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安苦笑,道:「本公子無意替魔門辯解,只是說明道理。在敵人眼中,無論正道邪道都是邪魔外道。倘若消除敵意,便沒有正道邪道之分。當然,違背人倫,無端戕害人命又當別論。」
宋汀香道:「想不到潘公子身負『武林雙秀』之名,竟是這般論調。據聞,潘公子與魔門人物關係不菲,是否受其影響,而對邪魔外道有所偏袒?」
潘如安道:「本公子只是就事論事,與魔門無關,就我本意,何嘗不希望剷除魔門。本公子只說明,有些道理看似不錯,有些規矩看似合乎情理,其背後都有其不可言喻的深意,甚至於願意恰恰相反。
「哦?我等來此,只為剿除魔門,有何見不得人處?」
「本公子並非……也罷!」潘如安將要再言,卻又欲言又止。此刻,他忽然感到,自從自己武功大進後,看待一切都好似發生不小變化。其實,他根本未想替魔門辯解,內心深處也是處心積慮,欲剿除魔門而後快。但不知怎地,只是感到有些矛盾與困惑。魔門也好,正道武林也罷,在他眼中似乎漸漸模糊起來。
此次來到徽州,對於江湖爭鬥並無興趣,似乎只有一種期盼,便是想見到梅梅,因此才獨自留在城內。對梅梅既愛又恨,恨時咬牙切齒,但卻不知怎地,梅梅對他越是不屑一顧,冷嘲熱諷,潘如安越覺放心不下。他也曾反覆琢磨,自己是否發賤,是否犯有嗜童疾患,最後也未想得清楚。
「潘公子,為何如此沉默?」李天豹道。
潘如安笑笑,道:「本公子已心灰意冷,不願參與爭鬥。」
李天豹道:「魔門不除,貽害不淺,潘公子難道不知?」
潘如安聽罷,面色稍暗,愁悶到道:「天龍山莊近日出現一點差池,不知何故,山莊從上到下,嘔吐不止,遍請郎中卻難斷根源。本公子來此,雖只帶了六人,已屬相當不易。」
「怪不得,原來如此。」李天豹道。李若水與宋汀香兩人,乍見潘如安時,頗為激動,芳心輕顫不已,俱都為其俊美所懾。但聽到潘如安論調,竟感到有些遺憾。愛護對魔門有所偏袒。兩人閉口不語,默默用飯。其實,潘如安怎會同情魔門,只是所來目的不同,相談便不投機。
約莫半個時辰,「望山樓」忽然傳出一陣嘈雜聲,片刻,只見小雪等幾人魚貫而出。幾人有說有笑,一片祥和。行人紛紛側目觀瞧,店舖裡,夥計掌櫃俱都停下手中活計,向外望著。
潘如安幾人看得雙眼發直,連李若水與宋汀香夜看得怔怔出神。兩人曾經見過小雪,卻未見過董小婉與馬倩兒,更未見過小瑩。此時,四女走在一起,艷光四射,小瑩奇美特異,其他三女也是各有風貌,不分上下。看到解威時,潘如安不禁輕顫一下,見解威掃視四周,眼光冷森透骨,氣勢迫人。
儘管與小雪等人離得有段距離,潘如安仍能感到眾女發出的一股股氣勢。這股氣勢說不出有何特質,只是令人有些心悸,甚至惶恐不安。眾女魚貫而出,慢慢離開酒樓。不大一刻,便消失在街路盡頭。過了好一陣兒,潘如安等人才回過神兒來。
望著小雪等人離去的背影,潘如安不禁感到悵然若失。李天豹三人也是暗歎不已。李若水與宋汀香低眉垂首,默言不語。面對魔門眾女,自感有些無地自容,轉而想到即將來臨的血戰,又感到有些不忍。如此美人,殺了豈不可惜。
潘如安輕咳一聲,笑道:「潘某奉勸幾位,夜間定要小心,以防不測。」
李天豹問道:「潘兄為何獨在城內,怎不與各派呆在一起?」
潘如安道:「魔門人物功力不凡,呆在一處也是無用,除非能夠將其困住。」
李天豹道:「江湖中人幾乎都知道,潘兄與魔門有些交情,你當然不怕。」
潘如安詭秘一笑:「潘某同魔門妖女曾數次謀面,應當說,妖女對潘某雖然不願理睬,也並無加害之意。潘某如此,僅是想探聽魔門秘密,並非與魔門有何交情。」
李天豹笑道:「潘兄左右逢源,難得。」
潘如安苦笑,卻也未作解釋。看一眼李若水與宋汀香,心道:「憑借這點功力竟也自不量力,出來丟人顯眼,剿滅魔門談何容易。盧幻天……功力到底如何?唉……最好死無葬身之地,本公子還可一展身手,並能有所收穫……」潘如安暗中盤算。
須臾,但見街上走來一隊男女。細看,原來是卞霜等人。走過小酒館,直奔街裡而去。見到卞霜十人,各個身形奇偉,相貌堂堂,冷然沉凝,煞氣隱然,氣勢不同一般,尤以卞霜及楚雲飛更見精神。沒來由地,潘如安竟既然有種疑慮,卞霜等人身上好似有一股氣勢,似曾相識。李若水與宋汀香,一直目送卞霜等人遠去,眼中竟有一絲期盼之色。
「潘兄,在下總覺得卞霜等人有些奇怪,既不與江湖各派來往,也不知其武功高低,門主卞琨雖為江湖十大高手,卻從未見過其武功,不知八臂神猿這名號如何而來。無情門頗為神秘,江湖中人竟無一人知其老巢在何處。」
潘如安笑道:「兄台可曾忘了,所謂無情門,估計是不知門在何處,呵呵。」
李天豹道:「見那卞霜幾人氣勢,功力實難猜測。各派遭襲,均有死傷,唯獨卞霜等人毫髮無損。今晨無月道長說過,昨夜,卞霜等斬殺古月門弟子近三十餘名,真是難以置信。」
潘如安道:「兄台,還是小心為上,潘某告辭。」說著,潘如安對三人抱拳一禮,扔下一點碎銀,起身走出酒館。三人對視一眼,見潘如安遠去,李天豹道:「潘如安好似變了許多,氣勢不凡。」
李若水不屑道:「可惜了武林雙秀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