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爭一口氣
在梁婉這內部人的幫忙下,趙大喜還是扶著兩女翻過後院一道鐵門,先托著美腿俏臀把黎倩送出去。黎倩身手倒是意外的靈活,藉著他的力翻過鐵門,然後輕飄飄的落地,還順手拍拍手上的灰。
門外樹叢裡小董有些驚慌:「趙哥快點跑,外面有一幫人往這邊來了。」
趙大喜也嚇了一跳趕緊翻出去,又隔著鐵門囑咐梁婉幾句:「記住,我走了以後打電話讓鄭書記來接手談判,我這就算功成身退了。有納蘭大律師和宋大律師在這坐鎮,諒你大哥也不敢反悔!」
梁婉只是乖乖點頭:「好呢,我馬上打電話給鄭佩,你小心一點呀……快點走吧,我替你擋著他們。」
趙大喜無所謂的擺一擺手,讓她安心,然後扯著黎倩,跟在小董身後揚長走人。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這回大鬧上海灘,梁少爺臉上掛不住了,難免暗中找人來揍他一頓。就這麼一走了之也不傷和氣,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數分鐘後,大群人被梁婉硬擋在聽海山莊正門。
這群人也早得到梁新城的授意,也不怕小姐擋在正門,各自使個眼色搭起人梯,刷刷刷翻過三米多高的院牆,看樣子都是身手極好的人。梁婉也知道擋不住他們,估摸著趙大喜已經跑的遠了,臉色突然又是一陣紅潤,心裡不自覺的覺得好笑。在她看來趙大喜雖然無賴,卻很知趣,明知道有人要來揍他,傻子才等著挨打。
初次交手她大哥處處落後一步,簡直是被趙大喜玩弄於股掌之中,她當然不會認為她大哥會比趙大喜差。她大哥還是輕敵了,等到梁總認真起來,真的肯拿趙大喜當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那倒霉的就應該輪到趙大喜了。
當然這也是她自己的觀感,事實倒也未必如此,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好。
梁新城也恨的咬牙切齒,電話一響就接起來:「打,給我往死裡打!」
電話那邊很尷尬:「梁總,我們來的時候……趙大喜已經跑了。」
梁大少又是一陣瞠目結舌:「談判正到了關鍵時候,他能跑去哪,是不是出去買東西了……給我找!」
電話裡面一聲不吭,反正梁總讓找那就找唄,只不過看這架勢人家連衣服行李都收拾走了,這會應該早就上飛機了吧。梁新城一臉古怪表情放下電話,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號貨色。趙大喜這人行事根本不講原則,他也沒啥原則,一看情況不對撒腿開溜,拳頭還沒打到他身上呢,這就提前跑了。
在自己家裡沉吟了一陣,桌上電話又響了,居然會是個陌生的號碼。梁新城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心裡一動抓起電話。
果然電話裡傳來趙大喜惹厭的聲音:「哈哈,梁總嘛,我趙大喜。」
梁新城臉色一黑,不動聲色的問:「哦,趙總監,你在哪呢?」
趙大喜是什麼人,肯定不會讓他套出話來,早就準備好一套說辭:「真對不起梁總,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我出面不太合適,還得讓鄭書記來接手談判……就這樣我先走了,飛機馬上就起飛了。」
電話啪的一下掛上了,把梁總一肚子話又硬給塞了回去,梁總忍不住小聲罵兩句髒話,心裡早罵遍了趙大喜十八代祖宗。心裡大罵這個無賴,說走就走臉都不要了,談判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不合適,他早幹什麼去了。
梁新城是何等人物,一知事不可為也懂得急流勇退,這一點跟趙大喜倒有點相像。第二天派了副手繼續談判,區區三億五千萬對梁氏集團來說,真是屁大點事情。況且手裡握著股權倒也不至於虧本,頂多是少賺一點。
