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苗現
他心中欣賞此子。
他精於相人之術,觀人心性,洞若觀火,一看即知此子非是池中之物,他日必成大器。
他側耳傾聽,知道這小孩卻是大有來歷,有一本刀譜,前兩頁被那閻基得去,練成了十幾招,便有如此威力,與百勝神拳馬行空不相上下。
他微微一笑,息了說話的念頭。
正在此時,馬春花的聲音傳起:「爹,慢著!」
她說著話,身形搶出,倏的一下出現在馬行空身前,攔著他。
此時,馬行空已經將閻基踢倒,閻基來來去去,僅有十幾招,雖然奧妙無窮,卻敵不住一套「魯智深醉跌」,出其不意之下,踢在他腰際。
馬行空雖老,筋骨鬆弛,力氣仍大,勁力極強,一腳下去,閻基痛得彎下腰。
馬行空見勢,想要除惡務盡,令他無法動手,想再出一腳,將他徹底踹趴下。
不想,馬春花忽然橫在他身前,擋住他的招數,大急道:「春花,快讓開!」
馬春花搖頭,勸道:「爹,算了罷,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這孩子,婦人之仁!快讓開!」馬行空跺腳喝道,一扭身,想繞過她出手。
卻不想馬春花一閃,又出現在他身前,攔住他的路。
馬行空臉色沉下來,有些生氣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這樣的教訓,他見過太多了。
「爹爹,你且歇著,我來跟這位閻老大過過手罷。」馬春花無奈歎了口氣。
「春花!」馬行空怒哼,雙眼瞇著,人們能覺察出他的隱隱怒氣,如海底一般潛流湧動。
馬春花輕輕一笑,轉過身來,對彎腰呻吟的閻基道:「閻老大,你也別裝了!」
閻基慢慢站了起來,呻吟聲止住,臉上陰著,哼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馬春花搖搖頭,似是歎息一聲,道:「你雖裝作痛苦,身體卻是放鬆的!」
「好,飛馬鏢局,果然不俗!」閻基站直了,掃一眼馬行空,冷笑道:「你爹都不成,你也想勝我?!」
馬春花淡淡一笑,頗有蕭月生幾分氣度,道:「我爹是讓著你,還沒拿出殺手鑭,你還真是不知羞呢!」
閻基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看來看去,盯著她飽滿的胸脯:「嘿嘿,那好,我就與你這小美人兒過過招!」
馬春花冷笑,被蕭月生指點,她心有所悟,見對方故意激怒自己,心中冷冽,陷入一種莫名的情形,憤怒卻又不失冷靜。
「接招!」馬春花輕哼,探掌擊出,腳下滑步,倏的到了他跟前,速度極快。
屈臂掃腿,模樣怪異彆扭,閻基使出一招怪異招式,仍是原本施展過的。
馬春花冷笑,招式不變,迎上去,手掌越發雪白瑩潤,彷彿一塊兒白玉雕成。
「啊!」閻基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捂著手腕倒在地上。
剛才那一招,眾人見得清楚,兩人手臂相格,馬春花倏的變快,手掌在他小臂斬了一記。
看她白嫩嫩的小手,斬上一記手刀,相必不會有太大威力,卻見閻基痛不可當,呻吟不已。
眾人都露出鄙夷神情,目光不屑。
蕭月生嘴角撇一下,搖搖頭,唯有他與馬春花曉得,這一記手刀,有多大的威力。
她施展的天山折梅手看似輕盈,柔若無骨,卻是至剛至陽之功夫,這一記手刀,比真正的刀更勝一籌,內力灌入其中,帶著撕裂勁道,摧毀經脈。
馬春花耳邊忽然傳來師父聲音:「動手殺其餘人,一舉擊潰!莫使撲上來!」
她恍然一驚,身形倏然而動,如一抹輕煙掠過,鑽到了那十幾個黑衣大漢之中。
「哎呀!」「啊!」「媽呀!」「拼了……啊!」
慘叫聲不絕於耳,馬春花充衛不聞,情知他們一旦撲上來,與鏢師們交手,絕不會留情,那時,死的便是自家人。
轉眼的功夫,十幾個黑衣大漢躺在地上,呻吟慘叫,大廳頓時愁雲慘淡。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那華貴中年人本想動作,卻止住了,看著馬春花,神情驚疑不定,武林之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女高手?!
