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一怔,她實在想不到幻天會與自己打招呼,而且聽著好似恭敬,其實卻滿含調侃的意味。乍聽之下,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司徒雪正自尷尬,便聽小雪接口道:「相公,說來也怪,我等一路行來從未見你多言,怎地今日倒來了興趣。哎呦,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小諸葛』司徒姑娘,幸會、幸會!」
司徒雪眼見幻天二人明裡恭維,暗裡調侃,心中雖感不快,但她不愧是女諸葛,聞言之下早有計較,笑道:「本姑娘尚好,一切安順,這也是托皇甫姑娘的洪福。呵呵,而今見皇甫一行個個是美絕人寰,玉樹臨風,真乃神仙家眷啊!」
「玉樹臨風?司徒姑娘真會調侃,呵呵。」小雪一陣嬌笑,笑得甚是開心。
「難道公子不是玉樹臨風?」司徒雪眼含詭秘之色,調侃之意非常明顯。
幻天聽罷,雖感有些尷尬,仍是淡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司徒姑娘真是獨具慧眼,但卻看得走眼了。若說本公子玉樹臨風,實是有辱玉樹二字。常言道: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大千世界,天地萬物,莫不先生先死。有道是:人高惹禍,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倘若玉樹頻臨風雨,必將風化凋殘。還是隱忍於山林,龜息蛇行,方能保持長久。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此理可應萬物,對人而言更是如此。百年世事三更夢,萬里江山一局棋,武林江湖亦是如此,不知司徒姑娘以為如何?」
司徒雪聽罷,心神無比激盪,越聽越感覺震顫。細細品味之下,覺得幻天所言語含玄機,雖是頗有自我解嘲之意,又在言語之中蘊含其他深意。每句話都好似專對自己而言。此時,她方才感到面前的盧公子絕非一般。其言語之巧,寓意之深,玄機之妙,現今天下諸人,無出其右。而再看幻天一雙細眼,此時散發著莫名的意味,令人無法探測,難以琢磨。
司徒雪芳心亂跳,感到一陣心悸,極不舒服。但並非是厭惡,而是感到自己在幻天那看似柔和,實則卻是犀利無比的眼光中,毫無遺漏地敞開了一切。如同一絲不掛地裸裎在幻天面前,無所遁形,難以遮掩。
司徒雪有些不知所措,暗自調息一陣,方才定下心神。道:「盧公子胸羅萬有,語含玄機,確令小女佩服。因小女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公子見諒。後會有期,告辭!」說著,轉身便要離去。
幻天自言自語道:「司徒姑娘行色匆匆,並非是要事在身。因要事而匆匆,其實不在事,而在心。急中有緩,緩中有急。動極而變,處弱而強。緩急、強弱各走極端,其禍附焉。若是得其正、守其中,方可穩妥安然。司徒姑娘乃是聰慧之人,望你三思。」說罷,幻天不待司徒雪有何反應,領著三女飄然而去。
司徒雪愣愣地站在原地,嬌軀又是一陣輕顫。盧幻天,這是怎樣一個人?其言其意莫不針對自己而言,聽其話中之意,難道參加此次武林聚會將有禍端?自己苦心奔波,殫精竭慮,難道真的會無功而返,或是有何不測?
司徒雪沉思了好一陣,熊震天招呼了數聲,方才回過神來。暗忖: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動極而變,處弱而強,此乃老子及文王至理名言,此次不可大意。司徒雪暗自念叨著,帶著不解與疑慮,悶悶離去。
夜晚,天龍山。
二更將過,小雪及梅梅等得焦急,左顧右盼,始終不見幻天身影。原來,二女早已來到天龍山密洞,一直等待幻天。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幻天提著兩個箱子飄然而至。二女異常高興,急忙迎上前去。
「相公,你若是再不來,妾身便將尋你去了!」
幻天放下箱子,笑道:「這不是自家銀子,哪能隨心隨意,當然要費些功夫。」
「嘻嘻,偌大箱子,財寶定是不少。待弟子打開看看,究竟是何寶貝。」
幻天連忙制止:「死丫頭勿動!」
「弟子只看一眼,如何?」
「不可!為師怕就怕你只看一眼,若是看的多了,為師倒不擔心!」
「師父,這是為何?」梅梅不解。
幻天撫掌笑道:「若是只看一眼,便覺得新奇,捨不得放下。倘若你變了心性,豈不又要來此觀瞧,若是頻繁來此,難保不會洩露秘密。」
「弟子怎會洩露藏寶之地,師父真會說笑!」
「為師都難以保證自己,如何能保證死丫頭。為師嗅聞之下,箱子裡除了銀子,再無其他寶貝。不看也罷!」
梅梅聽罷,甚感掃興,嘟著小嘴道:「弟子不看便是,師父快快回返。倘若被府尹發現銀子失竊,便弄不得銀子了。」
幻天拍拍梅梅,道:「死丫頭說得是,凡事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你與師娘在此小心守候,為師去也。」
幻天離去後,二女興高采烈地搬著沉甸甸的箱子。搬著箱子,二女忽然感到,裝滿白銀的箱子,好像變成了「天下第一小」的八道佳餚。想起美味,二女心下歡喜,急忙將箱子藏妥。
幻天來來回回往返四趟,共搬來八個大箱子及一個紫檀小箱。梅梅頗感遺憾,將要言語,便聽幻天道:「你二人藏好銀子,便回客棧歇息。無論發生何事,均不要離開客棧。可否聽清?」
小雪道:「相公,這是為何?」
「此時不便多言,你與梅梅照做便是。」
小雪見幻天神色凝重,遂道:「相公放心!」剛剛說罷,幻天已憑空消失。看不到幻天,小雪感到有些遺憾,而梅梅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紫檀木箱子。
箱子剛剛開啟,梅梅登時便愣住了。映入眼簾的是五彩斑斕的各種寶物,一個圓球狀的東西,閃著黃白色的螢光,將密洞照得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