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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龍八部 第31章 一陽 文 / 蕭舒

    第31章一陽

    段正淳看一眼蕭月生,見他心癢難耐模樣,笑道:「莫說是你,我也沒見過六脈神劍的真容。」

    「王爺也沒見過?」蕭月生挑了挑眉毛。

    「功力不足者,不能見此劍譜,免得受不住誘惑而強練,」段正淳點頭,歎了口氣:「咱們練武之人,膽氣壯了,性子爭強好勝,總會想,別人不成,自己未必不成,……嘿嘿,如此心思,見了六脈神劍,定是把持不住的,會害了自己,不讓咱們見到劍譜,卻是一番慈悲之意了!」

    蕭月生點點頭,武林中人見到絕世劍譜,便如乞丐遇到了寶藏,誘惑太大,難免鋌而走險。

    蕭月生搖頭:「可惜,看來是無法見一見這絕世劍譜了!」

    段正淳點頭:「蕭掌門想也別想了,……若六脈神劍的劍譜在段家,我倒不會吝嗇,劍譜卻在天龍寺,乃天龍寺的鎮寺絕學。」

    蕭月生吸出一口氣,精神一振,洒然微笑:「好罷,世上哪有如意之事!……王爺,來來,你也別藏著掖著,使出一陽指罷!」

    「好,你小心了!」段正淳笑道,食指虛虛一點。

    蕭月生身形一晃,移形換位,平移三尺,快如鬼魅,但卻未聞輕嘯,亦沒感覺到勁力湧至。

    「兵不厭詐!」段正淳哈哈笑道,腳下一點,輕飄飄靠近蕭月生,再次一指點出。

    「好一個兵不厭詐!」蕭月生隨之一笑,再次飄移,笑道:「你一陽指之下,我是寧可信其有,不敢心存僥倖!」

    「嗤——」一聲輕嘯傳來,暗勁湧動。

    蕭月生身形驀的止住,雙眼波光一閃,如明月照清泉,一道燦爛寒芒從他腰間閃出,平平一直刺,劍上寒光越發炫目,令人不敢直視。

    「叮……」清脆悠揚,如擊玉磐,裊裊不絕。

    「好劍法,再接我一指!」段正淳喝了一聲,左手食指虛虛一點。

    「嗤——」嘯聲再響,如撕裂布帛,蓋住了悠揚的清鳴。

    蕭月生雙眼波光再次一閃,清亮如幽泉,與劍上寒光相互輝映,看上去是劍光映在眼中一般。

    「叮……」

    他虛虛一刺,劍身再次一顫,發出玉磐一樣聲響。

    段正淳收指,怔怔望著他,露出驚奇之色,自己的一陽指無色無相,根本無法看出,但好像蕭掌門卻能看得到。

    否則,他絕不會用平刺,劍尖恰好刺中一陽指勁,將其震散。

    「蕭掌門,你可是能看到我的指勁?」段正淳笑問。

    蕭月生抬頭,雙眼恢復如常,略清亮幾分,段正淳不以為異,運功之時,精氣總會溢於雙眼。

    「我雖看不到,卻能感覺得到。」蕭月生笑了笑,舉碧雲劍到眼前,輕輕撫過,讚歎:「果然好劍!」

    段正淳點頭,暗忖,怪不得,怪不得,他直覺敏銳,卻也並非罕見,這樣的之人,往往練功專注,寄心於劍,心無旁騖,令人敬佩。

    他見蕭月生撫劍而笑,心中亦是讚歎,此子心胸寬廣,行事灑脫,坦然收下這柄寶劍,可見一般。

    若是尋常之人,救了譽兒,見自己送寶劍,以為這是回贈,償還人情,難免不悅,他卻坦然受之,可見心胸不同尋常,值得相交。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來來,王爺,咱們再過幾招!」蕭月生抬頭笑道,一振長劍,發出「嗡」的一響,豪氣四溢。

    「好!」段正淳被他豪氣所染,長聲笑道,身形疾動,朝他貼近,一陽指點出。

    蕭月生身形不動,虛虛一刺,發出「叮……」一聲響,聲音清越,繚繞不絕。

    「叮……」「叮……」清越之音不停響起,段正淳左一指,右一指,指力綿綿,無窮無盡,籠罩了蕭月生。

    到了後來,前一指未到,後一指跟上,數道指力同時射向蕭月生。

    蕭月生呵呵長笑,似極愉悅,劍光一黯,隨即再亮,一團銀芒驀然閃現於胸前,如同一支蠟燭一下被點燃。

    這團銀芒閃爍幾下,猛的漲大一圈,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籠罩在他身前。

    見他以綿綿劍光形成這般異狀,段正淳驚詫,暗自讚歎,如此劍法,神乎其神!

    他心懷大放,出指再無顧忌,一指一指點出,哈哈大笑,很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施展一陽指了!

