」一聲尖利的女高音,從藍筱依的肺腑裡發出,和包包被老鼠嚇壞時一模一樣。
她一手捂著屁股,迅速跳了起來。
藍筱依的尖叫,讓蛇鬆了口,朝她的臉撲來,只見她一伸手,掐住了蛇的脖子。包包擔
心地彎腰看她的屁股,那被蛇咬的地方,沒有流血,只有一個青淤的窟窿。
沐離聽了尖叫,從窖口出探出身子,嘴裡大叫著,讓藍筱依小心。
誰知道沐離的叫聲,反而讓藍筱依一愣,蛇趁機從她手中溜走,落在亭子地上就想逃走。
藍筱依回過神來,上前一手把蛇再次抓起來,一手打開石桌上的酒罈蓋,把蛇往裡面一塞,只見蛇在酒罈裡各種亂動,卻終歸再也出不來。
酒罈蓋子被藍筱依重新封上。
藍筱依大概是被咬的火氣上來了,她抓起酒罈,置放在兩手之間,那架勢,似乎是想用內力震死酒罈內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