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不擇手段
一聽說鄭石肯露面了，趙大喜才滿意的放下報紙，跟著女秘書去省委食堂吃飯，這一路上看著面前搖曳生姿的美女秘書背影，被周圍大群人目光灼灼上下打量，趙大喜還能邁著四方步走的不緊不慢。剛在包間裡坐好，鄭石就推門進來了，鄭副書記身邊還跟著個穿武警制服的警衛。
還是趙大喜先跟他打個招呼，鄭石眼神仍是在閃躲：「我很忙，你有什麼事情現在說吧，我下午還有個會。」
趙大喜看他鬢角發白，才想到他今年也應該四十過五了吧，當然一怒之下把這人趕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屈居在這小地方混吃等死。到了今天再回過頭來審視此人，終究是吃了性格上的虧，此人心胸太過狹窄，性格自私更是天下難找。
鄭石看他不說話了，說話時候心中又露怯了：「別裝啞巴，我沒空跟你在這耗著。」
趙大喜輕輕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他面前，鄭石從他身上感受到壓力，本能的接連後退幾步，他身邊那警衛也本能的警覺起來。
趙大喜臉色不變仍是一句話，就說服了鄭石坐下來：「你都混成這樣了，鄭石，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話一說完鄭副書記臉上隨即閃過憤怒之極的表情，數秒鐘後黯淡下去，再一陣猶豫掙扎過後擺一擺手，把警衛和秘書都趕了出去。趙大喜這話也對，真正把他給說服了，他都混成現在這樣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趙大喜滿意的招呼他坐下，然後從酒櫃裡抓起兩瓶茅台酒，然後把小董也趕了出去。
鄭石在趙大喜面前真是不敢造次，默默坐到對面眼睜睜的看著，趙大喜親自給他倒了杯酒。
趙大喜也盡量話說簡短：「這次來的太唐突了，想請鄭副書記幫個小忙。」
鄭石手指頭磨蹭著酒杯，還是不自覺的冷笑嘲諷：「你有你的老領導蘇和罩著你，還需要找我幫忙，你想多了吧。」
趙大喜當然不會蠢到直接告訴他，我想借助你鄭大公子的薄面，跟國資委林主任那幫人交個朋友。他性格一貫囂張自認這輩子吃定了鄭家三兄弟，總要把這位鄭大公子，再捏在手裡玩點花樣出來。仍是不動聲色打個請的手勢，把杯裡茅台酒一口幹掉，由衷讚歎省委食堂的茅台酒，滋味就是比飯店的好。
鄭石雖然一頭霧水，還是發了發狠把酒乾掉，趙大喜伸個大拇指過去跟他連乾三杯，三杯為敬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三杯過後鄭石臉色本能的緩和了一點，白嫩臉上仍是露出一絲仇恨神色。趙大喜倒也並不急於一時，三杯為敬再拍拍鄭石肩膀，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北山集團投資部的金字名片遞給他。
抓起外套臨走之前，又衝他和氣的笑一笑：「要來之前記得先給我打個電話，我不敢保證隨時都在東官。」
話已經說完了揚長走人，人都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鄭石低沉的說話聲：「我手裡沒錢。」
趙大喜也沒回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我借給你。」
不等鄭石再說下一句話，把房門一關拍屁股走人，領著小董叫車趕到機場。
這天在飛機上小董抓了一陣耳朵，還是問了一句：「趙哥，你不是真打算跟這孫子，那啥吧？」
趙大喜手裡拿著一份汽車雜誌，也是不經意間回答：「我跟這孫子哪啥了。」
小董硬著頭皮小聲嘀咕：「趙總，這孫子可是恨不得你死，要我就離他遠一點，你怎麼還把投資部的電話留給他了。」
趙大喜放下手裡的雜誌，很認真的反問：「振剛，你說說看，要是田副秘書長跟鄭石鬥起來，誰會佔便宜？」
一句話問到小董張口結舌，抓著頭髮想了一陣更說不出話來，要說是田中勤那麼老實的人，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鄭石。論心計手段鄭大公子雖然遠不如趙哥，跟田中勤一比他還是強的多了。
趙大喜這才放下手裡的雜誌，咧嘴笑道：「想明白沒有，你趙哥我身邊，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人渣。」
連小董也有點想明白了，心虛低頭偷偷擦一把汗，這話有真挺有道理，趙哥這一派的人裡面田副秘書長也好，徐副省長也好包括張漢在內，都是有人性的老實人。所以才會每每被人欺負到頭上再奮起反擊，要不是趙哥手腕實在了得，北山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趙哥身邊，確實少了個權高位重的人渣。
