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長公主見夢羽嫣一副無賴的樣子,心裡焦躁。要不是司馬音霜命在旦夕,她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她。
可是又不敢在這個時候下重刑,因為看她那病怏怏的樣子,估計都撐不過五板子,尤其她剛剛小產。
她還是有些顧忌北辰梨落的,並不想弄死她。
左思右想間,東臨長公主突然眸光一凝,說:「也罷,你不交也行,那麼本宮就拿你去換北辰梨落,本宮看他有沒有解藥!本宮想,你們新婚燕爾,情比金堅,他一定捨不得你在本宮這裡受苦的吧!」
夢羽嫣聞言,心房一顫,面上卻沒有多大的表情,抬眸淡淡的看了東臨長公主一眼,虛弱的說:「隨你了,你如果覺得此招有用的話!」
東臨長公主本來胸有成竹,以為夢羽嫣會被觸動,沒有想到她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難道,真的不是她下的毒?
剛想到這裡,她便自己否決掉了:不可能!
除非在渝西喜堂的那一幕也是假的?夢羽嫣對西後說的話,分明昭示了司馬音霜的毒是她下的。她不信他們是知道她早已入府,所以故意做戲給她看。否則,她根本不可能抓到她,而且還讓她小產。
正猶疑間,突聽門外來傳報有機密信件到。東臨長公主望了夢羽嫣一眼,便轉身出了帳篷。
夢羽嫣少許才轉眸望向晃動的門簾處,心裡焦灼,希望剛剛東臨長公主被她糊弄到而打消拿她換北辰梨落才好。
而心裡估計她不可能得逞,但是卻也是忍不住的擔憂。突然就想起北辰梨落曾經對她的癡傻,也是剎那的心悸,是不是她想多了,他依舊是深愛她的——可是那樣,他豈不是有可能被威脅了。
如果這樣,那她倒寧願他不愛她!
夢羽嫣思緒紛亂間,突聽有腳步聲往這邊靠近。忙恢復平淡的神色,看向掀簾進來的人。
「鎮西王妃,告訴你個好消息。本宮現在就帶你去換人索解藥!看看北辰梨落是不是重情重義!」
東臨長公主說,卻見夢羽嫣還是一臉淡然的樣子,心裡一狠,便對身邊人下了指令:
「來人吶,帶上她,將她綁在鳳輦的後面。車內小公主若是撐不過,就將她就地五馬分屍!」話完,卻見夢羽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一副淡淡的表情,不禁氣結。一甩袖不再多說什麼,率先離開了帳篷。
渝西城——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墜飾上梨花型的貓眼石,北辰梨落眸色難掩焦灼與心痛。
銀質面具下的俊顏只兩夜功夫變削瘦了一圈,原本貼著皮膚的面具都與之有了間隙。
「羽嫣,你在哪裡?」北辰梨落輕喃,聲音都幾近哽咽,而念到那名字時,手指也跟著顫抖。如果有人問錦堂大將北辰梨落,恐懼是什麼,那麼便是他此刻不安的心理寫照,還有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肢體語言。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北辰梨落忙抬起了眸子:「染,可有消息?」
可是,對上的卻是一雙清冷如碧的鳳眸。
北辰梨落一陣失望,他本與自己幾個可信的手下兵分幾路去尋找。如今他一無所獲,只期盼其餘的人回來能帶來好消息。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焦急不安。
之前夢羽嫣殺了那麼多敵人,又毀了東臨與西國的同盟關係。而今雖然不知道她落在誰的手裡,可是無論落在誰手裡——哪一個後果,他都不敢去想。
南宮離鳳望了眼形容憔悴的北辰梨落,俊眉微皺,走近他身邊,看了眼他手裡的墜飾。自從半個時辰前北辰梨落回來,他就看見他在摸這個墜子了。原本蜜色的貓眼石,硬是燦亮了幾分。
終於,南宮無離忍不住開口:「身為主帥,戰事還沒有結束,你便這個樣子。東臨那邊的事情可還沒有解決,難道找不到她,你打算一直這個樣子嗎?」
北辰梨落聽得心房猛顫,沉聲喝道:「不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南宮無離因北辰梨落突然的呵斥一訝,少許俊眉皺的更深:「此次她可是立功不小,要是當真落在東臨或者西國人的手上,活著——我想是不可能了!」
「你——」北辰梨落突然抬眸,對著南宮無離,難掩一身的怒意。同時回想起事發當時,南宮無離為了怕他留下西後激化與西國的矛盾,就延誤了夢羽嫣遇險的匯報。
結果也同樣耽誤了最佳營救時間,待他回來的時候,早已不見敵人的影子。
「她若不能回來,我便下去找她,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北辰梨落定定的鎖住南宮無離的眸子,滿目的心痛之色。
南宮無離一怔,驚訝的望著北辰梨落,他這話分明別有深意!