    「叮叮叮叮……」一陽指力射中光幕,光幕隨之晃一下,搖搖欲墜,似隨時會碎裂開來。

    「嗤——」「嗤——」輕嘯聲中,一指一指射上,光幕依然如故,搖搖欲墜,卻並未墜。

    轉眼之間,段正淳射出了近百指,蕭月生的劍幕薄薄,隨時會碎裂,但堅韌之極,一直不碎。

    到了後來,兩人身形一動不動,段正淳站在原地,一指一指猛點,臉色漲紅,蕭月生站在原地,揮劍成幕,神情自若。

    又十指過去,段正淳後腦勺升起絲絲白氣,越來越濃,再十幾指過後,白氣騰騰,如同煮沸的水。

    他臉色漲紅,額頭出汗,雙眼大睜,已是打出了真火,不信擊不碎蕭月生的光幕。

    蕭月生亦是臉色發紅,卻是紅光滿面,他不但未見疲憊,反而更健旺幾分。

    一道一道的指力擊中劍身,自手上三脈進入,流轉週身兩回,方會被煉化,成為北冥真氣,蓄於各處穴道中。

    「王爺,不成了,咱們歇一歇罷!」蕭月生忽然開口,劍幕忽然碎裂,飄身一移,脫出戰圈。

    「呼——」段正淳長吐一口氣,停下招式,見蕭月生面色如常,反而越大越精神的模樣,搖頭苦笑:「唉……,人不服老不成!」

    蕭月生笑了起來:「王爺言重了,我只不過有點兒奇遇,內力厚了一些罷了!」

    「奇遇?說來聽聽!」段正淳一振,雙眼大亮,忙說道,頭上蒸騰的白氣有些淡了。

    蕭月生搖頭苦笑:「唉……,不提也罷,九死一生,差點兒丟了小命,下次再跟王爺說罷!」

    「現在說無妨。」段正淳催促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搖搖頭:「王爺還是快些運功調息罷,免得損了修為。」

    「好罷……」段正淳無奈,失望的搖頭。

    蕭月生暗自一笑,這段正淳看著威風凜然,威嚴深重,接觸下來才發覺,段譽的性子還是隨了他這位父親。

    段正淳一撩衣襟,盤膝坐到青磚地上,雙手掐訣,便開始調息。

    蕭月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也盤膝坐到他旁邊,雙手掐訣,運功調息。

    吸納段正淳的一陽指力,蕭月生無愧於心,這些指力自己不吸納,也是散溢於空氣中,與其浪費,不如收為己用。

    不過,對於段正淳,他難免有幾分感激。

    調息片刻,他睜開眼睛,露出滿意笑容。

    一陽指力已完全化為北冥真氣,他內力又增了一分,週身三百六十幾個穴道,已蓄滿了十餘處大穴。

    若是這三百六十幾個穴道完全蓄滿,他推測不出究竟會出現何種情形,說不定,這些真氣會開始轉化成先天真氣呢。

    想到此,他精神一振,覺得內丹術並非遙遙無期。

    如今,自己又有太清玉霞紫映上觀經法,即使內丹術不成,也可直接修煉元神,將元神恢復到先前強壯,說不定還能附體重生。

    只是此事沒有保證,無法篤定,他只能當做逼不得已的後路。

    但太清玉霞紫映觀上法別有妙用,雙眼已具神通,他一劍刺中一陽指力,靠的並非感覺,而是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

    他運起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清亮雙眼之下,無形無相的一陽指力如一條光柱,清晰可見。

    想到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他便想到了刀白鳳,這位玉虛散人,性子孤傲,美如觀音大士,過得卻並不幸福。

    想來,是段正淳太過花心之故,他搖頭一笑,性格決定命運,段正淳身為鎮南王,照理說來,卻應有兩位平妻,數位小妾。

    這時的社會,三妻四妾的觀念根深蒂固,就如後世一夫一妻的觀念根深蒂固一樣。

    刀白鳳不讓他另娶他人,實是不合時宜之舉,便如後世讓丈夫娶兩個女人一樣的不合時宜。

    他雖是現代之人,卻也知道,不能只怨段正淳花心,那些女子的不幸,刀白鳳與段正淳皆有錯。

    想到此,他搖頭歎息一聲,為段正淳可惜,他這一輩子,雖有眾多女子傾心,卻也不幸。

    他抬頭看一眼段正淳,忽然一怔。

    此時他雙眼仍清亮逼人,太清玉霞紫映觀上心法猶在運行,它乃煉神之法,並非動用內氣,與內功心法可以並行。

    入目所見,眼前的段正淳,身體上纏著幾道光線,不停的閃爍。

    蕭月生心中一動,轉眼瞭然,自己看穿了他的血肉,透過血肉看到了經絡。

    他元神強大,內視清晰,遠非武林中人的隱隱約約,而是清晰呈現,如一幅清晰的立體畫面。

    一見到這些光線,蕭月生便看出來,乃是經絡。

    他忙轉過眼去,偷窺別派心法乃是武林大忌。

    隨即,他又轉回頭來,偷窺別派心法雖不符道德,但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如此,還是看看再說。

