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嬤嬤被加封六品,蒼穹皇宮十分震驚,但加封原因卻無人可知,更是沒人敢質疑,這是皇上的聖旨,就是加封更高又能怎樣?而其他參與討論的嬤嬤則是沒人發了一些銀兩外加堵口令不要桃花,行不行。納蘭沖威望如此,這加封原因想必也永遠成了秘密。
另一方面,納蘭沖的寢宮,友兒支著下巴看著睡得正常的小娃,「一晃十幾天過去了,可憐的孩子還沒名字,那納蘭沖好像也不著急,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下他?」自言自語。
納蘭沖帶著太監歸來,那太監正想高聲唱喝,卻被皇上制止,他不想驚到孩子,更不想在路友兒面前端架子,他潛意識的知道,越是端架子,越是得不到路友兒的歡心。可以說,她就是這麼一個不喜權勢的怪女人。
友兒不用抬頭也知道來者何人,內力深厚便是有這點好處,根據周圍空氣的微微變動就知周圍有無人走動,更是根據來者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可以判斷來者的武功。
「納蘭,回來了?」友兒站起身來,對著納蘭沖輕柔笑著。
納蘭沖十分激動,屏退了太監及所有宮人,關上房門與友兒獨處,卸下在外的冷酷威嚴,面孔上多少染了些溫情。「休息的可好?」
本十分普通的一句話,在友兒心中卻別有意味,讓她害羞,抬頭看了納蘭沖正經的表情就知道,原來是自己多想了,偏過頭懊惱地長長歎氣。「嗯,好。」
「在煩惱什麼?」見她歎氣,納蘭沖的濃眉皺起,幾步走到她身旁,輕輕攬住她的纖腰,納入懷中。
向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娃一努嘴,「他還沒名字呢,我說孩子他爹,起個名字吧。」
孩子他爹!?
納蘭沖一愣,一種奇怪的思想在心中蕩漾開來,這稱呼粗俗樸素,卻讓人踏實。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兒時的記憶早已逝去,隨之便是當奴隸時被人如牲畜一般責打,後來雖登了帝位當了皇上,卻沒人對自己這樣坦誠相待了,如今卻有了路友兒。
溫柔的笑在納蘭沖常年冰霜的僵硬面容上綻放,「友兒,謝謝你。」
友兒撲哧笑了,邪邪一笑,「別,那麼深情,你可不是宇文怒濤和蔡天鶴,你這麼深情的看著我,我吃不消好嗎?」
納蘭衝越來越柔和的臉突然一僵,隨後勃然大怒,「路友兒,你這麼多男人我忍了,但最起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別提其他人!」
友兒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剛剛那話一出口自己也後悔了,所以說做人千萬不能得意忘形,這忘了本了嘴巴就不聽使喚了,還好現在納蘭沖百煉鋼成繞指柔了,不然還不直接喊人將她砍了?
一把抱住他的腰,那腰身細長看似文弱,其實肌肉發達,抱著感覺硬邦邦的,而後用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又蹭,「錯了錯了,人家認錯還不行?給孩子起個名吧。」
如果說納蘭沖是一團隨時引爆的火藥,那路友兒就是在零度的冰水混合物,無論前者爆發多大的火,後者絕對一澆即滅!納蘭沖剛剛還暴怒準備大發雷霆,轉眼那怒火就煙消雲散轉為思考。
「這孩子就如同上天贈我的禮物,讓我十分驚喜,而帶來這種驚喜的是友兒你,」納蘭沖含情脈脈地低頭看著伏在自己胸前的路友兒,「所以,這名字就讓友兒起吧。」
友兒白了一眼,「你直接說這孩子就是你撿來的得了,我真不會起名,如果我能起,還麻煩你幹什麼?」
納蘭沖濃眉再次皺起,「瞎說,怎麼是撿來的?這是我和你的孩子,不是我不願起名字,而是……確實不知應該起什麼,雖然我識字,年幼時和宮中太傅學過一些,但更多的還是登基後習的一些,雖能用字卻沒什麼文采。」
友兒恍然大悟,緩緩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從未見過納蘭沖吟詩作對,也沒看過他觀賞什麼歌舞,這個人雖然容貌俊美風度翩翩,其實就是個粗人,就算宇文怒濤那種常年領兵之人都能隨手作詩,但納蘭沖估計就不行。
哭喪著臉,「那可怎麼辦啊?我也不會詩詞歌賦啊。」在現代她是學理的,在古代她是江湖人士,最多能背出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再多她也是無能為力。
「對了納蘭,宮中肯定有文官吧,找出個德高望重富有文采的,例如南秦國皇宮的太傅,大學士,不知這裡有沒?」
