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雷雨剛歇,整個棲霞山麓都沉浸在悶熱的氣流中,草木上掛滿了晶瑩的水珠,鳴叫的夏蟬聲聲悅耳,兩匹快馬從遠方奔馳而來,報捷的呼聲連綿不絕。
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將肅穆沉悶的大營喚醒了過來,整個彩虹之橋基地,都煥發了生機。
忙碌的傳令官匆匆而過,衛戍部隊很快就清理出了幾處草坪,為那凱旋的同伴,騰出了清點物資的場地;野戰醫院的見習牧師們,也紛紛從營帳中走了出來,他們迅速的領取並清點醫療物資,準備救治後續到來的傷兵。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輛輛大車出現在平整的大路上,幾匹快馬衝進了野戰醫院的廣場,在一番人喊馬嘶的喧鬧聲中,戰鬥先期的傷兵,被緊湊而有序的送入了醫療帳篷,這些破浪騎士團的勇士,都得到與武勇豪情相襯的體貼待遇。
但傷員的數量越來越多,一些等不及救治的重傷員,不得不被抬入有所空閒的彩虹之橋,以便返回暴風之眼,尋求更多的醫療機會,在那閃光的七彩大幕中,數十名傷患剛剛被傳送出去,來自暴風之眼的傳送光華,就再次閃耀起來。
虹光掃過,傳送法陣中出現了金斯頓牧師和兩位護衛打扮的壯漢,這位返回暴風之眼公幹的牧師,只是左右一看就微微皺起了眉頭,如今的這個時間點,正是牧師忙碌的時候!
「走,我們去重傷員的醫護營!」金斯頓衝著左右吩咐了一聲,就邁開大步朝前走去。
此時此刻,琳德莉雅帶著莎琳和莎娜,剛剛救治完一名受了重傷的男爵大隊長,可她還沒來得及抹去頭上的汗珠,七八名面目猙獰,渾身血氣的士兵就闖了進來。
「牧師,牧師,我們需要幫助。費倫娜大隊長和德卡爾大隊長需要治療!」
那粗野豪放的嗓門,讓琳德莉雅暗暗皺眉,在神殿之中,她遇到的重症患者,可很少敢對神職人員如此說話的。而等她低下頭的時候。眉頭卻幾乎擰了起來。
「怎麼會是牛頭怪和美杜莎?」擺在琳德莉雅面前的重傷員,居然是地下世界的生物。
「牧師,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否則……哼!」為首的青年士兵。本來想要直接動手,但等他看清琳德莉雅是個女人的時候,那只快要揪到脖領的粗糙大手,卻停了下來。
「真是粗魯,報上你們的番號!」琳德莉雅皺了皺眉。但她望向士兵的眼睛,卻被一股雄渾的殺氣震懾當場,那浴血狂放的樣子,可與那些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截然不同。
「我們都是破浪騎士團法師護衛營的士兵!您最好快點工作,牧師閣下!」
咆哮聲過後,琳德莉雅也不再多言,她吩咐莎琳和莎娜幫忙,想要脫下牛頭怪的甲冑,但那龐大笨重的身軀。以及凹陷變形的胸甲,卻不是三個弱質芊芊的女士能對付得了的。
「你們幾個都別愣著了,快來幫把手。」在把牛頭怪德卡爾弄得悶哼了兩聲之後,琳德莉雅衝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士兵吩咐起來。
「卸甲嗎?」幾個原本還一臉凶相的士兵,此刻都變成了小綿羊般的乖巧模樣。
「對。你們幫我拆掉這件鋼甲,還有,把地上的美杜莎,放到手術台上去。他們怎麼會是如此的傷勢,難道都被巨石直接砸到了嗎?」琳德莉雅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費倫娜大人和德卡爾閣下。可是幫著法師團硬頂了一輪獨眼巨人的石彈拋射,要不然的話,就憑那些蠢笨的獸人,又怎麼能傷到咱們的大隊長!」
「獨眼巨人的石彈拋射?」琳德莉雅的眼神豁然變了,煉金獨眼巨人可是六級戰兵,它們的石彈拋射,更是融入了土石要素的力量,能硬挨這種攻擊不死的傢伙,可不會是什麼溫順的角色,於是一瞬間裡,牛頭怪和美杜莎被女祭司打上了凶蠻難纏的標籤。
琳德莉雅瞅了眼四周的傢伙,也覺得都不是什麼善茬,所以她直接用了兩個強效治療術,準備早點治好傷患,把這些情緒激動的大神都統統送走,免得真鬧出什麼事端不好收場。
金色的聖光與聖白的能量交錯相接,緩緩的融入了德卡爾和費倫娜的胸口,那血肉模糊、對人類已是致命的創口,快速的癒合起來,這個時候,醫療帳篷的門簾又被人掀了起來。
琳德莉雅還沒來得及腹誹高級軍官的傷亡數字,就聽到了讓她厭惡的熟悉腔調:「琳德莉雅閣下,我帶來了薛文大人的信箋,他有事請您返回暴風之眼一趟。」
「金斯頓祭司,你沒看我這邊正忙著呢嗎?」琳德莉雅根本不想去見薛文,她雖然身不由己,但總歸不是什麼受虐狂,又怎麼會主動跑去薛文的身邊,去承受更多的屈辱血淚。
