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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崢嶸 第三十九章-第四十章 風起雲湧 文 / 隔壁小王

    第三十九章-第四十章風起雲湧

    事關重大張漢也在猶豫,高成昆也有些狐疑:「二哥,你前幾天不是還說,先不要跟白家昌正面衝突?」

    趙大喜狠瞪他一眼:「你還有臉說,還不都是你鬧出來的,你已經鬧的滿城風雨,不先動手難道等死?」

    高成昆被他一罵又低頭不說話了,畢竟是自家兄弟不好讓他太過難堪。

    張漢站出來勸和幾句:「好了大喜,我倒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一來這些天白家接連傷了不少人,人心渙散。二來白老大在軍區裡連續受了處分,未必能服眾。第三胡縣長基本已經算退休了,刑警隊現在只聽我的……」

    趙大喜臉色這才好看了點,語調也平和了一點:「老三你來說說看,為什麼白家鬥不過咱們?」

    高成昆被他問到說不出話來,這問題早超過他的能力範圍。

    趙大喜話裡話外大有深意:「因為白家昌過於驕橫,白家兄弟都是城關村人吧。他在縣城風光了十年,城關村百姓卻沒有跟著他撈到一分錢的好處,反而都恨的他咬牙切齒……老弟,白家現在就像飄在水上的浮萍,失了根本,他手下那些地痞流氓,一到關鍵時候是靠不住的。」

    高成昆被他說的頻頻點頭,深以為然:「對,打仗親兄弟嘛。」

    張漢這時候也下定決心:「我覺得,還是要跟老李商量一下。」

    趙大喜這時反倒咧嘴笑了:「當然要跟李縣長商量。」

    張漢起身同時嚴肅的一點頭:「我會把李縣長請到我的辦公室去,你們也一起來吧。」

    半小時後,張漢的辦公室。

    李東海李縣長本來還抱著輕鬆的心態來赴約,感受到房間裡沉默壓抑的氣氛中,這讀書人才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張漢組織一下語言,壓低聲音說話:「李縣長,我想動白家昌!」

    他這個主管刑偵的窩囊局長當了大半年,心裡也早就窩著一口火,說起話來也帶了三分堅決。

    李縣長嚇了一大跳,明顯打個哆嗦:「張局長,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張漢是正統的軍人出身,說話也就直了點:「李縣長,白家昌這夥人在縣城裡禍害百姓,已經有十年了吧。這十年,北山縣黃賭毒氾濫不說,最近更是連境外賭場集團都牽扯進來。外面的人提到北山縣都說什麼,都說咱們這裡是個賊窩!」

    他說一句,李縣長臉色就變化一點,畢竟是個讀過書的人知道廉恥。也正因為他讀過些書,所以性格軟弱也沒什麼魄力。被張漢幾句話說到僵在當場,看他臉色也是沉吟不定,似乎是不敢下定決心。

    趙大喜早知道會是如此,也知道他沒有這個魄力,張漢還想再說話的時候。

    被趙大喜先一步打斷:「呵呵,這樣吧李縣長,今晚你負責穩住胡縣長,抓人的事情交給張局長辦。」

    李縣長也不是傻子,仔細想一想又用不著他出面抓人,左右對他都沒什麼損失,就算白家人要算帳也算不到他的頭上。

    李縣長也就終於點頭答應了:「那行,我就說今晚縣委開會,想辦法把胡縣長穩住。」

    趙大喜目的達到也不留他,眼看著李縣長心情忐忑推門出去,大黑臉上才露出一絲詭異微笑。

    張漢從窗戶裡看到人走遠了,不由自主冷聲嘲諷:「也是個蠢材。」

    趙大喜很贊同的深一點頭,這位李縣長倒未必是個蠢材,只是書讀多了有點天真。他早收了趙大喜的好處,還想置身事外哪那麼容易,在外人看來他早深陷局中,只有他自己還茫然不知。兄弟三人在張漢的辦公室裡商量一陣,對看一眼各自狠笑一聲,然後分頭去辦大事。

