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二章先見之明
趙大喜心裡有數再吩咐他：「行了，你想辦法開一份李瑩瑩的學籍證明給我，然後送來趙家村。」
這種小事對高成昆來說也沒什麼難度，高老三滿口答應：「行，我這就去辦。」
趙大喜安排好一切安心的擦車，這輛豐田開了還不到三萬公里，完全就是輛新車。對於自己人生的第一輛車，趙大喜還是很愛護，不管怎樣他都得承認，在趙土匪粗獷的外表裡面，其實有一顆文藝小青年的心，他也是個很念舊情的人。
當天下午帶著李部長女兒的學籍證明，開車再跑一趟廣州，約了省農業大學食品科學學院的陳院長吃飯，專門在一家不錯的酒店開了個包間。陳院長倒也挺給面子，八點不到人就來了。趙大喜哈哈一笑拿出自己的風度，上煙上酒上菜，把人招呼的妥妥當當。
吃到酒足飯飽的時候說到正題：「陳院長，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談談，我想拿一筆錢出來，在貴學院建個食用油調配方向的實驗室。」
陳院長眼睛馬上就亮了，挺高興的：「好啊，趙村長真是有見識的人，我早說過食品科學這專業早晚是要熱起來的……」
趙大喜哪有興趣聽他囉嗦，正經說話：「第一筆資金我先拿二十萬出來當做啟動資金，以後每年我會追加投入……反正陳院長咱們一起努力吧，咱們一起把這個實驗室建起來，這是二十萬的支票，陳院長收好了吧。」
陳院長收了支票笑的更歡：「趙村長真是個痛快人，哈哈，食用油調配倒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民以食為天嘛，我個人是覺得很有學術研究價值，我回去一定跟校黨委研究一下，專門成立個課題小組。」
趙大喜也知道他在大吹牛皮，才懶的去管什麼學術研究價值。這錢也不是白花的，早在他計劃之中的事情，他出錢贊助學校，學校的專家給他提供技術支持，日後趙家村花生油要想打進主流市場，免不了還得找這些權威的專家幫忙。他才懶的去管這二十萬資金會落進誰的口袋，建不建實驗室跟他更沒有半毛錢關係。
又灌了陳院長几杯白酒，不動聲色談到正題：「陳院長，我有個小侄女今年剛參加過高考，唉，愁死人吶，孩子學習已經很努力了，可惜高考的成績離本科線還差的遠……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院長收了二十萬的好處，自然是知情識趣，還挺鄭重的點頭：「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是趙村長這事有點難辦，入學時間都過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插班我怕孩子跟不上學校的進度。」
趙大喜心裡大罵你個貪得無厭的老東西，臉上當然還挺和氣，左右看看外面沒人，伸手再從包裡拿出兩萬塊現金，不顧陳院長再三推辭硬塞給他。陳院長左右也推辭不了，最後也就笑納了。
又收了兩萬錢的好處，陳院長終於答應辦事：「那行，趙村長你明天帶著孩子的學籍資料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辦一辦入學手續。」
趙大喜心中難以掩飾的狂喜，區區二十幾萬就給張漢買了個正職，太划算了。
隨隨便便找家旅館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興沖沖的跑去省農業大學。這年代的大學入學門檻還是很高的，還是個大學畢業生稀缺的年代，北山縣一中升學率也很低，一年能出幾十個大學生就算不錯了，真正教育水平落後的地方。
他早把電話打進張家，也沒打算跟張漢廢話，直接把事情原本跟張夫人解釋了一遍。
又仔細跟大嫂籌謀一番：「嫂子，你跟李部長家熟不熟，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李部長一家弄來廣州，李部長來不來都無所謂，最重要把他的女兒弄來。」