    他即使觀看,也不會修煉,北冥神功具有排它性,練了北冥神功,其餘內功心法不能再練。

    北冥神功是虛丹田,而其餘心法,皆是以丹田為基,內力蓄於丹田之中,功法相悖之下,走火入魔是必然。

    況且,內力心法的根本,乃是修煉出內力來,增強內力,北冥神功乃是絕頂,內力增加之速,遠逾當世心法,何必再練其它。

    太清玉霞紫映上觀心法之下,段正淳的經絡動向,一清二楚,何處起始,循何經脈而行,歸於何處。

    這便是段家心法了,蕭月生點點頭,讚歎不已,無量心法與之相比,果然相差甚遠。

    僅看一遍,他已烙印在腦海中,轉過頭去不再看。

    一個時辰過後,蕭月生轉頭,見段正淳正徐徐吐氣,臉色紅潤,精神健旺,更勝從前。

    他雙腿緩緩站起,抱拳笑道:「恭喜王爺功力大進!」

    段正淳歡喜的大笑:「哈哈,還得謝你,跟你蕭掌門切磋,痛快淋漓,真乃快事也!」

    蕭月生笑道:「王爺,你再來一指,我試試你功力增長如何。」

    「接招!」段正淳毫不猶豫抬手,虛虛一點食指。

    「嗤——!」嘯聲更響,一股凌厲的勁力暗自潛至,彷彿後世的魚雷一般。

    蕭月生微笑,手臂一顫動,腰間頓閃銀光,虛刺一劍,雙眼同時閃過一道清光,如被劍光所映。

    這一招之間,他運用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看清了段正淳運指的心法,經絡走向。

    運勁之法,參之他的內功心法,一陽指的奧秘在蕭月生眼前清晰呈現,他烙於腦海,待日後細細參詳。

    蕭月生忽然生出一股歉然,覺得憑白得了他的恩惠。

    隨即灑脫一笑,既得恩惠,償還便是,何必再想其他,日後用心回報,不讓段氏一門有什麼意外。

    「威力如何?……笑什麼?」段正淳收指笑問。

    蕭月生點頭,笑道:「不錯,威力確實大增!……段氏心法果然玄妙,前後內力增長之快,可謂驚人!」

    「呵呵,我如今方得幾分妙味,……原來,咱們段氏心法,需得拼盡全力,使得內力乾涸,方能增強。」段正淳滿臉笑意,讚歎不已。

    「恭喜王爺了。」蕭月生笑瞇瞇的。

    「哈哈……」段正淳忍不住大笑,搖頭道:「怪不得,除了祖師,段氏一門至今無人練成六脈神劍,……身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豈能竭力搏殺,內力增長自然慢,無法修煉六脈神劍!」

    蕭月生笑道:「王爺得悟此理,說不定可練成六脈神劍,……若是練成了,定要讓我見識一番威力!」

    「哈哈,那是自然!」段正淳笑得合不攏嘴,不復威嚴氣度。

    「你們在做什麼,這般有興致?」刀白鳳裊裊而來,一身雪白道袍,臉龐瑩白如玉,散發著溫潤光澤,宛如觀世音下凡。

    「散人,咱們在切磋武功。」蕭月生笑道。

    刀白鳳斜睨一眼段正淳,哼道:「憑他三腳貓的功夫,怎是你對手?」

    蕭月生笑著搖頭:「散人過獎啦,王爺的一陽指威力無窮,我卻是堪堪抵擋得住!」

    段正淳撫髯而笑。

    刀白鳳冷笑一聲:「哼,你是讓著他,他還不知道呢!」

    見二人如此,蕭月生暗自苦笑,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行三十六計最上一計為妙。

    「什麼,蕭掌門,你這麼急著走?」段正淳大急,忙道:「我可還想與你再切磋一陣子!」

    蕭月生歉然道:「我也想跟王爺多多切磋,……可今早起來,眼皮一直在跳,應該派內要出什麼事,不容耽擱了。」

    「既如此,那蕭掌門莫要耽擱了。」刀白鳳在一旁道。

    「正是如此!」蕭月生點頭。

    「蕭兄,吃過早膳再走不遲!」段譽忙道,他穿著一身雪白儒衫,儒雅翩翩,俊逸不凡,蕭月生頓顯黯然失色。

    蕭月生笑道:「段兄弟,我若有暇,必來府上蹭吃蹭喝,這一膳暫且寄下了!」

    說罷,他一抱拳,說了一聲「告辭」,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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