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在城東北,鍾山南麓,廟城鎮。
廟城鎮三面臨山,鎮子雖然不大,但遠遠看去,在鎮子西北有一座莊園,恢弘氣派。莊園屋宇連綿,門樓高崇,琉璃閃耀光華。到得近處再看,只見門樓頂上清晰地刻有「少林京師別院」六個大字。門樓前兩側空場,停有三四十輛車子,錦羅華蓋,顯然都是富商巨賈、官宦豪強人家所有。
別院呈凹形,依山勢而建,前低後高。正南方百十餘丈,一條河流繞行而過。別院前陰後陽,位居山坳,無風氣聚,有水氣生,乃是絕佳的風水寶地。京師別院,在少林多處別院中規模最大,僧俗近三千餘人,但絕大部分是俗家弟子,本院僧眾約有六百餘人。慧明方丈的兩位師弟——慧戒、慧寶兩位大師常住在此。慧戒大師為京師別院監院,也稱為寺主,慧寶大師為副監院。
近日,廟城鎮似乎有些安靜,因滄州、杭州兩大別院遭殺手堂襲擊,京師別院加強戒備。在鎮外各處隘口,院內四處增設不少人手,密切注意動向。這處最大的別院,再無往日喧囂的場景,俗家弟子也比往日減少許多。
京師城內,東華門外兩三里「劉記鐵鋪」。
初更時分,在鐵鋪對面牆根下,坐著一高一矮兩個叫花子。兩個花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顯得極為可憐。但在亂髮掩蓋下,那兩個花子一雙流轉不定的眼睛,卻偶爾露出一縷清澈的神光,有意無意向鐵鋪看來。
鐵鋪後一間房屋,隱隱約約傳出幾句淫聲細語。屋簷下的暗影裡,懸垂一頎長苗條身影,在靜靜偷聽。屋內床上,一對男女汗水淋漓,激戰正酣。這對男女正是「卦神」胡無信與邱月娥,約莫兩刻鐘,兩人方漸漸平靜下來。
良久,便聽邱月娥道:「胡大哥,樊城境況依然如故,各派多有死傷,不知何日才能攻破魔門。」
胡無信道:「魔門依仗陣勢,易守難攻,非短日內可以攻破。」
邱月娥道:「你我行蹤及身份是否已暴露?」
胡無信遲疑道:「此事難說,按理並無任何破綻,日後還需小心行事。」
「是,魔門幾個人物功力非凡,行蹤飄忽不定,極難防範。」
胡無信道:「是啊,想不到魔門人物實力如此深厚,再不全力清剿,日後必成大患。」
邱月娥道:「宮主為何……」
「噓……你我身份天下無人知曉,即便整日混在一起,各系深厚,相互間也不可輕易宮中事情,小心隔牆有耳,你我擔待不起。」
「哦,小妹一時竟忘了。」
胡無信邪笑:「你不是忘了,而是疲乏後腦袋有些迷糊。」
邱月娥忸怩,故意扭動身子,飽滿的胸脯貼在胡無信身上,嗲聲道:「胡大哥,自與你行這好事以來,小妹倒離不得大哥了。原在宮中……哦,原來剛與大哥接觸,尚感大哥年歲已大,小妹並未抱有信心。想不到大哥竟然龍精虎猛,幾乎每次都令我魂不守舍,癱軟無力。」
「嘿嘿嘿……」胡無信一陣邪笑,摸著豐滿的嬌軀,露出一副垂涎模樣,道:「邱妹好一副嫩柔身子,令人茶飯不思,愛不釋手。」
邱月娥輕聲喘息,舒適感沖走了疲憊,雖然身子豐腴,但並不笨拙,真是柔弱無骨,猶如水蛇般地纏在胡無信身上。胡無信看似頭髮花白,面相有些老態,但身子骨卻十分硬朗,渾身肌肉虯結,狀甚威猛。片刻,忍不住將邱月娥抱在懷中,又熱烈纏綿起來。兩人溫純,再不言語。
屋簷下,那黑影看到此景眉頭一皺,隨即,掩住身形,無聲無息離開鐵鋪。來到鐵鋪對面牆根,嘴唇翕動幾下後,逕向晉王別院飄去。其中那身材矮小的花子,沖那高個花子使個眼色,趿拉著腳步,走到街角無人處,騰身飄逝。而那高個花子,也慢慢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晉王別院東廂房,丫鬟花鈴與桃紅一邊低聲嘀咕,一邊正在收拾房屋。忽見門外飄進一道黑影。驚慌中,兩人正要呼喊,立被黑影點住啞穴。旋即,那黑影摘去蒙面巾,二女方才回過神來。
黑影解去二女被封穴道,花鈴長出一口氣,道:「齊小姐回來了。」
花鈴口中所說齊小姐,正是齊小瑩。
小瑩笑道:「樊忠現在何處?」
桃紅道:「樊忠被孟大人派人找去,不知何事。」
小瑩沉吟一聲,欣慰道:「樊忠回來後便有消息。」
花鈴左右看看,道:「齊小姐,綠丫頭去了哪裡?」
小瑩道:「即刻便回。」
小瑩剛剛說罷,便聽門外響起腳步聲。轉瞬,門外進來一個小花子。花鈴與桃紅看到,不由一怔。小瑩笑道:「看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趕緊洗了去。」
綠萼吐吐香舌,道:「小姐不知何往,奴婢不敢懈怠,盡在牆根守候,小姐再不言說回來,奴婢怕要凍死在那了。」
小瑩笑道:「死丫頭,你身具上乘武功,寒暑不侵,怎會凍死。」
綠萼做個鬼臉,道:「儘管不能凍死,但也不覺舒服。」說著,綠萼進了裡間。不一刻,重新出來後,已然恢復原貌。清秀稚嫩的小臉,嫩白無塵,十分招人喜愛。花鈴與桃紅放好糕點,道:「奴婢這便弄酒飯去,請齊小姐稍等。」
「去吧。」
花鈴兩人應了一聲,出門而去。小瑩看著綠萼,道:「今日可曾發現線索?」
綠萼道:「奴婢起早出去,一直在鐵鋪左近徘徊,卻未見胡無信兩人出來。」
「廟城鎮那邊如何?」
綠萼道:「奴婢與楚大哥在鎮子內外徘徊很久,竟毫無發現。慧戒與慧寶兩人一直呆在別院內。只有幾個小和尚在午後出去,未見異常情況。」
小瑩沉思一陣兒,道:「這兩日總感覺有些悸動,怕是有高人在京城附近。」
綠萼道:「以小姐功力,何懼什麼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