「兔死狗烹,這不是你已經為我想好的退路嗎?」北辰梨落灼灼的問,逼近南宮無離身邊。
南宮無離面對北辰梨落越來越直白的逼問,心頭一跳,莫非他已經知道了……
「北辰,你這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會不清楚?」北辰梨落輕嘲的一笑,曾經流光溢彩的眸子裡,如今溢滿悲愴:「無離啊無離,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北辰,你清醒一點兒,為了一個女子值嗎?」南宮無離心裡幾分發慌,很多事情分明已經呼之欲出。不是他不敢與他正面衝突,而是……而是畢竟十幾年的師兄弟,猶豫又怎能沒有?可是,他卻沒有的選擇!
「無離,羽嫣當初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的心可曾疼過?」南宮無離正思緒紊亂,突聽北辰梨落這樣問,愣了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夢羽嫣,而非上官雨煙。
而後,心神一怔,想起那個早已醒來,他卻還沒有見過一面的心上女子。再想起,點將台那日的一幕幕,心驀然絞痛。
其實,他何嘗不想早日回去見她。可是,他卻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她。
畢竟,他曾經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別人懷裡,卻袖手旁觀。
「你既然分明是有感覺的,為何不按自己所想去做,去多信幾分?而非要將彼此都逼入絕境?害了在乎的人,又痛了自己!」北辰梨落無奈的道,想起夢羽嫣的一顰一笑,心上的疼痛有增無減。
他無意讓她眸裡曾經的暖色褪去,這樣的結果不是讓他對她失望,而是對自己失望。更是讓他對她,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愛才夠。只希望天可憐見,不要把那樣美好的她從他身邊奪走。他從無奢求,如今只求這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
「這萬里江山似錦繁華,各種風情萬種。我皆不在乎,我唯一想要的只有我如今的妻子一人而已,我已經為錦堂還有我的兄弟盡到我的義務和情分。以後,你若信我,有事情可以找我。如果不信,此事了後我便退出朝堂,咱們便生死不見。」
南宮無離聽得這話,心神俱震,收在袖子裡的手微微一顫,許久沒有回應。
北辰梨落知道南宮無離聽進他的話了,可是怎麼選怎麼看還是看他自己。表明完心意,他也不再逗留,起步就要離開。
「將軍,不好了!」這時,卻見北辰染急急的從門外奔進來。
北辰梨落見此心神俱凜,趕忙快走一步迎了上去,抓住他問:「可是有了羽嫣的消息?」
北辰染見北辰梨落這樣子,到嘴邊的話,突然又不知如何開口。在他焦急的追問下,歎道:「將軍,你,你還是自己去城牆上看看吧……」
北辰梨落聞言,臉色劇變,忙快步要朝門外奔去。
就在這時,突覺身後一陣勁力襲來,伴隨著金屬鐵鏈抨擊的聲響。便本能的伸手去擋,停步的瞬間,鐵鏈瞬時纏上他的手腕。
北辰梨落不及去看南宮無離,而是驚怔的看著纏上自己手腕的鐵環。
那鐵環由鐵鏈所控,被他握在手心後,猛然發生變化。北辰梨落眸光一沉,丟出鐵環,卻覺手心一麻,那鐵環撞上他的手腕,卡嚓一聲環鎖住了他的手腕。
原來分開的兩邊聚合成一個龍頭的形狀,覆在手背上。
「九龍鎖!無離,你這是何意?」北辰梨落舉著麻痺的手腕,望著南宮無離沉聲問道。同時試圖運動逼毒,想掙脫鐵環。
「北辰,你既知它是九龍鎖,那麼更應該知道這玄鐵所製的鐵環除非有鑰匙,否則是沒有辦法打開的!你掙扎也是白費力氣!」南宮無離說,在他手裡的另一端,隔了一段距離,另有八個相串聯的龍頭。
南宮無離緊拽著鐵鏈的另一端,然後又轉向呆住的北辰染:「城外是何情況?」
北辰染都不知道兩人為何起衝突,一時愣住,被問道趕忙回到:「東臨長公主綁了夫人,在城外叫門,讓……讓將軍去換夫人!」而這也是他沒有插手幫北辰梨落的原因之一。
雖然他也擔心夢羽嫣,也想救她。可是就怕北辰梨落一時衝動,做什麼傻事。要換做平時,誰管對方是不是王爺,他早上去幫忙了。
北辰梨落一聽,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羽嫣還活著,他的羽嫣還活著!
「無離你聽見沒有,快放開我,我要去救她!」
南宮無離看了北辰梨落一眼,沒有理他,又問北辰染:「她現在情況如何?」
北辰染聞言,表情分外凝重,望了北辰梨落一眼,猶疑了下方開口:「夫人……夫人是被馬車拖著帶到城外,被綁上木樁的時候,似乎已經昏迷了!」
看那樣子似乎是受盡酷刑,只是她依舊穿的是那天的嫁衣,深紅色的衣衫上根本看不出傷勢在哪裡。
而話音未落,就見北辰梨落的身子不穩的晃了晃,而後又瞬間驚醒般,目眥欲裂的瞪著無離吼道:「南宮無離,你聽見沒有,快放開我!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嗎,我現在就去換人!」
南宮無離聞言,眸光一深,而後突然鬆手。
北辰梨落見此以為南宮無離是要放他了,心裡焦急間,便沒有防備的欲轉身。
「二哥,你快住手,不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