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幅,是宋朝江朝宗的梅花,畫的是江天日暮,短籬疏梅,原詩是這樣的:小小人家短短籬,冷香濕雪兩三枝。【文字首發】寂寥竹外無窮思,正待江天日暮時。」梁辰指著那第一幅梅花圖,琅琅而道。牛局揮豪奮筆,疾書不停,他的字剛勁有力,頗有一種揮斥方遒的金戈感,但同時剛柔並濟,凝練非常,又有一種暗通世界的老辣與滄桑,非常具有觀賞性,倒也引得牛玉才在旁邊大呼小叫地叫好,梁辰也不禁頻頻點點讚歎不已。
「這一幅,是元朝揭溪斯的描鴨圖,原詩是,春草細還生,春雛養漸成。茸茸毛色起,應解自呼名。這一幅畫竹圖,很出名,也是鄭燮鄭板橋的書畫了,原詩是,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梁辰指著幾幅圖,一一道來,隨後吟道,博聞廣記且眼力奇佳,一時間牛局聽得都有些渾然忘我,直到筆尖墨汁將上好的宣紙染黑了一團,他才豁然警醒,心疼地提起筆來看著那畫紙,不住地搖頭,隨後繼續奮筆書寫起來。
「大體上,就是這些了,牛伯父,我也只是僅憑記憶誦記而已,或許有個別地方有些出入,也請牛伯父見諒。」梁辰一一道完這些詩後,笑笑說道。
「無論錯與對,都是一場緣。緣生緣滅處,心境頗自然。梁辰,謝謝你了。」牛局擲筆於硯,歎息了一聲,將幾幅掛在書架上晾起,望著副與詩怔然出神,沉默了下去。
牛玉才扯了扯梁辰,悄悄向他打了個手勢,梁辰點點頭,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坐在客廳裡,牛玉才遞給了梁辰一枝煙,給他點著,自己也打火點上,表情有些憂鬱地沉默了半晌,才小聲地道,「我以前,有一個姐姐,比我大三歲,如果現在活著,應該二十五歲。我爸媽說,這個姐姐從小聰明伶俐,而且極具繪畫天賦,絕對的天才兒童。仿畫的古人畫作,惟妙惟肖,廳裡掛著的那幅破盆蘭花圖,就是我姐姐六歲的時候畫的,所以,她那時候簡直是我父母的心尖,喜愛得不得了。我四歲那年,她七歲,那時候我父親還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當兵,母親帶我們兩個去看他,結果半路上火車脫軌,車廂內還著起了大火,我母親拚命打碎車玻璃跳出去從車窗口接我們,姐姐為了救我,先將我推了出去,可剛剛把我推出去,火車就已經翻掉了,我母親抱著我眼睜睜地看著姐姐喪身在車廂內,等再找到她的時候,她的頭已經被砸得稀爛,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有身上穿著的我母親做的小花衣,能看出是她。」說到這裡,牛玉才眼圈紅了,仰頭靠在沙發上,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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