「自然是有,別看蒼穹建國數載,但卻十分齊備,更是吸引了他國眾多有學之士來此定居,如今蒼穹正編纂年史,飽讀詩書者比比皆是不要桃花,行不行。」納蘭衝回答,面上帶了一些得意,不過卻話鋒一轉,「不過,我兒子的名字卻不用他們起,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是一個紀念,連名字都取不出的父母還如何能當父母?」
路友兒白了他一眼,「現在你開始有帝王之氣,為父之尊了,那你倒是取個名字啊?」
一句話讓室內安靜,兩人又開始埋頭想名字。
「這樣,名字為雙字,你我各取一字如何?」納蘭沖提議。
「好啊,你來。」友兒也覺得這是好主意,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納蘭沖,心中已經有了譜。納蘭沖是個純現實主義的人,沒什麼浪漫細胞,最大的成就便是用武力登上帝王,她敢打賭,他起的名字多半是和文韜武略相關,霸氣簡潔,如果真起什麼花間月下,搞不好她會驚得將下巴掉地上。
納蘭沖慢慢踱步到小娃床前,凝眉思索,路友兒在其身側,一雙眼飽有期待的凝視。
終於,前者長歎口氣,眼神也堅定,「我的字是——土。」
「土?」路友兒驚訝,這算是什麼名?「我說,你這孩子不是說是太子嗎?人家太子都叫什麼麟啊義啊,你這土是怎麼回事?」
納蘭沖笑了,怕友兒勞累,輕輕扶著她坐在床沿,執起她的柔荑,「之前我一直以為武力便是王道,但如今真正當了皇帝方知,國之根本便是百姓,百姓富足了國運才可真正昌盛,而百姓富足與否便要靠著這一方土地。給太子起名為土,便是時時刻刻提醒他,為君之道。……友兒,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說的不對?」
收起看怪物的眼神,友兒笑了,「我是震驚,真沒想到你竟然想到這層,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納蘭沖瞇起眼睛,「友兒在諷刺我?」
友兒輕笑,「哪敢,哪敢?既然你起了一個土字,那剩下的字由我來,呃……雨吧。」
「雨?」
「嗯。」友兒點點頭,而後長歎一口氣。「百姓想吃飽了飯,光有土可不行,你應該也知道北漠國常年大旱吧,去年便因大旱被南秦國要挾,如今南宮……不是,吉日木圖登了皇位,雖做了一些措施,但大旱卻還未解決,這北漠之前就沒發展種植業,全靠畜牧業,如今……哎……」
納蘭沖心中泛起酸意,如今友兒的男人們的身份他都知道了,個個非龍既鳳,這片大陸上的三個皇帝都追逐她,「我知道吉日木圖的身份,當年南秦國武林盟主南宮夜楓,宮羽翰為帝的時候,我時常往返於列國之間,自然對他有所耳聞,北漠國的天氣確實讓人頭疼,聽說吉日木圖連連召薩滿作法也不得什麼結果。」
友兒從床沿上站起來,拉著納蘭走到門口的椅子上,雙雙坐下,怕吵到孩子。「你可知為何蒼穹與北漠地理位置相仿,但北漠大旱,但蒼穹卻風調雨順?」
納蘭沖一愣,之前從未考慮過,就算是考慮自然也不明其中道理,「這何時颳風何時下雨都是老天爺的決定,我怎麼會知道?」
友兒笑了,「你這個迷信的古代人,我知道原因。」
納蘭沖震驚,皺眉,「這祖祖輩輩無人知的事,友兒你怎麼敢斷言?」心中卻莫名的已經相信一半,只要友兒說的,其實他都是信的,因為他瞭解友兒,她不會用這種事譁眾取寵。
「我說了,你愛信不信。土地想要肥沃滋潤萬物生長,少不了雨水,除了在天上化作雲彩的水汽,再則便是地裡蘊含的水汽和地下水,蒼穹國植被豐富,尤其是樹木,不要小看了這樹木,它的根系龐大,是鎖水的利器,呃……我這麼說你懂嗎?」
「不懂。」納蘭衝回答得乾脆。
「我不管你懂不懂,你聽著就好,而雨形成必須要有對流空氣,而形成對流空氣的最佳位置便是山陰,只要有山有樹,便少不得雨,其中道理你這古人不用明白,你要記住結果就行,這也是為何蒼穹與北漠接壤,而北漠大旱,蒼穹卻風調雨順的原因。」
納蘭沖納悶,友兒一口一個古人的稱呼他,這古人到底是何意思?不過此時沒時間糾結這個問題,「友兒,那你是說,我們蒼穹領土比北漠要好?」心中隱隱高興起來。
「各有所長吧,蒼穹領土雖大,但可種植的土地面積卻少,多為丘陵,北漠國領土廣袤,但因為大旱也沒什麼作為。」
友兒的話如一盆涼水潑到納蘭沖頭上,後者黑面。
「我知道了,我起的名字就是雨,百姓富足光有土也不行,還必須有雨,有土有雨方能風調雨順不是?」
納蘭沖笑了,「甚好,那太子的名字便是土雨,納蘭土雨。希望他以後瞭解到我們的心意。」
土雨?
路友兒一愣,這名字……好怪……又很耳熟,但到底在哪聽過呢?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來,甩甩頭,不去思考了。
納蘭到床沿去看納蘭土雨,而友兒在原位沒動,若有所思。
看向射進光線的窗稜,淡淡小眉皺緊。北漠國大旱?不知南宮夜楓現在怎樣?定然是焦頭爛額吧。
她不知的是,遙遠的西方,也有人一身大裘向東眺望,心中掛念著那個一個粉如桃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