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撥霧
同時,他眼中清光一閃,喬峰內力運轉一清二楚,烙印入腦海之中,學會了一掌。
降龍十八掌,招式簡單,樸實無華,沒有什麼精妙之處,勝在心法,內力的搬運奧妙無窮。
蕭月生對這套掌法垂涎已久,早想學得,只是沒有機會,他來此處,一者是為了救人,喬三槐夫婦與他前世的父母極像,勤勞,善良,樸實,實不忍白白枉死。
二者,也有私心,便是為了這套降龍十八掌。
他有一身渾厚無匹的內力,卻沒有相應掌法匹配,太極拳妙則妙矣,卻是以輕撥重,實在不暢快。
若有了降龍十八掌,加之他雄厚無匹的內力,一力降十會,當世之中,罕有敵手,僅是赤手,便可橫行天下,無畏亦無懼。
「啵」一聲輕響,兩掌相交,宛如丟一塊兒小石子進深井,清脆而顯沉悶。
兩人衣襟頓時揚起,如被狂風捲動,兩人各退一步。
蕭月生雙腿疾動,瞬間踏出數步又站回原處,內力的振蕩平息下來,恢復如常,臉上露出讚歎。
喬峰退後一步,再一動不動,兩腳深陷三寸,訝然望來。
他對自己掌力再清楚不過,自己天生神力,加之內力深厚,兩者相加,配以剛猛無儔的降龍十八掌,罕有人能接住。
一掌對上,頓覺一股沛然之力湧來,彷彿長江大河倒捲而回,有莫能御之之感,他尚是初次遇到。
蕭月生內力凝而不發,純是試探,若是不然,喬峰固然內力雄厚,卻是相差甚遠,決計擋不住。
一掌相接,他揣摩出喬峰的內力,讚歎道:「好一個降龍十八掌,接著來!」
「好,再接掌!」喬峰大喜,自練成降龍十八掌以來,無人能擋得住自己一口氣十八掌,從未酣暢淋漓過。
頓時,他一掌一掌擊出,見龍在田,飛龍在天,鴻漸於陸,龍躍在淵,潛龍勿用。
每一掌都威力無窮,越到後來,威力越強,棗樹樹枝搖晃不已,圓圓的小葉簌簌落下來,被掌風一卷,打著旋,再被掌風一攪,化為一團粉末飄散開來,歸於塵土中。
兩人掌力相接,一掌對上一掌,每一掌都是硬碰硬,毫不示弱,喬峰打得酣暢淋漓,痛快無比。
蕭月生亦覺早暢快無比,打出了癮來,最後一掌亢龍有悔過後,喬峰接著再施展了一遍降龍十八掌。
蕭月生一口氣接下三十六掌,渾身血氣順暢,說不出的暢快,原本蓄於穴道的內力紛紛出來湊熱鬧,一身渾厚內力勃勃,洶湧澎湃,只覺週身輕靈,飄飄欲騰空飛起。
「哈哈,蕭兄弟果然厲害!」喬峰大笑一聲,收掌而立,臉上神采飛揚,精氣神飽滿旺盛。
蕭月生亦大笑不已,心中歡喜,降龍十八掌已盡學會,門外看來千重山,門內觀之一層紙,諸般秘訣,在他眼中一點即透。
兩人打過,喬峰笑道:「我曉得蕭兄弟是讓我,你最厲害的是劍法,據說當世莫敵,何不讓我見識一二?!」
蕭月生輕輕笑了笑,腰間寒光一閃,隨即一團銀芒驟現,爆裂開來,漫天光雨籠罩喬峰。
喬峰自旁邊抓起一根棗木棍,他猶記得,小的時候,他常拿這根棍子敲棗吃。
大拇指粗的木棍輕輕一顫,漫天遍是棍影,迎上蕭月生劍光。
蕭月生明白,這便是丐幫的打狗棒法,威力亦是不俗。
不過,喬峰的棒法雖精,遇到蕭月生的劍光,卻如白雪遇沸水,頓時融化,木棍被攪成碎末,轉眼間手上僅剩下半截兒。
「好,果然是天下無敵的劍法!」喬峰索性扔了木棍,哈哈大笑,狀其歡快。
劍光散去,碧月劍倏的一下歸鞘,他搖頭道:「我劍法只有一個快字,實在算不上精妙。」
喬峰只是搖頭笑,坐下來,接著喝酒。
兩人打了一氣,內力流動,酒氣被發散開,此時再喝酒,宛如剛坐下一般,一碗接著一碗,彷彿酒倒進了別人的肚子,一會兒的功夫,又下去兩罈酒。
喬三槐家的酒罈甚大,一隻酒罈足以灌滿一人肚子,實不知他們的酒喝到哪裡去了。
到了最後,兩人都醉倒,跌跌撞撞進了屋,倒在了一張炕上,喬峰酣聲如雷,蕭月生在酣聲中睡得更沉。
第二日醒來,兩人相視一笑,只覺彼此已然相熟。
喝桌上最易交朋友,自古皆然,喝過一次酒,便覺彼此有了交情,再見面便有親切感。
