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吹起陣陣涼風不要桃花,行不行。
日月同時映天,只不過一個已是餘暉掛於西方,一個如初生皎潔掛在東方。
友兒搬了把小籐凳坐在院子正中央,身後是她忙碌一下午收拾出的乾淨屋子,腳下是她用整整一個時辰清理雜草而出的平整院子。
坐在凳子上,雙手支腮,突然覺得自己好笑,她不是善計之人,根本不會什麼陰謀詭計,如若可以,她願做喜愛人身邊一個無憂無慮的白癡,也不想做什麼女諸葛,但是如今,是命運逼迫她每日隱藏想法處處計劃而行。難道她的命運就如此坎坷,一定要這樣不斷遇險嗎,她此時非常羨慕農夫山田有點田的生活,那樣的生活能是她路友兒的嗎?
正在友兒計劃日後之事時,來了兩人。
來人算是府中下人,也是清一色年輕男子,雖然算不上貌美,不過也清秀,對友兒也算客氣。「路姑娘,王爺吩咐您到前廳用膳。」
這大大出乎友兒意料,之前管事不是說王爺不會想與她一起用膳嗎,她也是這樣預想的,哪知竟然能邀她去前廳。
「好。」友兒語氣淡淡,站起身來隨手撲了幾下衣衫便準備跟下人前行,那下人眼中有些尷尬,其中一個年級嬌小的少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嘴,「路姑娘,您……不用梳洗打扮一下?」
友兒笑了笑,這少年還真是天真,如若是平常人家,這女子見未來夫君錢定要精心打扮以求歡心,但她的情況特殊,那宮羽落斷袖了一輩子,難道見了精心裝扮的自己就能回心轉意?想想都好笑,不過這個少年倒是片好心,想一想,這是友兒入皇宮後除了雪姿外第一個誠心勸告她的人吧。
心中一股暖流如甘露般湧入她乾涸的心房,友兒對著少年露出真誠的微笑,那笑容淡淡,卻在友兒面龐猶如花朵般綻放。看了她的笑容,那多嘴的少年不自覺面龐有了一絲紅。
這府中從未有過女性,而府中人也不全是斷袖,這偶爾來的妙齡少女怎的不讓他們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心疼?
另一個下人也未多說什麼,見友兒執意不梳妝打扮,兩人便引著路友兒走向前廳。友兒無心觀賞王府美景,一種莫名的傷感湧上她的心頭……
雪姿,此時你在哪?
晚膳布在了一處偏廳,廳堂不小,但也被那碩大的圓桌佔去一半。
因下人們將友兒熟悉時間也算在其中,此時友兒前來算是提前,這廳堂還沒幾個人,只有幾名窈窕貌美的男子在前廳前的花叢中賞花閒聊。見友兒來,都湊到一起對唏噓而語,偷偷指著友兒指指點點。
被無數道好奇的、鄙夷的、嘲諷的,各種各樣的眼光看著,友兒覺得渾身彆扭,這些男人……怎麼都那麼彆扭,不男不女塗脂抹粉,離的遠遠便能聞到他們身上那股香氣,雖然容貌算是俊美,膚白細膩,不過這樣的男人路友兒真心反感,不自覺後退兩步,轉念一想,這些人不會就是……宮羽落的男寵們吧?
她猜對了,這些正是宮羽落的男寵,而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男寵,隨著開膳時間的到來,更多這樣窈窕的男子絡繹不絕地湧入這偏堂,最後到來的人便是這王府中的老大——蘭陵王宮羽落。
宮羽落一身絳紫色絲綢錦袍,深色暗紋,更加將他挺拔的身材凸顯而出,他邊走邊用眼神一掃一旁的路友兒,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這女人明知和他用膳怎麼還是白天那身衣裙,沒換不說,隱隱還能看見她身上的塵土,一會沒見,這女人難道跑到土堆裡打滾去了?