「歸農,馬家妹子她……」南蘭低聲道。
「她掌法高明,卻是小瞧了她!」華貴男子低聲道,劍眉下的眸子閃閃發光。
恰在此時,閻基大喝一聲撲上去,手上揮刀,匹練般直劈馬春花,招式精妙。
馬春花斜身一閃,腳下前衝,倏的一下出現在他左側,右掌輕輕一斫,正中右臂關節處。
「喀嚓」一聲響,清脆明亮,眾人聽在耳中一怔,隨即汗毛不由豎起來,這顯然是骨頭斷了的聲音。
馬春花一記掌刀,隨即一腳踢出,無聲無息,突然迅捷,踹在他腰間,飛了起來。
「砰」的一聲,閻基跌在南蘭跟前,她忙一退,縮到華貴男子懷裡,絕麗臉龐露出驚色。
男子跨前一步,擋在她身前,皺眉望向閻基。
閻基臉色青白,額頭滿是冷汗,左手握著右臂關節,揉了幾下,飛快撕一塊衣襟,纏到臂上,綁到身上固定住。
他手法利落,熟練輕巧,轉眼的功夫已經綁好斷臂,站起身來,看到了身前的華貴男子。
他看一眼,沒有在意,轉過身去,要對馬春花說話,忽然一動,猛的轉過身。
「你……您是田相公?!」
華貴男子一笑:「你認得我?」
閻基露出諂笑,忙道:「十三年前,滄州府,小的曾服侍過你老!」
華貴男子低頭沉吟,臉色一變,點點頭:「你是那跌打醫生?怎麼學了一身武功,做起寨主了?」
馬春花渾不在意,招呼眾人,回到鏢車旁,來到蕭月生跟前,笑盈盈道:「師父,我做的如何?」
蕭月生身著一身道袍,盤膝坐著,雙手掐訣,微闔眼簾,神情淡漠清冷。
聽到她說話,眼簾輕啟,瞟她一眼,搖頭道:「拖泥帶水,火候差得太遠!」
馬春花吐吐香舌,斟一盞茶,雙手遞給他,笑道:「我是頭一次嘛,下一次就好了。」
蕭月生接過茶盞,輕啜一口:「廢話太多,下手不准,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馬春花苦笑,無奈歎道:「師父,您就不能誇一誇我,總要訓人家!」
蕭月生瞟一眼正與那華貴男子說話的閻基,哼了一聲:「你還留他在那裡說話,……直接廢了他武功,扔到外面就是!」
「我已經斷了他胳膊,不能動手啦!」馬春花得意的道。
蕭月生搖頭:「看他模樣,便是跌打醫生,斷他一隻胳膊,根本算不得什麼,豈能令他膽寒?!」
「嗯,那倒也是。」馬春花點頭,想了想,為難道:「我還是下不去手呢。」
「想一想他們若武功強於你,會如何就是了。」蕭月生放下茶盞,淡淡說道。
馬春花點點頭,臉色陰沉下來,若是這一鏢出了問題,飛馬鏢局必然破滅,無法償還巨額的鏢銀!
為了這些鏢銀,鏢師們必然拚死護衛,死傷必然慘重,偌大的飛馬鏢局,必將灰飛煙滅。
蕭月生淡淡道:「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個淺顯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說罷,便不再說話,喝了兩口茶,雙手掐訣,闔上眼睛。
正說著話,忽然一聲冷笑,直灌入眾人耳朵,彷彿一記重鼓,心頭不由的一跳。
蕭月生眉頭一挑,睜開眼睛,馬春花望過來。
「師父,是高手!」她低聲道,臉色緊張。
想不到,自己這車鏢銀招來這般多的覬覦,這樣的高手都現身,真是人為財死!
她憤憤想著,低聲道:「師父,能不能敵住他?!」
蕭月生瞥一眼她,搖頭輕笑:「怎麼,害怕了?」
「這人的內力,委實深得很!」馬春花歎道,盯著蕭月生看。
「嗯,比你強一些。」蕭月生點頭,淡淡一笑:「是敵是友,未為可知,等一等再說。」
他目光敏銳,瞥一眼南蘭與其丈夫,見他們臉色蒼白,身子輕輕顫抖,心知有異,隱隱覺得,怕不是為了鏢銀,而是為了這兩個人。
他雖與馬春花說話,心神卻籠罩周圍,那邊人的話也聽入耳中,一心數用。
他曉得,那華貴男子名叫田歸農,顯然也是個知名人物,與閻基乃是故人。
這田歸農的武功雖不值一提,但在常人眼中,想必也是高明,否則,那閻基不會如此。
外面那身材瘦長,抱著孩子的男人,竟將他嚇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