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裝女子語氣越來越冷,連道三聲不錯。一雙眼睛透著謎一樣的光芒,看著崔如風,好似看著一件自己已經玩弄厭煩的東西,沒有絲毫膽怯,更多的是不屑。
在漸趨冷卻的空氣中,崔如風淫笑的神情漸漸退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種彷徨與猶豫。繼而,又轉成了惶恐與驚懼。面前的女子渾身散發著一股殺氣,這股殺氣越來越濃。崔如風感覺脊背有些發涼,神情極度緊張起來。
冷冷的,不帶一絲人類氣息的話語,像是催命的咒語,傳進崔如風耳中:「崔堂主,青龍幫暗藏此處,恐怕是要坐收漁翁之利。不過,我家主人最看不慣這種手段,特命本使來取堂主項上人頭。不知崔堂主是自己刎頸自裁,還是麻煩本使出手?」
崔如風一震,旋即,定定心神,豪邁地道:「本堂縱橫江湖幾十年,何種場面未曾見過,豈是幾句恫嚇便能震得住崔某。」
「崔堂主一雙風雷掌確是不凡,在江湖上也博得一些名氣。但在本使眼中卻是不值一提。本使不願親手沾染血腥,崔堂主還是自裁吧!」
「你是何人,你家主人又是哪個?」
「一個將死之人已無須知道本使名諱,更無須知道我家主人是誰。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你還是趕緊上路吧!」
崔如風陰笑道:「本堂想像不出江湖之上還有哪個女子具備你這樣的功力與膽氣,若能見告,本堂特例放你一條生路,你看如何?」
「你真想知道?」
「不錯!」
「不後悔?」
「不錯!」
「既然你如此,本使特例告訴你,我乃魔門衛使,我家主人便是『血魂書生』!」
「什麼?魔女,血魂書生?」崔如風驚震,但他驚震的不是魔門,而是沒想到魔門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頭上。血魂書生的手段他早有耳聞,但在青龍幫中,直到目前為止,並未如何看重魔門。在勢力不斷膨脹之下,慢慢滋生了驕傲情緒,似乎早已不把他人放在心上。
「既然聽清了,那便上路吧!」
崔如風心念電轉,道:「青龍幫並未進入聚賢堡,魔門何以找上門來?」
「信箋中說得很清楚,接到信箋便要即刻退出洛陽地界,難道崔堂主不知?若是知道期限,卻又滯留此地,對我魔門警告置若罔聞,便都該殺!」
「魔門未免太過霸道!」
「霸道?枉你還是一個江湖人物。江湖便是你死我活,欺弱凌寡。魔門行事,概不問緣由,即使霸道你又能如何?」
崔如風沒想到來人如此強橫,極力壓制火氣,道:「青龍幫幫眾數萬,勢力遍佈天下,魔門雖狂,難道沒有任何顧忌?」
「沒有顧忌,也不可能有顧忌。魔門弟子,生為天地,死為天地,在天地之間往生。死都不懼,何懼一個青龍幫,即便有所顧忌也不會對青龍幫有何顧忌。」
「為何不會顧忌青龍幫?」
「青龍幫勢力雖大,但卻是烏合之眾,何懼之有?不過……」
「不過什麼?」
「倘若真的衝突起來,對於魔門來講只是多費一些時日而已。」
「多費時日?」
「不錯!」
「此言何意?」
「多費時日,便是指剿滅青龍幫數萬之眾,所用時日只是長一些而已。」
「呵呵!」崔如風笑了,笑得怪異:「常常聽聞魔門狂妄,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我青龍幫數萬之眾,即便各個引頸就戮,也要累死多人。何況我青龍幫也不是泛泛之輩。」
「不信算了。不過,本使倒很佩服崔堂主的鎮定功夫。此地一千餘人,除了個別幾人逃遁以及刻意留下幾人為你收屍以外,此刻,其餘之人已經全部躺在山林之中。」
「什麼?一千餘人全部死去?」崔如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揉揉眼睛,向四周仔細看去。這一看不打緊,乍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只見遠處山林之中,已經躺滿了幫眾,不知是生是死。此刻,崔如風才感到事態嚴重,嚴重到感覺自己的生命好似已到了盡頭。
勁裝女子冷冷地道:「不是全部,還有五百人正在走向死亡。」
「你們真是……」
「真是什麼,你認為他們該走向何方?」
「一千多人都死了?」崔如風再次驚問。
「還好,暫時還沒有死幾個。不過,半個時辰以後都要魂歸地府。」
崔如風驚道:「本堂為何沒有聽到響動?」
「魔門行事向來沒有多大響動。」
「什麼手法?」
「很簡單!」
「哦,難道是下毒?」崔如風問道,
「不錯,但不是毒!」
「那是什麼?」崔如風緊張萬分。
「失魂散!」
「什麼,失魂散?」
「不錯!」
「失魂散又是何物?」
「失魂散為我魔門獨有,乃是控制心脈的一種藥物。此藥之烈,天下至毒之物也無法匹敵。三刻鐘內不及時救治,便會逆血攻心,七竅流血而亡。」
「本堂怎麼從未聽說?」
「你如果聽說,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魔門是否只是依靠失魂散,才存活了數千年?」
「非也!失魂散乃是我家主人新近研製出的藥物,百試不爽,極為靈驗。正如崔堂主所言,我魔門並無青龍幫數萬人馬,但依仗失魂散,卻是事半功倍。在短時間內,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消滅大批人馬。」
崔如風再也難以保持鎮定,看著眼前的女子,便覺得恰似魔鬼轉世,驚震之際,下意思地掃視四周。
「崔堂主不用看了,你已無路可逃,只能乖乖就戮。」
「本堂主尚可一戰,何言逃遁?」
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幾聲慘叫。轉瞬之際,慘嚎聲便響成了一片,在山林中迴盪,淒厲而恐怖。
崔如風大驚失色,心神震顫,極目向遠處看去,但黑夜及林木擋住了視線,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在無端的恐懼彷徨中,聽著越來越慘烈的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