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正色道:「我心中自然有數,你我暫不理論什麼良心!娘子,這些死去之人,與你我有無關係?」
「哦……」小婉怔道:「沒有!」
「既然沒有,你何以用良心評斷他們?」
小婉爭辯道:「本姑娘估計,這些死屍恐怕都是武林人物,即便與你我無關,也應探查事情的原委,還武林一個公道,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幻天搖頭歎息,無奈道:「這些人若是為爭奪寶物而來,則應該料到會有死亡之危。倘若明明知道有生死之虞,卻仍然不計生死,豈不是自作孽。那便真應了那句古語: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甘願送死,你我又如何阻止,如何挽救這些貪婪之人的性命?唉,眾生之貪心莫過於人類,難道你起早貪黑、苦心練功,其目的就是維護所謂的江湖正義以及保護這些貪婪之人的性命嗎?」
董小婉聽罷,心神震顫不已,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想想後,輕聲爭辯道:「若沒有什麼『清虛寶祿』便不會發生這場血腥,歸根結底,都是因為那武功秘籍……」
幻天面色一暗,冷聲道:「真是婦人之見!難道沒有武功秘籍,這些人便不會相互殘殺嗎!對於貪婪之人,即使沒有武功秘籍,還有金銀財寶、美色,還有整個江湖、天下等等需要爭奪。世人若有貪心,不惜以死爭奪的何止一本武功秘籍!但凡能夠引起貪慾的東西都會去爭。此並非財寶之過,而是貪慾、貪心之過!聖人云: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古聖先賢早有預見,死則死矣!其實,再過幾十年,這些人早早晚晚也將命歸黃泉。對於天地而言,這些貪婪之人,有不如沒有,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乾淨!」
聽了幻天一番話語,董小婉已然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她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一時難以找到更好的說辭。雖然感到幻天所言有些殘酷,有些偏激,但同時又感到幻天所說確實有些道理,只是一時之間難以理解,不能完全苟同而已。她實在想不出恰當的言語同幻天爭辯,思慮一陣後,不由暗自搖頭,看著淒慘恐怖的場景,嬌面儘是淒婉之色。
董小婉神情,看在幻天眼中,早已猜出其心意,暗道:「此女真是菩薩心腸,宅心仁厚。當今之世,具備此種心性之人已然不多!」幻天暗自思慮,神識稍動,嘴角忽然泛起一股冷酷殘忍之意。
恰在此際,董小婉也感到四周有一些動靜。不一刻,從場地四周的林木內,相繼轉出數十個褐色勁裝大漢。一個個面目陰沉,長刀在手,寒光閃閃,冷氣森森。冷冷地盯著幻天二人,逐漸聚攏而來。
幻天神情冷然,不丁不八地站著。董小婉看一眼四周,並未表現出任何驚慌。轉頭再看幻天,卻不由心神一震。只見幻天神色異常平靜,平靜的神情之中,好似蘊藏了無邊的狠厲。面對數十個凶神惡煞般的大漢,眼中已然空無一物,此時,似乎除了天地,眼中沒有任何東西。
董小婉感到十分驚奇。常言道:自古無用是書生。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膽氣怎麼會如此之大!面臨生死之際,神色絲毫不變!雖然看起來柔弱,但其自然隨意、無比鎮定的氣勢,卻好似一座高山,令人仰止。
就在董小婉驚詫之際,便見人群中走出一個滿臉疤痕,眼如銅鈴,面目黑紅的青衣大漢。這個大漢著裝與眾不同,顯然是個頭目。青衣大漢來到幻天兩人身前,在兩丈左右站定,陰鷙的雙目死死地凝視著幻天兩人。片刻之後,方才低沉道:「此地死去之人可是你二人所殺?」
幻天平靜道:「不是!」
青衣大漢道:「既然不是,你二人為何在此?」
幻天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冷冷地道:「閣下沒長眼睛?這些人死去當有兩日之多,本書生乃是偶然路過此地,見死去這麼多人,本想大發慈悲將其埋了。剛要動手,閣下便來了!」
「噢?」那青衣大漢嘴角一撇,道:「此處人跡罕至,山高路險,你一介書生何以到了此處?即便死去之人非你所殺,恐怕你也脫不了干係。」
「呵呵!」幻天忽然一笑,道:「這些人是否為本書生所殺無關緊要,本書生只是奇怪,閣下又是那路神仙,為何偏偏要管這檔子閒事?」
「哈哈哈……你這書生好一張利口!而今,大爺奉勸你一句,你還是不問的好!若是問完了,恐怕性命不保!本壇主行事,向來不留活口。既然你已經有此賊心,今日也算你的不幸。」
幻天哼了兩聲,輕鬆道:「我說這兩日眼皮子總是跳個沒完,原來禍事真的來了。本書生雖不畏死,但總要死個明白!閣下能否告知爾等是哪個門派,書生與拙荊也好死得瞑目,你看如何?」
「哈哈哈……」青衣大漢放聲狂笑,笑畢,眼中忽然泛起狠毒之色。暗想:這兩人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個是相貌平平的婆娘,莫說來了四五十人,便是自己一人也可輕易將其斃在刀下。
思慮甫畢,青衣大漢陰笑道:「將死之人何必如此囉嗦。唉,本壇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為!雖然本壇素無慈悲之心,今日便破例告訴你,我乃聚賢堡豫州分壇、壇主李長風。」
「哦,原來是李壇主,久仰久仰!」幻天抱拳施禮,神情極為謙恭。但眼中卻一閃厲色,暗自泛起一絲殘忍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