張夫人也是個極聰明的女人，滿口答應：「我跟李夫人熟的很，行，那我去叫車，我就說帶瑩瑩去廣州散散心。」
趙大喜對她還是很放心的，張夫人卻還是有點懷疑：「大喜呀，你真的弄到了省農業大學的入學名額……你可千萬不能弄錯了呀，不然我跟人家沒法交代。」
趙大喜自然是拍胸脯保證，放下電話開車四處逛逛，到了一處十字路口有些犯難。往左拐可以去找林海草，往右拐可以見到徐燕。良心告訴他應該左拐，理智告訴他應該右拐，稍一猶豫還是右打方向盤，先去約徐記者吃頓中飯。
他這時早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文藝小青年，肩上擔著趙家村和他本人的發展大計，也不得不做出個違心的選擇。一想到林海草苗條的身材清純的臉蛋，違心告訴自己初戀，多半只是個看似美好的童話故事，做人還得實際一點。
徐燕也沒料到他會找來，滿心的驚喜放下手邊工作，陪他四處轉轉再吃頓中飯，趙大喜心裡不得不承認，應付她真的不是個苦差事，相處的久了他也樂在其中。吃完中飯把徐燕送回報社，到了報社走廊裡徐記者看看四下無人，突然踮起腳尖在趙大喜厚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趙大喜一時有些呆住，看著偷笑跑掉的徐大小姐，再說不心動那就是騙人。
下午兩點收拾心情，把車開到農業大學門口，戴上大墨鏡站在車前擺了個造型，過往學生難免多看他幾眼，異樣的眼神裡都是同一個意思，好一條高大威猛的壯漢。趙大喜遠遠看見張夫人陪著一對母女走過來，摘下墨鏡輕輕鬆鬆迎了上去。
張夫人辦事就穩妥了許多，遠遠打個招呼：「大喜呀等久了吧，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縣委組織部李部長的夫人，李部長的千金盈盈……李姐，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趙大喜，趙家村的村長。」
李夫人年紀大概四十五六歲的樣子，一看就是個讀過書的女人，言談舉止都有些氣質。
趙大喜拿出風度迎了上去：「呵呵嫂子，李姐你們吃過飯沒有？」
李夫人臉上很有些忐忑又點期待，謹慎的回答：「吃過了，趙村長……」
這時張夫人眉開眼笑的提醒：「哎呀李姐你就別這麼生分了，大喜跟我們家老張又不是外人，你叫他小趙行了。」
趙大喜再跟李夫人寒暄幾句，他倒是也不著急，領著李夫人李小姐在大學裡轉了一圈，才進了陳院長辦公室。
陳院長對他這金主還是挺客氣的，抬頭打個招呼：「來啦，幾位快請坐吧。」
李家母女看看陳院長和氣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有門，母女兩個互看一眼，臉上表情從忐忑變成驚喜。陳院長又客氣了幾句，就從抽屜裡拿出幾份文件，低頭仔細檢查一遍才遞了過來，趙大喜也不推讓就把文件接到手裡，也翻著看了起來。
陳院長很輕鬆的又笑笑：「好了，拿著學費單先去財務處交錢吧，要一份收據再回我這裡，我去給孩子安排宿舍。」
出了院長辦公室，李家母女瞬間被這天大的好消息嚇蒙了，呆呆的站在走廊上都有點暈。
趙大喜不失時機沖張夫人使個眼色：「嫂子，你陪李姐四處轉轉，我去交錢。」
張夫人笑意吟吟答應一聲，對他這個二弟的辦事能力顯然很滿意。
趙大喜撇下她們進了財務處，三千塊的學費五百塊的住宿費，雜七雜八的錢都交完了，又找了陳院長安排宿舍，跑來跑去忙到下午四點，還在學生們下課之前，李家母女已經坐進了一間六人學生宿舍硬板床上。
陳院長又跟趙大喜握了個手，也很熱心：「好了，讓孩子好好休息，我去跟輔導員打個招呼，讓孩子明天去上課吧。」
趙大喜客氣幾句把他送走，再回過頭來李家母女仍舊呆坐在床上，一時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趙大喜心中得意把收費單據，學生證領取憑證塞進李夫人手裡，李家母女這才從呆滯的狀態裡反應過來。
李夫人臉色一陣沉吟，很嚴肅的說話：「瑩瑩，謝謝你趙叔叔。」
小姑娘坐在大學宿舍裡還有些不適應，有點靦腆：「謝謝趙叔叔。」