    這晚北山縣城鬧的風雨飄搖,打聽清楚了白家昌人在天宮娛樂城,張漢翻出官印簽了一張逮捕令,親領刑警隊前後堵門,這裡的人一向沒把警察放在眼裡,還挺囂張隔著前門後門,把刑警隊的人堵在外面死不讓進。眾警察平時跟白家也有些交情,讓他們堵門可以,硬闖進去的膽量當然沒有。

    趙大喜心裡大罵一群廢物,劈手奪過一條橡膠警棍,飛起一腳狠狠踹開大門,領著趙家村子弟見人就打。後門那邊高成昆也早按捺不住,同一時間闖了進去,一群警察也只能硬起頭皮跟在後面。

    趙大喜一馬當先衝在前面,晃開膀子見人就砸,白家打手早被他打的狼狽不堪,趙大喜一警棍砸翻一個擋道的,面前兩步外兩個半大小伙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互看一眼一起大叫一聲,仍了手中傢伙掉頭就跑。趙大喜心知肚明白家的勢力,在他三番兩次的打擊下確實是弱了許多,連十六七歲的孩子都派上場了。

    進了天宮娛樂城的營業大廳,滿眼都是一排一排的賭博老虎機,數目足有上百台之多。

    張漢又一陣火大,大聲呵斥:「都給我查封了!」

    他幾個得力部下紛紛拿出封條幹活,白家打手看到帶槍的警察也知道大勢已去,紛紛蹲到地上不再反抗。趙大喜跟後門打進來的高成昆使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再打上樓梯,把兩個守門的壯漢左右放倒,然後一腳把門踹開。還是那間氣派的經理室,白家昌坐在椅子上還算沉穩,旁邊還或坐或站著另外幾個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白家昌眼睛裡也凶光畢露:「趙大喜,高成昆,你們兩個是活膩味了吧!」

    趙大喜注意力卻不在他的身上,一進門就注意到另一個坐著的人,這個人年紀三十歲上下,個子不高一身的肥肉,頭髮禿了一半還長了個酒糟鼻,看一眼就能讓人產生深刻的印象。趙大喜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這個人坐的很穩當,雖然臉上笑意有些僵硬,坐的還是十分穩當。

    這人身後四條大漢,都是一身的橫肉又很臉生,以前在北山縣從來沒見過這幾位。

    片刻之後高成昆湊過來,說話口氣居然有些驚慌:「壞了二哥,這人我認識……他是東官金洋。」

    能讓高成昆的人肯定不簡單,趙大喜眼睛也瞇了起來,東官市也就是北山縣的上級政府,這個金洋他也聽說過,在東官市都能呼風喚雨的人物,真正的走私大亨。東官市曾經滿大街都是走私的韓國現代汽車,都是出自這個人的手筆。趙大喜以前聽大人談起來這個人,市井流傳這個人走私汽車的時候,甚至有人給他武裝押運。

    這是真正牛掰的實力派人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白家昌那點本事跟他一比,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他在看人家,人家也在看他,兩個人不經意間看對眼了,彼此也都在留心打量對方。

    張漢處理完外面的事情也跟了進來,矮胖子金老闆卻視若不見,眼睛還是盯著趙大喜猛看。

    兩個人對視半晌,金洋才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先說話了:「你就是趙大喜?」

    趙大喜冷靜回答:「我是,金老闆有什麼指教?」

    金老闆也不是傻子,看見警察出面他也明白了,任他如何了得也知道這種情況,還是置身事外為妙。

    東官金洋抬腿往外面走,一邊油然說話:「指教談不上,白老弟保重……這位警察同志,我可以走吧?」

    他一句話同時跟三個人說,偏偏包括趙大喜三個人在內都無言以對,張漢面色凝重想了一想,還是吩咐手下讓他出去。再回過頭來,一副冰涼的手銬給白霸王戴上,高成昆趁機狠踹一腳,白家昌猛的前撲摔倒,還想爬起來的時候被趙大喜一腳踩住後背,還用皮鞋鞋跟狠狠跺了幾下。

    白家昌順利抓了起來,趙大喜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真正難對付的人還沒回來。一旦惹的白支隊長狗急跳牆,那可不是好玩的一件事情。剛一抓了白家昌,趙大喜連夜開車跑一趟一師師部,部隊剛剛演習回來,應該還在駐地待命。趕到駐地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找到遲師長家裡的時候,遲師長正在穿衣服準備出門,他看見趙大喜的時候也吃了一驚,趙大喜這時候長出了一口氣,看看手表現在是早上八點,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

