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一刻,即墨玄放開她,起身踱步到窗口,望著長街上的人來人往,半天後,他清越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冰冷:「包包,我並不想對你用刑,也不希望你枉死,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覺得你不是這裡的人,你很像中州人,長相行為舉動都有他們的模子……但我不認為你會是他們的暗線。」
暗線?
包包凝眉,思索片刻,在她的印象裡,暗線多是武功高強行蹤飄忽的人,怎麼可能是她?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是暗線?是因為我不會武功嗎?」包包有點不屑,憑她不會武功這一點,誰都知道她不是暗線啊,然而,看即墨玄費了這麼大勁……難道,和世勒翌懷疑她?
即墨玄於窗口處側首看來。
窗外的陽光,灑落在他的紅衣黑髮上,他的容顏在散落的髮絲暗影下,散發出動人心弦的邪魅光芒,僅是他一側首的風姿,便成就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幾乎讓人疑似生在與謫仙相處的夢境中。
「誰告訴你暗線必須會武功?」他的聲音夢幻般響起,入耳時有些不真實,「我和中州人打過交道,他們非常狡猾,絕對不會派來一個笨如你這般的暗線。」他說的是,包包連做暗線的資格都沒有?!
包包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質疑她,不就是暗線,還真以為有什麼
了不起?
「美人,你想錯了,暗線分很多種,而我,是最厲害隱藏最深的哪一種!」包包裊裊起身湊近他,說不盡的妖嬈,「我們來做個交換,你把我院子裡幾個丫鬟的身契從丞相府拿來,我給你提供你需要的消息,以及我為什麼來這裡?」
她的神色一本正經,雙眸瞪得大大,如一股清澈的細流,潺潺趟過他的心房。她一下一下欺近的嬌軀,迫使即墨玄不由自主地向後避去,卻躲不開她如蘭體香隨著他的呼吸進入肺腑。
不管怎麼說,這丫頭現在還是和世勒翌的掛名妃子,就算想對她做點什麼,也得先讓那小子心甘情願的把她送給自己才好……即墨玄被自己心裡冒出來的念頭嚇到了。
前幾日的某一個凌晨,心蘭跑去並肩王府把他從被窩裡拽起來,說她想到方法套包包的話了,說她貪愛美色,非得讓他使美男計。現在這什麼情況?怎麼反倒像是他落入圈套的感覺?看來這次,又被心蘭那丫頭耍心眼了。
從小到大,只要心蘭想做的事情,似乎還從來沒有她做不到的!這丫頭入不了心蘭的眼,以後只怕日子不好過咯。這麼想著,即墨玄的桃花眼裡漾起了幸災樂禍的笑意,王都近來氣氛有些壓抑,偶爾有些小插曲,日子也能過的有趣點。
良久,即墨玄看包包完全沒有退開的意
思,再這麼下去,他的腰都快斷了,他忍不住伸手把她扯入懷中,直了身子,失笑:「小丫頭,你知道做暗線最基本的條件是什麼嗎?」還好這事他攬了下來,要是換了和世勒翌,他可不敢想這兩人碰到一起會出什麼事?
「是什麼?」包包本意只是想給他點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感覺,這冷不防反倒被他佔了便宜,她掙扎著想要離開,卻被他摟的更緊,他的手在那一瞬間已經搜遍了她的身。
即墨玄牽她的手,從她手上的柔嫩和指骨纖細的程度,他知道包包沒有練過武功,這會子搜身,又證明了她連暗器或是下毒都不會,甚至連最起碼防身的招數,她都沒有。
誰把暗線訓練成如她這般沒用,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若不是這女子的手段高明到了無痕跡,就是她真的只是誤打誤撞被抓來替嫁的尋常女子。可是怎麼理解司馬祿那老狐狸居然自動上奏皇帝,取消了女兒女婿的回門禮?
那是唯一可以確認包包在平南王府身份的機會,在帝辛國,一個女子嫁進夫家後,只有在一個月的回門禮時,可以不需要夫家的同意回娘家。
以後,若是想回娘家,便須得預先稟請了公公婆婆,徵得同意後,再由丈夫陪同,才能回娘家。若是女子的丈夫沒得空,便不能回。
也就是說,司馬祿放棄
了包包這個冒牌女兒,能單獨回娘家的唯一機會。是他對包包的能力太放心,還是那老狐狸根本就不在意包包的死活?
即墨玄眼眸裡劃過一抹亮色,再狡猾的狐狸精,在他面前,遲早都會露出尾巴的。
「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暗線,受到最基本的訓練之一是——無情無義。」即墨玄把嘴湊近包包的耳邊,幾近低語的聲音透出一抹揶揄,溫熱的呼吸噴在包包的脖頸間,讓怕癢的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無情無義的暗線,才能無情無心,才能為了目標,不擇手段!
「……」包包默然,就在方纔,她還在為小言他們的身契,想和他談條件,他這是在說她太有情義了?
見到她不語,即墨玄心情大好,不由地想說點什麼:「還有,就你這種看臉就知道心裡想什麼的笨蛋,若是稱為暗線,那我帝辛國大街上隨便拉一個,都可以是一等一的暗線了。」
忽地想起,這麼明顯的事情,他居然被和世勒心蘭擺了這麼一道,想他即墨玄半輩子打雁從未失手,沒想到這次反倒被雁啄了眼睛!
「那你猜猜我現在想什麼?猜不出來,你就是笨蛋。」包包被他的不屑語氣大受打擊,二貨的性子被激起,「即墨玄,你猜啊,快猜啊。」
「噗,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他失笑出聲,伸出兩
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執起包包散落臉頰旁的一縷黑髮,在鼻尖嗅來嗅去,那姿勢妖魅蠱惑,這麼平常的動作在他做來,竟生生有了勾魂攝魂的風情。
包包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幾乎忘記了呼吸。
「即墨玄,你在做什麼!」如冰塊相互撞擊發出的冰裂聲,清冽卻不帶一絲波瀾,一人黑衣如墨,臉色如冰,負手緩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