趙大喜和自家嫂子對看一眼，不失時機開個玩笑：「不用謝，瑩瑩啊好好學習，將來做個比你爸還大的官。」
他這樣開個玩笑，李家母女包括張夫人都被逗笑了，氣氛逐漸融洽起來，李家母女鎮靜過後，臉上笑意逐漸燦爛了起來。驚喜總是讓人心情舒暢，昨天還在縣一中復讀的落榜生，今天就變成大學生了，趙大喜辦事一向重的是效率。他崇尚的原則是效率越快，給人的驚喜的就越大。
一來二去就到了晚飯時間，趙大喜自然不會吝嗇，又點了十幾個好菜請了一桌，把李小姐安排好了，領著李夫人去一家三星級酒店開了個雙人房。
李夫人又忐忑起來：「小趙啊，已經花了你不少錢了吧，也不用住這麼好的酒店。」
趙大喜趕緊擺出謙虛樣子：「也沒花多少錢，那個嫂子，李姐你們休息吧，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李夫人誠心誠意的送他到門口，趙大喜又使個眼色過去，張夫人會意跟了出來。
兩個人到了酒店樓下，趙大喜再拿出五千塊錢給她，囑咐幾句：「嫂子，你明天帶著孩子去買個手機，再陪著李姐四處逛逛買件衣服，我回去了。」
張夫人會意點頭，還有點疑惑：「大喜呀，你花了這麼大的本錢，合適嗎……我跟你大哥還有點吃不準，明年三月李部長真的能……高昇？」
趙大喜滿心的得意衝她擠一擠眼睛，裝一裝神秘：「嫂子，天機不可洩露。」
張夫人假意生意咯咯的笑：「你膽子大了，連嫂子的玩笑你也敢開，嫂子現在管不了你是吧？」
趙大喜滿心的歡喜哈哈一笑，無所謂的擺擺手，拿鑰匙上車開車走人，一邊開車一邊感慨，錢可真是好東西。
晚上七點開車路過林海草上班的小學，小學早就下班了，把車停在大門口猶豫了一陣，還是下車跟傳達室看門的打個招呼。
也盡量把話說的婉轉一點：「同志，林海草林老師還在這裡上班是吧？」
傳達室看門的老頭想一想才回答：「沒這個人。」
趙大喜更是楞住了，還不死心又朝他比劃：「怎麼可能，林老師……挺苗條挺漂亮的，長頭髮，氣質很好……」
傳達室老頭又想了一想才回答：「噢，你問的是小林老師，沒在這，兩個月前新學期開學，又下鄉支教去了。我想想，去的地方好像叫老王鄉。」
趙大喜腦子裡嗡的一下就炸了，搞了半天林海草早就回到鄉里希望小學了，而他還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想到林海草這次回老王鄉，絕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趙某人吧，一想到這裡就滿心的甜蜜，整顆心都酥麻掉了。
再沒心情在廣州呆下去，一路風馳電掣趕回家，連在高速公路上超速也不管了，反正認罰。晚上十點不到就到了鄉里希望小學，站在大門外冷靜了一會，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在小學裡轉了一圈，終於在一間辦公室裡，隔著窗戶看見了林海草。
明亮的日光燈下，林海草正以一個很可愛的姿勢趴在桌上，一邊批著作業還用小手摀住小嘴，打一個可愛的小哈欠。趙大喜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火，在門口站定之後輕輕敲一敲房門。
林海草下意識的抬頭，看見他的時候先是神采飛揚，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糾纏一陣，林老師臉上表情逐漸冷淡下去。趙大喜心叫慚愧知道林海草生他氣了，這美女性子極其柔順，能讓她生氣也不容易。
趙大喜滿心的柔情蜜意上前幾步，近距離看她更了不得，這時候已經是十月底了，林老師穿一件米黃色的長袖汗衫，下面仍舊配一條純白色的長裙，長髮飄飄更把她苗條的身材，展示的淋漓盡至。
兩人之間沉默一陣，還是趙大喜先柔聲說話：「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了怎麼不告訴我。」
林海草說話還是輕聲細語：「開學就回來了，聽說你最近在忙著做生意，就沒想去打擾你。」
她說話的時候低頭看著腳尖，更顯得嬌弱裡透著清純，趙大喜心中長歎一聲，上前一步擁她入懷。林海草身材嬌弱柔軟，跟身材豐潤的徐燕又是兩種感覺。趙大喜這時環抱著她纖弱的身子，這時只想對她輕憐蜜愛，興不起半點傷害她的念頭。