    數小時後,高速公路。

    數輛軍車都守在收費站外,遲師長一身筆挺的少將制服,左右衛兵全副武裝,這裡是回北山縣的唯一必經之路,白支隊長要想回鄉鬧事,肯定是要從這裡走的。趙大喜也不怕他不來,動了白家老三他還能忍,動了白家昌就等於是斷送了白家的財路,白支隊長怎也不會忍氣吞聲。

    趙大喜本來挺好的心情,又被遲師長一句話破壞掉了。

    遲師長少見的歎一口氣:「大喜呀,過一陣子部隊就要換防了,你萬事小心。我這次出面幫你斷了白家的後患,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

    趙大喜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錯愕問道:「換防去哪,去多久?」

    遲師長摘掉軍帽也有些無趣:「福建,這一去也得好幾年吧……哈,你小子別哭喪著臉行不行?」

    趙大喜心情猛的低落,還是哈哈一笑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這回總算能把白家連根拔起,以後北山縣地盤內,再沒有人敢冒犯他的虎威。遲師長有心幫他斷絕後患,不惜親帶警衛連來幫他拿人,已經是做的很夠意思。

    枯燥的等待時間,剛好讓兩個人可以長談。

    遲師長似乎是動了真感情:「大喜啊,你對我跟政委都有大恩,換個人來,這些話我也未必會說……我知道你做生意是把好手,將來你生意做大了,有錢了,千萬不要去學那些斗富的,燒錢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趙大喜心中著實感動,遲師長這會對他,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兩人默然片刻都覺得有些無聊,遲師長打起精神又笑一笑:「行了,多餘的話不說了,我已經把小孔安排進了軍直機關,特務連,就算是給你留了個幫手。你小子給我聽好了,走私偷渡的買賣都不許做,賺錢要從正路上來,不然我第一個饒不了你……老子這輩子難得違反一回紀律,你可不要讓老子沒臉見人!」

    趙大喜哈哈一笑心裡豁達起來,總算是聽到個好消息了,有孔連長那樣得力的幫手,算是個不錯的安慰。

    他兩人說說笑笑,快到中午時間,終於遠遠看見一輛軍牌轎車開過來。

    趙大喜眼尖,一眼就看見那輛車的車牌,就是一年半前在趙家村口,白軍開過的那一輛。遲師長也是動了真火推門下車,趙大喜也跟著下車,兩人並肩站在高速公路入口,周圍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衛兵。過往車輛看見這架勢紛紛靠邊,就連收費站工作人員也忍不住探出頭來看熱鬧。

    白家山的車逐漸靠近,看見這架勢知道大事不妙,這人也不傻很快把車調頭,想跑。早被一輛軍用卡車從後面截住退路。隔著大概五十米的距離,可以清楚的看見車裡一身軍裝的白支隊長,臉上橫肉都在抽搐。

    白家山大難臨頭終於亂了方寸,把牙一咬猛的加速,猛的撞向站在路中間的趙大喜遲師長,圍觀群眾大吃一驚,驚呼聲中遲師長微一抬頭,旁邊兩個衛兵舉槍射擊,兩把八一制式步槍突突出一梭子子彈,也不打人只打車頭,白家山的車瞬間被打到熄火,輪胎也炸了,一頭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

    白支隊長踉蹌下車,強忍著頭上鮮血直流,又慌不擇路試圖翻過路邊圍牆,逃向高速公路外面的野地裡。趙大喜看他這副慘狀心裡倒有些不忍,也因為凜然警告自己,在這時代混跡可不容易,一旦落敗就是這麼個下場。

    身邊衛兵又把槍舉了起來,卻被遲師長出聲阻止了:「讓他跑吧,這個人不能死,他一死可就什麼都說不清了。」

    趙大喜也是同樣看法,隨手脫掉上衣往邊上一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撒開兩條大長腿,一溜煙的往白支隊長追過去。白家山大吃一驚逃的更快,這人在危急關頭激發出潛能,短短幾秒鐘時間已經飛奔出幾十米,兩個人在高速公路外的野地,一個追一個逃,圍觀百姓早看到傻眼。