友兒趕忙低下頭,她自然看到那宮羽落有些嫌棄的眼神,心中也納悶不已,沒事叫她來吃飯幹什麼,他是個斷袖而自己是女人,別說他見了她立刻驚為天人轉了性,她信這個還不如去信明天就穿越回現代呢。
接下來發生的事解開了友兒心中的疑問。
一名身著白衣的絕色男子走到宮羽落身邊,他本就膚質雪白更因這一身白衣顯得猶如仙子一般,最妙的是他那雙眼,比女人更加嫵媚。到了宮羽落身邊便如無骨般纏上了他,「王爺你真壞,讓美人等了這麼長時間。」說著,那嫵媚的眼睛便飛向友兒的方向,這令一旁的友兒忍不住抖了一下。
宮羽落沒看路友兒,反手撫了那白衣男子的俏臉,「瞎說什麼呢,美人不是你嗎?」而後兩人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情罵俏起來,周圍男子都不敢上前,有些目光陰狠地掃了掃白衣男子,有些貪戀地看著宮羽落,有些像是鬆了口氣一般,這些都落入友兒眼中。
原來如此,友兒暗暗點頭,這些男子並不全是自願來此的,怕是有些人事逼不得已才來吧,而那白衣男子自然是宮羽落最寵愛的人,那囂張跋扈的姿態與女人無異。
接下來便是開席,友兒數了一下,這裡少說也有三十幾號人,都擁擠在這碩大的桌子上,甚為壯觀,而菜色,也是將好的都送往宮羽落一邊,相對清淡簡單的菜逐漸一次排列在宮羽落旁邊,自然,這圓桌上最正對宮羽落的一邊便是最不受待見的,這位置上的菜色皆是什麼青蔥豆腐、素炒菜絲,當然這位置上的人很不幸,就是路友兒不要桃花,行不行。
路友兒看到自己左右之人,想必這些也是不受待見的男寵吧,這些男人皆是面容清冷,從始自終不看正位宮羽落半眼,有些更是無聲鄙夷,他們也只是默默拿起手中碗筷,也不挑剔面前的菜色,行動遲緩的敷衍著。再看向宮羽落身邊的男子,固然貌美卻有些失了男人該有氣質,此時這不男不女塗脂抹粉的樣子讓友兒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情,不過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她也是拿起碗筷學著周圍男子一般敷衍著。
身邊隱隱射來嫌惡的視線,友兒都不用抬頭也知道,有那些受寵的男子厭惡自己妄想和他們分一杯羹,也有不受寵的男子鄙視她此番沒皮沒臉的作為。
友兒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一再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能在宮中告訴達納蘇國的質子臥薪嘗膽,此時自己也定能做到。此時自己也沒挨打沒挨罵,只是受人鄙視罷了,不算受苦,只要麻痺了宮羽落,讓他以為她鍾情與他便可,計劃兩日後便申請出府散心,那樣她就可以將信息親自傳出去了,找到段修堯商議一下,是逃是拼,就看兩日後了。
這兩日中自己千萬不能露出絲毫馬腳,定要成功麻痺宮羽落。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那白淨淨的豆腐,放入口中細嚼慢咽,雖然是素菜但畢竟是王府的廚子,做得也是有滋有味。
正打算嚥下之時突然聽到之前那白衣男子一句話,友兒一時不察竟差點被豆腐噎死。
「王爺您好壞,那路姑娘是未來王府的當家主母,怎就讓她坐在那個角落裡?」白衣人那嗲膩的聲音飄來,友兒只覺得胃中翻雲倒海,趕忙拿起手邊清茶拚命喝下。以前她從未對這陰柔男子有過任何建議,但是此時她卻真真吃不消看不得這樣男子啊。
宮羽落看向自己直對面的友兒,這是一張圓桌,能容納三十人左右,那桌子直徑少說要有五尺,也就是說友兒在宮羽落的五尺對面。看到路友兒低頭不語的樣子,宮羽落竟然有些開心,他發現這樣的結局真是不錯,家裡有個堵住悠悠之口的「當家主母」,這女人還知趣的很,不會撲到他身上,不錯,不錯。