林海草臉皮極嫩，怎也不肯在辦公室裡任他胡來，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蛙叫，林老師羞到無地自容極力掙脫。懷中突然少了她纖弱柔軟的身體，趙大喜雖有些不捨也不忍心忤逆她，隨便搬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閒話幾句家常裡短。閒聊一陣也就到了半夜十一點多，不忍心再打擾她休息，出了鄉希望小學走路都輕飄飄的，睡覺也比平常安穩。
第二天早上還是六點起床，照例繞著村裡先跑一圈，然後去村口打穀場練一練力氣。上百斤的石頭碾子舉起來再放下，舉了十次汗已經出透了，早起幹活的趙家村父老雖然早就見怪不怪，還是驚到忘了幹活。
趙大喜回到村委會又站在院子裡，隨便用涼水沖了個澡，涼水沖到身上打個冷戰，連血脈都幾乎凝固住了。四周圍都是山青水秀純天然的環境，對面那座叫做靈山，離趙家村大概幾十里路，歷史上也出了不少名人。在趙家村呆的時間也不短了，趙大喜倒喜歡上了這種鄉土生活，大清早的空氣格外清新，每吸一口都能延年益壽。
在工廠辦公室裡忙到上午九點，才換衣服開車去城裡轉轉。到了高成昆的永興車行，張漢兩個正湊在一起吞雲吐霧，看見他的時候同時打個招呼。
高成昆說話一貫誇張：「二哥你來晚了，嫂子剛走……唉，嫂子剛把你誇成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好漢，大家兄弟一場待遇咋就不一樣呢？」
趙大喜沒好氣的笑罵他幾句，又跟張漢打個招呼。
張副局長神色仍有些凝重：「我想過了，大喜分析的很有道理，縣委常委裡面只有李部長念過黨校，有學歷有資歷……其他幾位要麼年紀不合適，要麼差了點資歷，跟他一比都差了點。」
高成昆想法就單純了不少：「二哥的話從來沒錯過，這還用想嗎。問題是，這位李部長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趙大喜有點意外斜眼看他：「喲，老三也學會用腦子了？」
高成昆被他一誇還不太好意思，抓抓頭髮再拍個馬屁：「那是，跟二哥處的時間長了學了點皮毛，嘿嘿，皮毛！」
張漢被他們兩個這樣一鬧，也輕鬆了不少：「老李是個文化人兒，他哪邊也不幫，算是北山縣委裡面的溫和派。」
高成昆還是一知半解，趙大喜也就更加灑脫：「大哥，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再有十天半月過了元旦，誰當縣長也就差不多能定下來了。能做的咱們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吧。」
張漢被他這樣一說也就寬下心來，又坐了一會也就上班去了。
送走了張漢關上了房門，高成昆又神神秘秘的湊過來：「二哥，你是不是能掐會算，誰當縣長你都能算出來……嘿，我最近打算去一趟香港，你幫我算算啥時候去，才能把事情辦的妥當了。」
趙大喜心裡一動反問他：「你去香港幹什麼？」
高成昆也有些警覺，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就是去玩玩，最近我釣上了一個不錯的小妞，打算陪她去香港逛逛。」
趙大喜當然知道他胡說八道，難免說他幾句：「老三你聽我一句，做生意還是要塌實一點……」
眼看高成昆臉上表情已經有些不耐煩，趙大喜也就把嘴閉上，畢竟不是親生的兄弟，有些話也不好說的他太重。轉念再一想罷了，高老三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也應該有些擔當。
回到村裡剛吃過中飯，外面天色又陰沉下來，左想右想還是架不住相思之苦，開車去找林海草。一到希望小學又嚇了一跳，林海草又在宿舍裡收拾東西，好像碰上什麼難事了，秀氣的大眼睛已經哭到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