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願時間停留（四）
「晟兒呢？」皇上開了口，聲音卻無比的沙啞。
「晟兒已經睡了，臣去叫醒她。」
韓燁剛想邁開步伐，卻被皇上給攔住了。
「不要吵醒她，讓她好好休息，帶朕過去看看。」
韓家幾兄弟都是一怔，雖然皇上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可是，字裡行間明顯透著一股關心。
劉公公也跟在後面，打從半夜皇上執意要出宮來看軒轅晟，自己這個腦袋就一直沒想明白，唯一能想出的理由是，韓羽歆的死，對皇上打擊太大了，而如今，唯一和韓羽歆最親密的，也只有她的孩子了。
曉嵐輕聲地打開了門，皇上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其餘的人都侯在門外。
皇上從安佳潔眉宇間的神情中，還能找到韓羽歆的影子，只是，似乎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也許，自己至始至終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是不配擁有，還是天意弄人？
看著安佳潔安靜地躺著，神情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彷彿一切災難都不曾發生過似的。皇上輕聲地歎了一口氣，多年來的恩恩怨怨，你掙我奪，最後剩下的卻是淒涼收場。
累了，真的好累啊，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疲憊過……
羽歆，朕還有很多話想問你，很多話想和你說，很多當年往事想要提及。可是，才剛剛打開話匣子，你竟然就這樣狠心地離開了……
皇上站了許久之後，出了房間。
「等晟兒康復了，朕想接她到宮裡住幾天，畢竟……」皇上的目光落到了韓燁的身上，「晟兒也是朕的侄女……」
韓燁的神情閃過詫異，最後低下了頭：「臣一定會照顧好晟兒。」
「嗯。」皇上點了點頭，隨後眼睛掃過韓家的環境。
若是這裡能給她快樂的生活，羽歆，朕會答應你的請求……
此時夜深人靜，平王府的燈也一直亮著。蕭左敲了敲房門進去後，十三依舊在看醫書。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明日還要早朝。」
十三放下一本書，又拿起另一本：「反正本王體弱多病慣了，明日早朝不去也罷。」
「可是……屬下已經請教了太醫，只要好好調理，擺脫那種重創後的心裡陰影，軒轅姑娘就無大礙。」
「出去。」
「王爺……」
十三雙眉一蹙：「出去！」
蕭左只好無奈地退了出去，讓下人準備些點心。
十三依舊翻著醫書，表面平靜心裡卻是異常不滿。
自己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記仇那更是自己最擅長的。當初人人都把自己當怪物，那種眼裡很自然流露出來的異樣，深深地讓自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物。
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害死了娘……
可就是她，她不討厭自己，還喜歡自己的眼睛，還說要保護自己。當時自己無權無勢，仰人鼻息，她的一舉一動都和利益無關。就是這麼點滴的表現，就像是一顆種子在心裡深深地扎根。
所以，只有她才配留在自己身邊，她該是自己一個人的……
之後的幾日，皇宮裡一直洋溢著一股悲傷的氣氛，皇上連日抱病，沒有早朝。在皇上萬般堅持下，將韓羽歆按照皇后下葬的禮節，進行安葬。
病床上的皇上慘淡地一笑，就讓晟兒的身世成為一個秘密吧，給羽歆留一片安寧，也給晟兒留一份安定……
韓府裡，安佳潔復原的算是比較快，韓亦成站在遠處看著她和韓亦孝在院子裡聊天，淡淡地一笑。
也許，他們適合什麼都不知道，平靜的過日子……
這時，韓亦成看到莫子琛和莫子嫣來府裡探望，神情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莫子嫣身上。也算很久沒有被她纏了，沒想到這次五妹受傷的事，竟然還是和她沾了邊。
韓亦成只是逗留了一小會兒，就起步離開了。他的離開，無意間引起了莫子嫣的注意。莫子嫣跟了過去。
「成哥哥……」
韓亦成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很客套：「若是為了五妹的事想要表示什麼，你該找她，而不是找我。」
此話一出，是不是就不必有下文了？莫子嫣沉默了。
「沒別的事，先失陪了。」
「他被平王處死了……」
「那真是深感抱歉。」韓亦成的腳步沒有任何的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是我終於可以擺脫他才對。」莫子嫣淺笑，看著韓亦成離去，無論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心意還是沒有變過……
莫子琛和安佳潔坐了下來，韓亦孝不打擾他們說話先離開了。
「這是太子殿下讓我給你的。」莫子琛笑著將一盒上等糕點遞到了她的面前。
「替我謝謝太子哥哥。」安佳潔笑著收下了，隨口問道，「我娘在宮裡好嗎？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我？」
莫子琛垂下眼簾，掩飾著：「我覺得你娘挺好的。」
「別安慰我了，聽著很假好不好。」
莫子琛一笑：「你也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安佳潔有些垂頭喪氣：「凡是我惹出來的，壞事是真，好事是假。」
「按照我來看，若是誰喜歡上你，那一定是……」
「一定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對不對？我最近也在想啊，要怎麼才能讓皇上放過我和娘。」
「其實我想說，會喜歡上你的人，那一定是喜歡挑戰的人。為了保護你，他就會把自己變得更強，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安佳潔想了想，隨後又洩氣了：「你這是在損我還是在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