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幻天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儘管內心已經平靜如水,但乍然聽聞此訊息,仍是喜出望外。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期盼終於有了結果,終於可以娶到江湖中的十大美人為妻,盧幻天興奮異常。
更使幻天感到意外和興奮的是,婚事異常順利。李家幾乎沒什麼要求,李伯母極為通情達理,凡事都沒有過多計較。只是言說瀟瀟大了,早應該嫁人了,不嫁盧家還能嫁給誰!催促早辦婚禮,盡快成親。
婚禮非常熱鬧,也非常豪華。說是豪華,在張家村,世世代代也沒有見過這種結婚的場面。盧幻天高興,喝了不少村裡黑五爺釀製的美酒。盧幻天的酒量在村裡非常有名氣,喝下十大碗,如同喝水一般。
婚宴上,儘管盧幻天喝了二十大碗,始終也沒見醉態。異常興奮地到處敬酒。到了最後,碗碗見底,滴酒不剩。盧幻天醉了,但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婚宴散了以後,盧幻天帶著無比激動的心情,興沖沖地撲進了洞房。
但是,就在盧幻天撲到李瀟瀟身前五尺左右之際,李瀟瀟雖然蒙著紅蓋頭,但說出的話,卻如當頭一棒,又如三九天的冰水,立刻澆滅了盧幻天躁動的希望。
李瀟瀟自己撤下蓋頭,美艷的面孔一絲表情沒有,冷得令人頓起寒意。板著艷麗無比的臉孔,冷冷地對盧幻天道:「盧公子,本姑娘與你完婚,完全是因為爹爹的緣故。」
李瀟瀟說著,鄙夷地看了一眼盧幻天,又道:「爹爹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唯一期盼的是見到女兒完婚。作為人子,孝道為先。因而,今日與你完婚,完全是為了了卻爹爹的願望。本姑娘對你並沒有任何感情,之所以同你完婚,都是因為爹爹以死相逼。既然與你完婚,本姑娘卻有個條件,在我對你沒有感情之前,你決不可對我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做那夫妻之事。你若是答應,我便住在這裡,如你不允,本姑娘即刻離去。」
說罷,只見李瀟瀟玉手輕抬,食指、中指彈動兩下,便見一丈開外的一盞蠟燭從中而斷。李瀟瀟露了這一手,一則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武功,二來是威懾盧幻天,切不可存有僥倖心理。若是用強,將會自討苦吃,更有可能,連小命都將要不保。
盧幻天滿腔的熱情,頓時化作了冰水,一顆心冷得快要僵死。李瀟瀟那一指,就好似一把無情的鋼錐紮在了心上。同時,這一指也將盧幻天整個沸騰的身心劈得粉碎。看著眼前的美人,就感覺是一個怪物,美麗的嬌面也好像是地獄的女鬼。
幻天心神交瘁,心冷得冰涼,直透心脈。站在房間愣了好久,而李瀟瀟卻不曾有任何不安。看著頹喪萬分的盧幻天,感覺面前好似沒有這個人一般。好久,幻天方才想到,李瀟瀟在江湖上乃是鼎鼎大名的女俠,既然為了父親恪守孝道,當然是有修養的人物。
幻天心中想著,漸漸平復了心緒。並且想到以李瀟瀟現在的名聲下嫁給自己,真是難能可貴,即使不允圓房,過上正常的夫妻生活,自己仍可等待。凡事都在人為,慢慢就會好的。
幻天這樣想著,也是這樣期盼著。反正美人都已經娶到家了,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功夫到了,必然會水到渠成。早早晚晚,看似冰冷的李瀟瀟終究會喜歡自己。
因而,自從新婚之日開始,幻天不但自行搬到客房去住,而且,對李瀟瀟百依百順,惟命是從。他要用全部的熱情,逐步感化李瀟瀟,培養兩人的感情,直至李瀟瀟接納自己,哪怕是被村裡人恥笑也在所不惜。
一個多月過去,儘管幻天百般努力,唯唯諾諾,低三下四,但李瀟瀟仍是冷若冰霜。又是二十多日過去,本以為能有所轉機,但看到李瀟瀟那更加鄙夷輕視的眼神,他的心忽然涼到了骨髓。
轉念之間,幻天好似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女人一點憐憫也沒有,越是下氣,就越是讓她看不起。此時,幻天豁然省悟,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錯的無知,錯的不但失去了人格,也錯的太冤枉!
四日前,幻天一如往常,打理完家中瑣碎的事務後,竟然一時心血來潮,不遠百里,到樊城買了兩隻價值不菲的簪子。回來的路上,幻天想像著送給李瀟瀟簪子時,李瀟瀟那高興的模樣。即使仍不答應與自己同房,但給他一個笑臉,也會萬分滿足。
幻天太想李瀟瀟能夠回心轉意了,他太期望李瀟瀟能夠,哪怕是同他多說上幾句話。這次回來,他就想給李瀟瀟一個驚喜,用自己的誠心,用自己的耐心,用自己低廉的下作,換取美人的一笑,哪怕是淡淡的、不帶一點冰冷的微笑。
房間靜悄悄的,當幻天躡手躡腳走進新房時,美人仍在。李瀟瀟聚精會神地伏在梨木桌前,極其認真地寫著什麼,連幻天走進新房都沒有察覺。
這情景,倏然掠上幻天的腦際。靜靜的氣氛,暖暖的新房,若是有驚喜,肯定是天大的驚喜。幻天慢慢走近,就在幻天拿出簪子,剛要伸手遞給李瀟瀟之際,猛然,幻天的眼睛突然凝固了。
低頭沉思的李瀟瀟,仍未發覺幻天走來,明亮的銅鏡中反射出桌面上的信箋。信箋上清清楚楚,密密麻麻,到處寫著「石中玉」、「玉哥」、「玉郎」等字跡。幻天腦中翁地一聲,差一點就昏了過去。
就在幻天驚愕的當口,李瀟瀟稍微抬頭之際,忽然發現幻天就站在自己身後。也許是精神集中,猛然見到外人,李瀟瀟不加思索地猛然轉身,蓮藕倏伸,掌式的幻影還在幻天眼中殘留之際,那無情的一掌便要印在幻天的胸膛。
但聽勁氣呼嘯,李瀟瀟嬌面含煞,顯然,在緊急之際,她已用上了全力!出掌的同時,口中嬌聲喝罵道:「你這不知高低的賤人,哪個讓你偷偷摸摸地進來,我非打死你不可,你去死吧!」
嬌喝聲未落,那快速襲來的玉掌,帶著重重狠毒的殺機,毫不留情地印上了幻天的胸口。幻天乍見變故,一時之間卻怔在當地。他好似仍不知道,李瀟瀟的一掌,不但可以擊碎頑石,若是印在血肉之軀,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