惟獨以後一提到趙大喜,梁大少每每恨的咬牙切齒,總要想辦法把面子找回來。鬧到最後連他的手下也不看好他,都議論著除非梁總能放下身段,也學那趙大喜耍些無賴手段,不然鬥來鬥去的都只是吃虧。
當然眾人也都說這是不可能的,讓梁總放下身段耍流氓,這是不可能的。同樣道理,想讓那趙大喜高尚起來不耍無賴,更難。反正中國這麼大,能人異士大多隱藏在民間,碰上這號貨色就當是長了個見識吧。
第二天談判桌上大局已定,東官市委鄭書記才領人趕來接手,這個時候換誰來都一樣,勝局已定。鄭書記有兩位法學泰斗在身後撐腰,感受著勝利的成果,臉上平白多了幾分喜色。這天簽字儀式結束以後,鄭佩手裡仍是緊握東官礦業經營大權,兩位大律師出面,還給他爭取到了不少好處。
趙大喜不在,梁大少又控制住局面,儀式一結束就施展交際手腕,要請兩位大律師吃飯。那宋大律師為人極其嚴謹,不給面子轉身就走,梁新城稍覺尷尬,還好納蘭大律師抽出時間陪他吃了一頓晚飯。
也不過就是吃過一頓晚飯,納蘭雄就借口有事起身走了,梁新城又是滿心的尷尬,知道興許他二叔三叔一起出面,人家可能還會給點面子。就憑他一個梁氏總裁,人家納蘭大律師還不肯放在眼裡。
回家之後前思後想,又是滿心的驚奇趙大喜,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他憑什麼請的動納蘭雄。納蘭雄連他梁家的面子也不肯給,憑什麼要給趙大喜面子。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的事情,怎麼想就是想不通
一天後,上海梁家。
鄭佩以往登門拜訪,總要被大舅子教訓一通,今天氣氛卻有點不同,大舅子不但對他和顏悅色,還把他當成客人對待。鄭佩一時受寵若驚,飯桌上乖乖跟老婆坐在一起,細心琢磨著大舅子話中深意。
梁新城被趙大喜折騰了這一陣,看看親妹一天一天的憔悴,對妹夫的不滿倒也就淡化了。
梁大少這時候說話,比平時溫和不少:「你現在是東官市委書記,也算能配的上婉妹了,以前是我對你態度不好,請你原諒。」
鄭佩還嚇了一跳,趕緊答應:「大哥言重了,你是小婉的親大哥,也就是我大哥,說什麼都是應該的。」
梁新城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多喝了幾杯酒,說話口氣倒有些誠懇:「為官之道也未必有多難,天底下當官的,也未必都是有能力的。你起碼還懂得知人善用,這就挺好了……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鄭佩再笨也明白過來了,這話說的多半是趙大喜吧,大舅子這是在誇獎他懂得用人呢,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總歸是一家人,梁大少對妹夫態度不好,也多半是看不慣妹夫的窩囊,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親妹妹,有了這回趙大喜出馬,也讓他對妹夫印象好轉不少。
在他看來自己窩囊沒關係,劉備說起來也窩囊,但是當官只要懂得用人,這就足夠了。最起碼妹夫手下這個愛將趙大喜,就能讓他梁某人屢次吃癟,也讓他不得不對鄭佩的實力,重新做一番評估,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動輒呵斥了。
這時候最高興的人是梁婉,梁小姐一看到丈夫和大哥之間關係大為好轉,大哥難得還誇獎了丈夫幾句,她心裡自然是很高興的。又不自覺想到趙大喜那張大黑臉,俏麗臉蛋上笑意更濃。她小心眼裡也很有些驕傲,是她軟磨硬泡把趙大喜請出山的,趙大喜也真沒讓她失望,把事情辦的這麼漂亮。
不說梁家人關係大為好轉,趙大喜這會在飛機上猛的打個噴嚏。
大黑臉上滿是不忿:「他們一家人凡事好商量,可把老子坑苦了,梁新城現在一定恨死我了……他奶奶個腿的,老子對天起誓,以後再也不管這種破事。」