「琳德莉雅祭司,這可是薛文大人的吩咐!」金斯頓看了看左右,發現只是站著幾個大頭兵,也就沒有顧忌太多,他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嬌美女祭司,一臉的淫笑。
此次返回暴風之眼,金斯頓從薛文露出的口風中,猜出了琳德莉雅並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祭司玉女,所以他的視線裡也就少了三分敬畏之光,卻多出了五分淫褻之色。
「我現在有救治傷員的責任在身,恕不能從命!至於薛文騎士長那邊,還請你回去稟報一聲吧!」琳德莉雅看到金斯頓的表情之後,就發覺了其中的危機,所以她在說話的時候,本能的後退了一步,手中施展的強效治療術也隨之弱了許多。
「那可由不得你,薛文大人有令,若是你不從命,那就綁回去好了,給我……啊……」
「嘿,老小子,難道你把咱們都當成了擺設不成?沒看到我家的兩位將軍正在接受治療嗎?居然還敢在這裡故意鬧事,你的膽子很肥啊!」
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捏住了金斯頓牧師的脖領,並將他直接提了起來,同為白銀一階,浴血戰場的士兵,在近身戰中,對付一個從沒上過戰場的傳教士,那絕對是手到擒來。
「混蛋,快放我下來,衛兵,快幫忙……」金斯頓的高呼聲中,卻發現那兩個被他寄予厚望的金階侍衛,居然被幾個雜兵聯手攔在外側,一時不得寸進,於是他繼續大喊道:「你們這幫兵痞,我可是約納斯家族……哎呦……」
金斯頓牧師的話才說了一半,臉上就吃了一記耳光,他眼冒金星的時候聽到了更為囂張的話語:「咱還怕了你不成,我們都是北克萊恩郡的兵!你既然敢耽誤我家大人的治療,我現在就是直接宰了你,最多也不過是抵條命罷了,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試試我的決心?」
「……」金斯頓牧師常年都在神殿工作,他接觸的人都是達官顯貴,又那裡遇到過這類戰場上下來的亡命之徒,他被那狂野的血氣一逼,氣焰頓時就縮了回去,再沒敢多吱一聲。
「哼,就知道你是個只會亂叫的廢物而已!就這實力,連我家小妹都不如!」年輕的大兵將金斯頓隨手丟到了牆角,一臉的不屑,但被他丟出去的中年牧師,卻漲紅著臉,羞憤不已,幾秒之後,金斯頓突然間爆發了似的,歇斯底里的想要放出一個聖光懲擊的法術。
聖光湧動的瞬間,帳篷裡猛然出現了一聲戰意高昂的怒吼,戰士技,戰鬥怒吼的音波滾滾而過,包括那為首青年大兵在內,附近的士兵身上,都泛出了一絲血怒能量,然後一條雄壯的黑影就衝了出去,慘叫聲中,金斯頓牧師捂著腰部從帳篷裡跌飛了出去。
「咦?克裡斯,這怎麼是個人類牧師?還以為是遇到敵襲呢!」德卡爾望了望身邊的年輕大兵,又摸了摸腦袋上的長角,一臉的疑惑之色。
不過等德卡爾回過身的時候,卻看到幾名下屬被兩個人類護衛打的節節敗退,於是他牛眼一瞪,再次發動了衝鋒技能,在劇烈的肢體撞擊聲中,又傳出了怒喝和慘叫的雜音。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之後,醫療帳篷徹底清淨了下來,那兩名鬧事的侍衛,都和金斯頓牧師一樣,被強勢的德卡爾打飛了出去。這個時候,德卡爾才看了看胸口開裂的傷痕,衝著對面目瞪口呆的琳德莉雅露出了一口白牙,那牛臉上的笑容,全是原始和野性的奔放之美。
「那個~牧師閣下,剛剛一時沒有忍住,所以還要麻煩您給咱再治療一下。」坐到石台上的德卡爾牛臉發白,他戰鬥起來雖然狂野無比,可打完之後,卻發覺胸口處火辣辣的生疼。
「真是太粗魯了!德卡爾,你嚇到這位牧師小姐了。」費倫娜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她手中按著一隻小巧的手弩,但其上寒光閃閃的煉金箭頭,卻給人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琳德莉雅見到她的苦難日居然就此消失了,心生感激之下,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一臉笑容的說道:「二位,你們都有重傷在身,現在必須多多休息,快點躺下。」
「嘿嘿~嘿嘿。」德卡爾憨笑幾聲後,他高壯的身子又躺了下去,在琳德莉雅的盡心治療下,沒過多久,溫莎的兩位追隨者,就重新變得生龍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