經白衣男子一提,滿桌男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友兒身上,而低著頭的友兒如坐針氈,暗惱那多嘴的白衣人。所有人都看著路友兒,誰都能聽出來這是王爺最為寵愛的男姬白易故意將戰火因到路友兒身上,而他們也自然是看好戲,全然沒有半點同情。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宮羽落竟然猛地一點頭,「是啊,我蘭陵王府未來的正妃怎麼能坐在那種偏僻的地方。」一回頭看向右手邊粉衣男子,「小松,你去與路姑娘換換。」
宮羽落的反應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路友兒拿在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震,差點將茶水周了出去,趕忙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主位中那人,兩隻小手猛搖,「多……多謝王爺抬愛,民女坐這裡就可以了。」
路友兒的反應讓宮羽落大為稱讚,真是越看這女人越順眼,不給他拋媚眼不撲到他身上,還非常自知自明,有個這樣的女人當個正妃堵住悠悠之口實在明智。宮羽落覺得自己真是英明,這樣的高招都能想到,既讓別人挑不出理,又能讓皇兄母后對他大加讚賞,想到未來榮華富貴又自由的日子,宮羽落不禁更為興高采烈。「來來,友兒,坐在本王這邊。」
那粉衣男子氣哄哄地站了起來,對這友兒射出狠毒的目光,而路友兒徹底碉堡了。
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她這氾濫的桃花運還沒結束,難道連斷袖也吸引了?
滿桌子人都驚訝地看著宮羽落,這是宮羽落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和顏悅色,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路友兒徹底無語了,手忙腳亂,「王……王爺,民女坐這裡就可以了,怎麼……怎麼能去叨擾王爺用膳?」在這角落已經如坐針氈了,去那變態身邊還能有好?
宮羽落的表情越來越得意,這路友兒是越來越對他的眼,如若這樣女人早些出現,也不會害得他現在還沒正妃不是,天天被人戳脊樑骨的感覺一點不好。
「快點過來,本王的話你敢不聽?」稍稍威脅,滿意地看到路友兒幽幽低下小臉兒,宮羽落唇角勾得越來越大。
無奈,那粉衣男子已經走到她身邊,語氣不善,「路姑娘,請吧。」而後又小聲嘟囔,「裝什麼裝,虛偽。」
「……」友兒無奈,只要站起身來慢吞吞地走向主位,那臉,越來越低。
路友兒此時別說大哭,連尋死的心都有,她已經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還想讓她怎樣?
宮羽落身邊的白衣男子名為白易,是宮羽落最為寵愛的男姬,此時已經銀牙咬碎,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原本想藉機打壓這女人,讓王爺對她反感,誰能想到王爺的反應竟然這樣,難道王爺真是被這女人吸引了?
仔細打量了路友兒,並未發現有什麼過人之處,白易氣得直跺腳。
幽幽一聲歎,路友兒自然直看到那白易憤怒的表情,看來她就算是這麼低調也豎了敵,往後要小心為好啊,往日在揚州林府,被紅袖添香暗算的一切歷歷在目,她不想重蹈覆轍。
「還是白美人想的周到,今日也是白美人提議讓友兒來一起用膳的,白美人處處為本王著想,真是讓本王感動,今晚本王定要好好寵你。」
「咳咳。」友兒為了掩飾尷尬喝了口湯,正好聽到宮羽落這話,差點沒嗆死。
這一咳讓白易面色突變,他覺得是這賤女人是故意來嘲諷他的,該死的賤女人,他白易與她不共戴天!
自然是感覺到自己身上殺人的目光,還有眾多嘲諷的目光,友兒低著的頭有一絲惱怒,不過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又靜下了心來,這王府不是她路友兒的志向,當王妃也不是她所願,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人生歷程,無所謂了,不用計較,只要達到她的目的就可以了?