身邊黎倩仍舊一臉沉靜如天上仙子,趙大喜扭頭看到她,很快把剛才對天起誓的內容忘到九霄雲外。趁著空姐拿了毛毯過來,毛毯子底下自然是占一佔她的便宜,飛機落地時候還嫌飛的太快。
飛機落地把心思一收,先派人送黎倩回澳門,把兩位大律師高達百萬的律師費一筆付清。這兩位大律師是別人花錢也請不到的,人家一年對外只接兩三個案子,都是香港李先生花錢供養的,誰能請到誰有本事。那梁新城打死也猜不到,他現在可是澳娛的股東,跟香港李先生也算內部人士,澳娛的股份李嘉誠還控了不少呢。
數天之後在礦山工地上,趙大喜收下心來主持擴建,原本還擔心梁新城會公報私仇,等了幾天沒等到報復。趙大喜突然覺得梁大少這個人,拽是拽了一點,但是拽的挺可愛。最起碼在公事上絕不含糊,答應的撥款還是照給,答應的設備還是按時到位,一下就讓趙大喜對這個人印象大好。
心裡還隱有些後悔,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當然這事也是想過就算,他也絕不會放在心裡。
這一天鄭佩帶著新合同,從上海凱旋回來,東官市委全體出動,去機場迎接鄭書記凱旋。鄭佩任上什麼時候得到過這麼多掌聲,自然是興奮到俊臉通紅。這一趟去上海收穫不少,不但把經營權牢牢抓住了,大舅子還破天慌的,把一個上交所的高管介紹給他認識,這兩天東官礦業股價一路上揚,這一口氣終於是緩過來了。
這天鄭書記把趙大喜請到家裡,請進書房共商大事。
鄭佩這回認真起來,對天發誓:「我鄭佩對天起誓,從今以後要是再做出對不起你老趙的事情,我天打雷劈。」
趙大喜看他這樣也有些感動,不管怎樣這東官市的天下,還是他兩個人一起打下來的,確實來之不易。眼下東官市官場清明,武有張漢雷厲風行,文有周天慶老成持重。東官礦業前景無限,水產聯盟蒸蒸日上,連趙大喜心中也跟著驕傲起來,就算放在全中國,東官市的政績也得數一數二。
鄭佩這個人雖然缺點多多,就有一點好處他不貪財,這已經算是天底下難得的好官了吧。數天之後鄭書記投桃報李,親率趙大喜周天慶,打著東官市委的旗號出訪香港,談一談水產出口的事情。
鄭書記擺出一副年輕有為的形象,省委蘇書記全力支持,報告打到上面很快批下來,鄭家老爺子明確指示,全力支持。於是鄭佩仗著鄭家的權勢硬把香港水產協會壓了一頭,半強迫性的讓東官水產,強勢進入香港市場。
外人議論起來,自然知道鄭書記如此反常如此強勢,分明又是趙大喜在背後慫恿。這兩個人一個家裡背景夠硬,另一個作風一貫強勢不講道理。這兩個人合作起來倒也天衣無縫,雖說趙大喜有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道,那可也是他的本事,真能讓鄭書記對他言聽計從。
一月之後東官礦業苦盡甘來,高齡土項目落成投產這一天,上交所股價逆市上揚,在冶金版塊顯得好不風光。
連著三天漲停過後,也招來不少人的側目,有心人都知道東官市委是鄭家三公子坐鎮,難免對著鄭家指指點點,說的自然都是些好話,將門虎子之類的恭維話。鄭佩任上政績如此卓著,連著得了老爺子幾封家書鼓勵他,就連鄭卓然鄭部長,也不得不對這個小兒子高看一眼。
他大兒子鄭石也算了得,在市長任上,可也沒造就出這麼一支風光無限的績優股來,三個兒子在他心目裡的地位,慢慢就有些變化了。雖然對大兒子仍舊信心滿滿,在外人面前議論起來,還是提到小兒子的時候更多。
這天趙大喜令旗又是一揮,東官礦業攜巨資進軍礦山水泥項目,這回東官礦業來勢洶洶,隱有控制全省水泥市場的野心。趙大喜明知道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三五年後房地產業蓬勃發展,水泥市場日進斗金,東官礦業霸佔一方是早晚的事。
他也是發了狠有心成全鄭佩,決心要把鄭佩這塊爛泥扶上牆,也不為別的,就為爭這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