想是想明白了小董仍是出了一身的熱汗，突然產生一種微妙的感想，他對趙哥的瞭解還是太淺薄了。
趙大喜仍是不以為然，在他大腦門上輕拍一下：「早讓你多讀點書，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小董心裡又是一虛知道這一回，趙哥弄不好又要跟鄭大公子大和解了，這又是一把兩面帶刃的凶器。用好了這個人可以重整鄭老爺子舊部，弄不好又要養虎為患，早早晚晚被鄭石反咬一口。
趙大喜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有苦自己知，非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出此下策，只靠田中勤和蘇和那樣的老實人，在京裡遲遲不能站穩腳跟，他憑什麼去跟高盛系鬥。情勢如此也只能逼的他兵行險招，再把這位鄭大公子捧起來。只靠田中勤這樣的老實人，是萬萬鬥不過那幫人渣的。
一星期後，澳門深水碼頭。
一艘三萬噸級的大貨船緩緩出港，趙大喜站在船頭回身看著甲板上正在忙碌的水手，他身邊鄭石穿一身便裝夾克跟他比起來，倒顯得瘦巴巴的有點可憐，出海之後海風吹來，讓兩個人同時精神一振。
鄭石神情仍是一貫的陰沉，小聲問道：「這船誰的？」
趙大喜不假思索點一點遠處碼頭：「還有那邊幾條，都是我的，還有一條十萬噸級的油輪停在廣州港。」
鄭石不自覺的扶一扶眼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年不見，趙大喜的勢力居然膨脹的如此之快，昨天已經見過北山集團投資部那些人了，親眼見到了趙大喜一聲令下，十億美金收購了中石油美股百分之二十的流通股，揮手之間進出就是十億美金，讓鄭石心神大受震撼眼紅的想死。
趙大喜回過頭來，還刻意提了一句：「怎麼沒見你家老二老三？」
鄭石臉色不變三兩句話糊弄過去，趙大喜心裡忍不住大罵你個自私自利的小人，都到這一步了還這麼陰險，明知道要發財了也不提攜自家兄弟，還想著自己吃一份獨食，真是全天下難找的極品人渣。轉念再一想又連聲冷笑，他越是陰險對自己就越有用，這個人用好了就是一把快槍。
看著逗的他差不多了，才油然笑道：「我的百姓連鎖要在香港上市了，你想不想參一股？」
鄭石心中震撼低下頭去，還是被趙大喜察覺到他眼睛裡，一絲不易覺察的灼熱光芒。
趙大喜也明知道他心意動了，又緩緩呼出一口長氣：「你說，咱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鄭石目光仍是有些閃躲，片刻之後頭又低下去了：「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入股需要多少錢？」
他前一句話還低聲下氣，後一句馬上就提到錢了，人性如何可見一斑。
趙大喜也不在乎，隨口反問：「你有多少錢？」
鄭石低著頭糾結一陣，才謹慎的抬頭說話：「我跟朋友那裡借一點，大概能拿個七八千萬出來。」
趙大喜微一點頭心裡又忍不住罵，這還真是個人渣，出手就是七八千萬，可見他的身家有多豐厚。雖說是繼承了老爺子的一些遺產，可遺產畢竟是兄弟三個人分的，以他的工資收入來說七八千萬，仍是一筆天文數字，天知道這人渣是從那裡搜刮來的。
不管怎樣還是湊到他耳朵邊上，輕輕說話：「我可以保證你這七八千萬，一個月以後變成七八個億。」
鄭石陰險的嫩臉上不自覺的閃過複雜表情，最後還是扶一扶眼鏡深一點頭，等於是默許了趙大喜的提議。遠處小董一幫人正在跟水手閒聊，看著甲板上趙哥和鄭石頭碰頭湊在一起小聲嘀咕，就好像多年不見的知交好友，就連這些心狠手辣的退伍職業軍人，也忍不住生生連打幾個寒噤。
為什麼趙哥能從一個賣花生油的，白手起家生生打造出一個北山集團，眼前這副場面已經給出最好的答案。
趙大喜許給了鄭石種種好處，也該提條件了：「怎麼才能讓你進國資委？」
鄭石反應也真是夠快，想了一陣才謹慎回答：「我進國資委難度不小……」
話沒說完又被趙大喜冷臉打斷：「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國資委老林跟你關係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清楚。」
鄭石也知道騙不過他也就不再廢話，趙大喜心裡想法已經很堅定了，擺在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眼睜睜看著一年上千億的人民幣，血汗錢被高盛那樣外國大投行撈走。二是跟鄭石和鄭老爺子那一幫舊部通力合作，不擇手段把錢留在國內。
人生就是如此無奈，總不可能事事如意，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