宮羽落並未多言,只是和白易秀了恩愛表了肉麻不要桃花,行不行。
白易左手邊是一名灰色錦袍男子,他看向友兒後,眼眸低垂,詢問地看向那白易,而白易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見他那灰袍男子的眼神後,白易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又轉身與宮羽落玩互相夾菜餵飯的幼稚遊戲。
那灰袍男子不懂聲色地離了席溜了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著一隻精緻的雕花瓷碗,碗是蓋著的,那蓋子竟然鑲了玉,可見這小小的瓷碗價值不菲,裡面之物也定然是名貴之物。
與他同來的是管事藍苓,藍苓入內到宮羽落耳邊說了低語了一會,那宮羽落便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美眸色迷迷地盯著藍苓,連聲稱好,這讓一邊的友兒渾身雞皮疙瘩爆起,也讓宮羽落身邊的白易狠狠翻個白眼,只不過這白眼可是暗暗翻的,不敢讓她藍苓看到。
藍苓的聲音很有技巧,那聲音既傳入宮羽落耳裡,又不讓外人聽見,即便是友兒這樣有內力之人,也是只聽起聲,卻無法辨別其中內容。
藍苓對宮羽落那色迷迷的眼神視若無睹,神態自然地退後,回眼竟然看到了宮羽落身邊的友兒,忍不住面露驚訝,那原本想離開廳堂的步伐也收了回來,定定站在宮羽落之後,那櫻唇也隱隱勾起,雖然他人並未看出。
灰袍男子端著托盤入內,來到白易面前,「白公子,您的美顏參湯。」
這美顏參湯材料名貴,一碗價值數百兩,其功用除了潤燥養顏,還能保持肌膚水嫩,全王府也只有白易有這等待遇。可見宮羽落對白易的寵愛。只不過這湯往往都是晚膳過後才引用,而如今這膳中便端了上來有些奇怪。
不過那被白易勾引得神魂掉到的宮羽落自然沒注意到。
白易纖細白皙的手指剛想接過托盤,又收了回去,轉眼看向路友兒。「白易初見未來王妃並無大禮還請王妃見諒。」
「……」路友兒無語,她什麼時候變成王妃了?宮羽落看到白易此舉也奇怪的很,身後藍苓的目光一掃白易,多了一絲玩味。
「這位……公子,」友兒不知道這白衣男子如何稱呼,只要以公子想稱,「民女不是王妃,您這樣真實折煞民女了。」聲音怯怯地,低著頭,她直覺告訴她,這白衣人絕對沒安好心,現實讓她前來用膳,之後又提到這座位,雖不知道這宮羽落到底怎麼想,不過卻知道這白衣人不是個好東西。
「哪裡,王妃過謙了,您就是未來的王妃自然**不離十,不信你問問王爺?」他此舉是試探宮羽落了,希望宮羽落能拒絕,誰成想宮羽落非但沒拒絕,還點了點頭。
面色一變,咬緊牙關,白易還是忍住了。「這碗養顏參湯是珍貴之物,既能養顏又能養身,今日便送與王妃,王爺你說可好?」說著又嬌媚地對宮羽落拋媚眼,令友兒雞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還是白美人貼心,既然友兒未來是王妃,定然不能太過虧待,這碗參湯便賞給友兒,一會本王再另行給白美人打賞。」說完還一把摟住白易。
灰袍男子不出聲地冷哼一下,面上堆笑,「王妃,請。」將托盤遞上。
友兒為難,還拒絕不得,只要顫顫巍巍結果那精緻雕花瓷碗,將那鑲玉碗蓋打開,一股清香瞬時飄了出來,輕歎口氣,只要喝了下去,這是……盛情難卻。