    那黑大漢跑起來貓著腰,兩條粗胳膊甩的飛快,真好像一條餓急的野狼,眾人只覺得兩人之間距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只過了短短十數秒時間,那黑大漢已經越過兩人之間不短的距離,飛身一個狠狠的擒抱動作,把穿上校軍裝的那位死死按在身下。那軍人全無半點反抗能力,在他手底下捏著,就好像捏著一隻剛孵化出來的小雞。

    好半天後眾人才回過神來,忍不住齊齊叫了一聲「好」,好一條勇武過人的黑大漢,古時候說的萬夫不擋之勇,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趙大喜輕輕鬆鬆,把白支隊長扯著衣服領子提了回來,白家山凶狠的眼神對上遲師長更銳利的眼神,觸電一般閃躲開去。

    那邊衛兵早就搜完了車,把後備箱裡十幾把各式各樣的槍械擺在地上,一把一把的編號查收。遲師長彎腰隨手抓起一把半舊的ak47,再看看裡面已經上好的子彈,火大起來狠狠一巴掌甩在白支隊長臉上。

    遲師長終於暴跳如雷:「你想幹什麼,你帶這麼多槍想幹什麼,要造反啊!」

    眼看遲師長情緒激動,就要去掏自己腰間的配槍,看樣子是想當場槍斃白支隊長,趙大喜還嚇了一跳趕緊和衛兵攔著他。遲師長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一看見部隊裡有這樣的敗類,情緒激動一點也是正常。一群人好不容易勸住了他,有識趣的衛兵趕緊把白支隊長帶走吧,免的首長看他上火。

    遲師長情緒仍很激動:「直接送去軍事法庭,老子要親手槍斃了他!」

    當然這說的也都是氣話,送軍事法庭也要有個審判的過程。

    這一鬧動靜可真不小,整個軍區都轟動了,白支隊長人髒並獲,私藏軍火而且數目驚人,一查還都是邊防支隊繳來的髒物,維護他的人終於抗不住了,很識趣的選擇了沉默。又有個野戰部隊的主力師長極力主張嚴辦,白支隊長這一關很難過了。

    當晚趙大喜在城裡最豪華的酒店請了一桌酒,跟遲師長喝到酩酊大醉,都有些胡說八道的時候才盡興而歸。第二天要走的時候師長政委親自送他,一想到這裡一別,再見面還不知道哪年哪月,眾人都覺得有些傷感。

    還是趙大喜哈哈一笑,爽快的吆喝一聲:「師長政委你們回吧,過段日子我去福建看你們。」

    遲師長也是個痛快人,也開個玩笑:「行,你小子要是敢不來,你試試!」

    趙大喜上了自己的車,收拾心情回村處理白家後事。

    兄弟三人再見面的時候,難免喝上幾杯下酒議論一陣,能把白家連根拔起談何同意,這一次大獲全勝,戰果之理想連張漢都覺得不可思議。事後議論起來張漢頗覺得有些僥倖,多虧去了白老三那塊心病,那傢伙是個亡命之徒,玩起命來誰也受不了。

    高成昆幾杯黃湯下肚,倒有些感觸了:「唉,白家昌也算是個人物,可惜了。」

    趙大喜沒好氣笑罵:「我看你是兔死狐悲吧?」

    高成昆一臉茫然反問:「啥意思,啥叫兔死……那個悲?」

    張漢終於忍不住噴出酒來:「你二哥的意思是讓你多個心眼,做事可以霸道但是不能猖狂,不然就會跟白家昌的下場一樣。」

    高成昆還是聽的似懂非懂,這人也是個粗線條,聽不懂也懶的去想,還是跟桌上的白酒較勁。趙大喜也懶的去管他,還是跟張漢頭碰頭的湊到一起,商量下一步怎麼辦,白家昌抓是抓起來了,怎麼審還是個問題。

    趙大喜難免想個辦法:「就在縣裡審,還要公審,盡量把事情鬧大,三兩天內一定要把證據做實了。」

    張漢對此深以為然,那天東官金洋的出現,也讓兄弟兩人有所警覺,事情不能再往後拖了,遲則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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