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笑道:「在下只是胡亂猜猜,吳兄既然阻止,怕是真有此事,呵呵。」
吳青峰見幻天談笑風生,沒有絲毫懼意,疑道:「一干諸事是否賢弟所為?」
幻天道:「在下哪有這等膽量。」
「真不知是何人所為,吳某想不出當今天下誰有這等膽量。」
幻天道:「世事難料,既然敢於虎口拔牙,便不是常人。」
「是、是、賢弟說的是。」
「天色不早,在下冒昧叨擾,還請吳兄海涵。」說罷,佯作轉身。
吳青峰遲疑一下,道:「賢弟若是不棄,可否淺酌幾杯,嘗嘗蔽莊飯菜。」
幻天道:「在下只怕吳兄擔心,因而實在不好打擾。」
吳青峰忙道:「賢弟說得哪裡話來,蔽莊很少有人光顧,即便來人,亦是與本莊有買賣等瑣事。今日遇到賢弟,真是三生有幸。賢弟莫要嫌棄,如何?」
「難得吳兄如此盛情,那便打擾了。」
吳青峰笑道:「賢弟爽快,雲兒,快去準備酒菜。」
吳倩雲猶豫,道:「爹爹從來不留外人,今日怎麼了?」
「不得無禮,烏公子與我品性相投,不同一般人。」
「是,孩兒這便準備去。」吳倩雲應了一聲,面上仍有不願之色。幾人又遊覽一陣,直到吳倩雲發聲招呼,方才緩緩回返。進入右側草房,原來是一間簡陋廚堂。一張木板方桌,僅有五張木凳。方桌上,六盤青菜,沒有一點葷腥。
幻天看罷,暗歎不已。堂堂曼陀山莊,原來竟這般簡樸,令人難以相信。猶豫間,說聲解手洗漱。冬女找到木盆,打來清水,在方桌旁背對吳家父子洗漱。吳青峰父子二人,許是務農慣了,早已坐好。吳倩雲去洗漱,不久便回。冬女洗漱後,拿出一襲白色長衫,幫幻天換了裝束。吳家三人看得怔怔出神,從未見到來客換衣之舉,這飯前換裝究竟何意?
冬女鬆開髮簪,黑髮垂下,顯得更加嬌柔清麗。而當冬女洗去面上胭脂,現出本來面目時,吳家三人更是吃驚不已。「仙子!」三人暗暗讚歎一聲。幻天整整衣襟,冬女幫著撫弄長衫下擺,仔細繫上寶蘭絲帶。幻天動作緩慢、細緻,冬女伺候小心謹慎。吳家三人也很耐心,看得怔神兒,只道幻天有特殊習氣和偏好。
「主人,你看是否妥當?」冬女道。
「尚算齊整。」幻天道。
「主人?怎麼不是夫君、相公?」吳家三人不禁疑惑。
「主人,奴婢看來,已很不錯。」
「奴婢,為何又是奴婢,兩人到底是何關係?」三人更加迷惑。
就在三人暗暗驚奇之際,但見幻天緩緩的、慢慢的、一點點轉過身來。三人乍見下,不禁雙目圓睜,登時呆住。但見幻天一雙細目,隱含神光,肌膚瑩白,隱泛螢光,面部輪廓圓潤,雙耳寬厚飽滿,神色極其柔和,面容酷似菩薩,溫如春水,氣息如仙。只這一刻,登時柔化三人所有疑心。
「啊——賢弟為何如此?」終於,吳青峰緩過神來。
幻天步履輕動來到桌前,道:「在下本來如此。前番隱藏,尚請吳兄海涵。」
吳青峰詫異道:「賢弟與適才判若兩人,真是天壤之別。」
幻天輕笑:「在下其貌不揚,何來天壤之別。」
吳青峰凝視幻天,倍感驚奇,道:「賢弟這等容貌,吳某平生僅見。好像極為熟悉……哦,在寺院廟堂,庵觀宮堂那……菩薩!」
一聲菩薩出口,吳松風兄妹亦同時醒悟,看得更加出神兒。尤其吳倩雲,此時此刻,竟看得花容失色。好半晌兒,方漸漸回復心緒,暗暗驚道:這人究竟是何人物,為何看上一眼,心裡便如和風吹拂,溫暖如春,似乎一切憂慮、擔心、抑鬱、憂悶,甚至恐懼,都在瞬間全部消散。雙手潔白如玉,手指渾圓纖細。乍看十分成熟,細看又很年輕,這……他為何不同於一般常人,難道真是菩薩現世?
「吳兄,在下真像菩薩?」
「像,極像,只是……」
「只是細目無神,呵呵。」
「整體極像菩薩,雙眼細長,酷似佛陀……佛菩薩!」
「呵呵,真若是佛菩薩,本教……在下便該及時隱遁,離開這俗世,以免世間凡夫盲目崇信,而起怪力亂神之言了。」
「賢弟此語似有來處,古來大德多有此言。」
「吳兄通今博古,儒、釋、道無所不通,少見,難得。」
吳青峰凝注幻天,道:「賢弟樣貌奇特,必非等閒人物。烏來,怕不是真名。」
幻天道:「依吳兄看來,在下應是何人?」
「這……實在不好猜測,賢弟可否見告?」
幻天道:「吳兄,在下欲請令公子打理一事,是否應允呢?」
「這……」吳青峰面現難色,好久,道:「承蒙賢弟看得起,倘若只是查點錢財,吳某答應便是。」
「不再反悔?」
「吳某雖枉讀聖賢,誠信二字,還記得很清。」
幻天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吳松風神色一轉,開口道:「公子不像生意人,為何還要查點錢財?」
「即便不是生意人,也需錢財,不然如何生存。」
吳松風道:「我雖不精通生意,但卻知道,公子言稱在金州有生意,那便是要與青竹幫分庭抗禮。依我所知,青竹幫諱莫如深,種種跡象表明,背後靠山極為強大。公子若無強硬依仗,輕易言說此事,也只是幻想而已。公子可否告知實情?」
幻天轉而對吳松風道:「公子精通生意?」
吳松風道:「不敢言稱精通,只略知一二。」
「據你父言說,宣竹青曾請你入伙?」
「這……」看一眼吳青峰,道:「確有此事,只是家父未予應允。」
幻天輕輕一笑,道:「公子暗含神光,定是絕頂聰明。若有朝一日,在下需要公子援手,可否答應?」
吳松風笑道:「爹爹既已應允,此事舉手之勞。」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吳松風道:「適才所問,公子並未言明。」
「公子如此聰明,略略猜測,或許能夠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