友兒沒看到的是她身後的藍苓,在聞到那香氣之時眉頭皺了一皺。
……
這已經不知是友兒第幾次跑廁所了,不知是吃什麼了竟然壞了肚子。友兒哭喪著臉抱著肚子,尋思著自己是否應該喊大夫來,不過她此時在自己的小院子,周圍連個下人也沒有該如何是好。
拿著草紙,友兒無奈抱著自己隱隱發疼的肚子想前廳走去,因為跑了多次廁所,此時腳步發虛,走路顫顫巍巍。
入目便是廚房,友兒終於忍不住了,在廚房一邊坐了下來,毫無形象可言,心中暗暗叫苦。
王府如同皇宮,也如同普通大戶人家的府宅,這些下人們耳朵鼻子都靈得很,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這上面發生了什麼事,誰得寵了誰失利了,當然他們也是隨風草一般倒向那得寵之人。
如今下人們看到這蹲在廚房門口的路友兒都嚇了一跳,趕忙都衝出來給她請安,這全王府唯一的女子可是未來的蘭陵王正王妃,得罪不得。友兒免了他們的禮,趕忙隨手指了一人讓他去找大夫,又看向一個肥頭大耳的人,「你是廚子?」
那人趕忙滿面堆笑上前來,「王妃吉祥,奴才叫李四,正是王府一等廚,不知王妃是否對剛剛的晚膳有什麼意見?」
路友兒突然一驚,想到一件事,「李四我問你,剛剛午膳都是從這廚房出去的?」
李四一愣,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王妃身體不舒服是因為晚膳,趕忙噗通跪倒響頭不斷,那聲音立刻顫抖起來,「王妃明鑒,王妃明鑒,午膳都是奴才們親手料理絕無經他人之手,這午膳……絕對沒問題,不然其他主子們也都病了,奴才們冤枉啊。」李四喊完,其他人也嚇得面如死灰噗通跪倒磕頭。
友兒明白了,原來他們以為自己要將這錯誤推到他們頭上,其實她也只是突然而來的想法,並無深究,如今再仔細想起來,早晨她還無事,到了晚膳便鬧了肚子,期間並無吃任何東西,哪怕是水也沒喝一口,看來是這晚膳的事不要桃花,行不行。但是晚膳除了她其他人也吃了,如若人人都鬧了肚子,這群廚子自然也沒命活著。
那問題出在哪,她吃什麼而其他人沒吃?
友兒斂回心神想了一下,突然雙眼一亮,是那參湯!
沒錯,只有那參湯她自己喝了而其他人沒喝,看來是那參湯有問題,就是不知這湯裡到底多了什麼料。
不妥,友兒突然想起了當初逃出揚州在路上的所見所聞,這是古代,那草藥固然有用,但作用很慢,自然與現代的西藥沒法比,而就算是請了大夫過來,照自己的這病情,抓了藥吃下也要一兩天才好,即使對生命無威脅卻也能折騰她大半條命。
要知道這古代……痢疾也是要死人的!
趕忙抬頭看向那李四,完全沒了剛剛那膽怯孬弱的樣子,有的是一種懾人的氣場。「李四,廚房中可有新鮮雞蛋?」
李四一愣,但王妃開口他得馬上應答,「回王妃,有。」
友兒點點頭,「馬上給我煮十個,要快……不行,煮而二十個……還是三十個吧。」
李四和眾多廚子一愣,王妃這要這麼多煮雞蛋要幹什麼?沒人敢質疑主子的命令,立刻有人跑去煮了。
「李四。」友兒再次開口。
「王妃,奴才在。」李四顫顫巍巍地回答。
「那白……白公子的參湯是誰熬的?」她想起了宮羽落稱呼那白衣人為「白美人」,猜想那人應該姓白。
「回王妃的話,是小的熬的,那湯小的每日精心熬製。」李四提心吊膽,難道這王妃會遷怒他?這湯全府只有白公子才有,王妃會不會因為吃醋遷怒廚房?