蕭月生與喬峰兩人出去,開始練功,兩人使的都是降龍十八掌,亢龍有悔對上亢龍有悔,潛龍勿用對潛龍勿用。
即使偷學,蕭月生也光明磊落,直言自己有獨特天賦,過目不忘。
喬峰驚歎了一番,卻也沒有多說,只是叮囑一番,莫要外傳,免得惹下大麻煩,丐幫曉得了,定要追究的。
蕭月生點頭,暗自讚歎,不愧丐幫之主,見多識廣,曉得天下間能人異士無數,不會大驚小怪。
這般對掌,無異於親手教導,蕭月生對降龍十八掌領悟急劇加深,早練過後,降龍十八掌已然貫通。
中午時分,蕭月生離開了喬三槐家,不顧喬三槐苦苦挽留,堅決離開,與喬峰辭別。
喬峰臉色凝重,濃眉間籠罩著憂愁,驟遇如此關係身世的大事,他縱使擔當有勇氣,也覺沉重。
蕭月生抱拳笑了笑,飄然而退,逕直離開嵩山。
關於喬峰的事,他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其父蕭遠山並未死,只是藏身少林寺中,難以得見,這次被自己打傷。
若是不然,他已經殺了喬三槐夫婦與玄苦大師。
同時還講了慕容博,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兇手,也藏身於少林寺中,暗窺少林絕學。
這些事,他一股惱兒都說了出來,不帶絲毫隱瞞,當年的帶頭大哥,便是如今的少林方丈玄慈。
這些事情一下講出來,太過匪夷所思,又覺突兀,喬峰一時之間難以消化,問蕭月生是如何曉得。
蕭月生笑著回答,自己精通天人卜算之術,自有秘法,斷人過去未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喬峰微微一笑,不予置評,卻顯然不信。
蕭月生也不勉強,知道若非自己顯露出這手絕強武功,他怕是早嗤之以鼻,不予理會。
如今嘛,卻是半信半疑,能半信半疑,蕭月生已經達到目的,鬆了一口氣。
他直接告辭,不願再淌這一灣渾水,將所有的迷霧都撥開,讓喬峰清晰看到本來面目,憑喬峰天下第一幫幫主之能,自能做得好。
況且自己相勸,指點行事也未必有用,喬峰是極有主見之人,與其如此,不如抽身離開,人的命運皆掌握自己手上,靠別人總非正途。
他身法如電,沒有幾日功夫,已經回到了雲南,沒有去無量山,直接到了玉虛觀。
玉虛觀
外表看上去,柳叢掩映之中,一座道觀靜靜幽幽,似乎人氣淡薄,乃清淨之地。
傍晚時分,夕陽斜墜,蕭月生飄身來到觀前,打量著此觀。
觀門忽然洞開,院內十五個弟子同時跪倒在地,齊聲喝道:「拜見掌門!」
蕭月生身子一飄,掠至院中,將前頭的容子矩扶起,笑道:「都起來罷,……師叔,不是說過,不必行此大禮麼?!」
他已經在派內說過,跪禮廢除,見到掌門,抱拳拱手便可,不必行跪禮,這一次弟子們卻違了命令。
「掌門,他們不跪見心中不安,掌門還是依了罷!」容子矩笑道,站了起來。
蕭月生打量他一眼,笑道:「師叔的腿腳可好利索了?」
「掌門的丹丸藥效如神,已經完全好了!」容子矩重重點頭,滿臉感激之色:「掌門,靈鷲宮如何了?」
「已經來過,這個仇算是結下了!」蕭月生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過幾日我親自去一遭靈鷲宮,拜訪天山童姥!」
「使不得!」容子矩臉色大變。
蕭月生笑了笑:「為何使不得?」
容子矩遲疑一下:「生死符,掌門可曾聽聞?」
蕭月生一想,恍然明白,笑著點頭:「嗯,聽說過,好像說,中了此符,生不如死,身不由己了。」
他說著,朝眾人擺擺手:「都起來,進去說話!」
眾弟子紛紛起來,個個腰間佩劍,穿著一身道袍,雙眼銳利,彷彿出鞘的劍。
蕭月生訝然掃他們一眼,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他們進境極快,頗有高手氣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