友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知道了,你們忙吧,那三十個雞蛋煮好後湧冰水立刻鎮一下,馬上端給我。」
「是,奴才這就去辦。」說完後便匆匆起身,所有一等一的廚子都湧進廚房,這是他們王府正妃交代他們辦的第一件事,他們可不敢疏忽了,雖然只是……煮雞蛋。
友兒坐在廚房門前,支起腮,若有所思,看來定是那參湯的事,那灰袍男子搞不好就是白衣人的人,那湯裡到底加了什麼?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全然映入一個人的眼中。
那人,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將友兒所有的話、友兒的表情皆看了進去,櫻唇玩味地勾起。他早就來觀察她了,從偏遠宅院一直尾隨至此。
不大一會,雞蛋煮好並用冷水鎮過了,雖是簡單的煮雞蛋,卻也傾注了所有廚子們的心血,那雞蛋火候到位,幽香軟嫩,只不過友兒此時沒心思讚歎這高水準的煮雞蛋,她趕忙動手開始撥開雞蛋皮,將蛋清也扔在一邊,唯獨拿起那香軟的蛋黃,直接塞入口中,咀嚼幾下便吞嚥下去,馬上又那起另一個,如此反覆。
廚子們愣了,貴人們見多了,喜歡甜的,喜歡辣的,喜歡酸的,不過這喜歡吃蛋黃的還是頭一人,但是他們不敢質疑,主子的喜好他們都牢記於心,於是蘭陵王府的所有廚子們腦海裡都深深記下——王妃喜歡吃清水蛋黃!
專心撥蛋吃黃的友兒自然不知道廚子們的想法,如若知曉,非活活被蛋黃噎死不可。她這麼拚命吃蛋黃可不是因為好吃,如若平時她可從來不碰這蛋黃,如今這麼吃也是為了止瀉。
蛋黃止瀉,這是在現代公認的事實。
藍苓從角落處慢慢踱步過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毫無形象坐在地上吃蛋的路友兒,再也無淡定可言。
友兒發現自己前面一黑,那綠袍身後的烏髮飛揚,抬頭,果然看見管事藍苓。
由下向上仰視藍苓,說不出的俊美,友兒有些尷尬,此時自己確實……沒什麼形象。幽幽將手中剝了殼的雞蛋慢慢舉起來,「你要不要吃一顆?」
藍苓低頭看著友兒,看了看這滿地的雞蛋皮,雞蛋……有那麼好吃嗎?
鬼使神差地竟然接過了友兒遞過來雞蛋,讓如櫻桃小口細細品嚐,淡淡眉頭微皺……確實……沒什麼味道。他自然不知友兒吃雞蛋為了止瀉,「你這麼喜歡吃雞蛋?」
友兒正想回答吃雞蛋止瀉,不過話到嘴邊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是女子,難道要讓別人知道自己提著裙子跑茅廁的事?面一黑、牙一咬,那話從鼻腔轉入喉嚨,又從喉嚨深處轉入牙齒,最後從牙縫裡擠了出來。「我……最……喜……歡……吃……雞……蛋……了!」
藍苓點了點頭,將手中那才咬了一小口的雞蛋順手一扔,蹲下身子一把拉住友兒的胳膊,讓友兒一驚,但是隨即發現他並無輕薄自己的意思,而是為自己把脈。
離得近了,藍苓身上的香氣飄到友兒的鼻子裡,那不是薄荷香,雖然遠遠聞起來是薄荷,但是離近了竟然是濃濃的藥香,此人定然經常擺弄藥草。
鬆開友兒的手,藍苓一撇嘴,「果然。」
友兒一愣,「藍管事,果然什麼?」難道他知道些什麼?
藍苓站起身來,「你不用害怕,這只是巴豆而已,沒什麼大危險。」
「哦,謝謝。」友兒點了點頭,繼續低頭吃蛋……有些撐,不過肚子舒服了許多,沒了剛剛那虛空隱痛不要桃花,行不行。
大夫趕來,為友兒把脈,開出藥方,而廚房管事李四親自熬藥,友兒喝了湯藥後才回到宅院,天色已經大黑。
……
點了蠟燭,將被褥好好撲好,仔細檢查了那被褥有無什麼暗器藥粉,把被褥從頭到尾摸了一便,在確認了安全以後,友兒才一屁股坐在軟軟的床上,長歎一口氣。
她還真是……草木皆兵啊。
沒辦法,剛剛還因為一時疏忽喝了不乾淨參湯,如今她必須要小心謹慎,可惜……即便是她知道那湯中有物,也不能不喝,真是無奈。不過這些她都可以忍,她不知道那神經宮羽落到底因為什麼款待她,雖然有些彆扭,不過也比處處防備的好,如若這樣,是不是可以說明明日便可出府?
出府找段修堯,這一想法剛剛升騰而起,友兒便笑容滿面。
太好了,她終於有機會了,只要找到段修堯,便有了一絲希望,她一定繼續思考,一定要想到一個既讓皇上挑不出理又脫離這險境的主意!
正在友兒陷入沉思之時,她敏銳的感覺到有人進入了她的院子,五個人,男子,無武功。
友兒趕忙下了床推開門而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虧自己有武功,對付五個小倌似的男子綽綽有餘。
為首之人正是那宮羽落最為寵愛的白衣人,而他身後還跟著四個以他為首是瞻的男姬。
五人前來便帶來一陣胭脂濃香,讓友兒不自覺後退半步,友兒垂下眼,這明顯的很……來找茬的。
她很想解釋,她不是來搶他們的榮華富貴,不過卻無法開口,別說她不能說,就算是說了,他們能信嗎?
「白哥哥,這賤女人有什麼好,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沒身材,王爺怎麼就能讓她當王妃?」說話之人正是今日端參湯的灰衣男子。
友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材,胸前雖然不大,卻好歹也有,再看向面前的男子,胸前平平,很想知道他口中的「身材」為何物。
友兒的舉動自然是落入五人眼中,他們面露尷尬,這賤女人真是討厭的很。他們雖為男姬,不過到底也是男人,雖然這王府內與世隔絕,不過他們在王府外生活了十幾年,也知這男尊女卑,男人被壓在另一個男人身子下甚為恥辱。
為首的白易嫵媚的眼睛瞪了友兒一眼,嘴角冷笑,「搞不好是床上功夫好。」
其他四人掩嘴輕笑,即便是少年,但卻發出與自己性別完全不符的笑聲也很是彆扭,這讓友兒不自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晚風真涼。
另一男姬瞪了友兒一眼,「這女人能有什麼床上功夫?」
白易一聲冷笑,「沒見識過就別瞎猜,井底之蛙,你們玩過女人嗎?」
剛剛那男姬面露窘色,自然……沒碰過,他從13歲便被送入王府了,那之前他當時還碰不了女人,沒那能力。
男姬們都靜下來,而友兒眉頭皺起,隱隱提起內力,只要這幾人有什麼不軌行為,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一聲輕笑,不得不說這白易確實是個絕色佳人,連這聲音也很是**,「兄弟們,如今便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下女人如何?」
路友兒一驚,這人是什麼意思?
其他男姬聽後面色一紅,面露矛盾,既有些無措,又有些尷尬,自然還有一些……躍躍欲試。
友兒淡淡小眉皺起,她已知了這白衣人到底想做什麼。
不遠處樹林的樹梢上,另一人的淡眉也皺起,他處在下風口,而前面六人所說之話自然落入耳朵。
見身後男姬猶豫,白易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們這些沒腫的玩意,活該讓人壓,這天高皇帝遠的偏僻之地,對面就是一弱智女流,我們這五個大男人,你怕什麼?」
身後人還是未動。
「哼,她將來是王妃,就算是我們碰了她,她為了名聲和將來的前途也絕對不敢吭聲,不碰白不碰,還報仇雪恨了,想像未來王妃在你們身子下面,怎麼,不心動?」白易頭側過一邊,挑釁地看著周圍四人。
路友兒眉頭皺得更緊,一雙大眼滿是殺意,渾身殺氣升騰,可惜面前這不知死活的五人還毫無察覺。
那灰袍人果然是白易的狗腿子,狠狠嚥了口水,「來吧,就讓我們見識下這未來王妃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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