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願時間停留（三）
皇上的眼神深邃了起來，朝韓羽歆走近：「是誰告訴你的？朕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朕根本不屑於靠一個女人來取得權力。」
韓羽歆搖了搖頭，心痛地用手抓住了胸口的衣襟：「我親耳聽到的，當時你對現在的皇后說的那些話，我全部都聽到了。你說你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好對先帝的一切瞭如指掌，等事成的時候，你就將我和先帝一起處死。我聽了心都碎了……」
皇上的神情一變，好一陣子沉默，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就在那之後，沒過多久，我和你的關係被人起了疑心，先帝也看出了端倪。就在事情險些要鬧大的時候，先帝一在地包庇我，他明知道我懷得孩子極有可能不是他的，他卻當成自己親生一般來對待。你說我該選擇誰？他為晟兒做了那麼多，我多希望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他的，那樣我的心裡才會好過一點。」
皇上一把將韓羽歆拉到了面前：「住口，不要在朕面前提他。為什麼朕當時說的那些話，偏偏會正巧被你聽到了，你有沒有想過，那根本是他故意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好讓你站在他那邊，反過來打倒朕。朕是說過那樣的話，那是因為那個賤人想要壞事，朕才安撫她一下，朕不想有人背叛，可是，最後背叛朕的人反而是你。」
「我只知道我要保住孩子，我要保住我的地位，我韓羽歆這一輩子活得天天以淚洗面，我不要我的孩子也跟著一起受苦。」
「那你就忍心這麼對朕？」皇上的眼裡閃過一絲痛苦，「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很有可能會要了朕的命。」
「所以你要怎麼折磨我，我無話可說。只是天意弄人，你偏偏不肯放過晟兒……」韓羽歆咳嗽了起來，用手摀住了嘴，「記得……先帝常常會說……可惜晟兒是個女子……不然就把皇位傳給她……那樣也就不必再有人記恨他了……每每聽到他這樣說……我的心就揪了起來……為什麼我愛的是你……而不是他……」
「那根本就是他虛偽，他貪戀皇位，他妄想一輩子坐穩皇位，讓朕永遠屈居他之下。」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就在你快要攻入皇宮之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朕始終不如他……你知道他當時的神情嗎……皇位和我……他都守不住了……他最後只有釋然……沒有任何的怨恨……他願我和晟兒能夠幸福……」韓羽歆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隨後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血一滴一滴地順著手掌滴落到地上，最後整個人倒了下去。
「羽歆……羽歆……」皇上立刻把韓羽歆抱到了懷裡，臉色瞬間慘白，「來人，快傳太醫，快啊……」
韓羽歆慘淡地一笑，緩緩地搖了搖頭：「沒用了……毒素已經沁入心肺了……你恨我也好……愛我也罷……我只求你……保護好晟兒……我想讓她過著簡單……幸福的生活……讓她遠離皇宮吧……那些是非是她承受不起的……」
「為什麼要服毒？你就這麼恨朕？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許你死，這是聖旨，你不可以抗旨。」皇上的神情悲傷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韓羽歆。
「羽歆是罪魁禍首……對不起太多的人……也沒臉見晟兒……」
「太醫怎麼還沒來，都想誅九族嗎？」皇上再也等不下去了，一把抱起了韓羽歆，毅然衝入雨中。
「我的死……別……別告訴……晟兒……」韓羽歆最後抓了抓皇上的袖子，手垂了下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雨滴，再也不必背負那麼多的秘密與恩怨……
將晟兒托付給他，還是值得安心的，只是那些自己對不起的人，也只能等下輩子再來償還了，尤其是欠哥哥的，原諒羽歆的自私與不負責任……
皇上的臉頰濕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他依舊在奔跑著，彷彿只要不停下來，懷裡的人就不會閉上眼睛。
夜晚靜默的天空，雨越下越大，感染了點點悲情，隨後肆意地擴散開來。
韓燁站在屋裡，手裡緊緊地捏著一封信。那是韓羽歆在離開韓府前，讓曉嵐送到他房間裡的。
起初，他並沒有看，一看到上面的稱謂，上面的字跡，心裡一陣煩悶。
只是當自己拿起那封信後，就再也沒放下過。字裡行間，那份深深的歉意，那份親情的驅使，那份虧欠於人世，想要自我了斷以作交代的決心，讓韓燁的心重重地顫動了一下。
韓羽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啊，看著她長大，看著她飽受折磨，看著她最後走上絕路……
讓她選擇自盡，是不是自己也是兇手？
韓燁看著窗外冰冷無情的雨水洗刷著地面，有些痛心的閉上了眼睛。
羽歆，哥答應你，不會再為難晟兒了，一定會好好地讓她留在韓府中，讓她過平靜的生活……
只是，你也要原諒哥，哥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護著她了。就好比，你選擇了黃泉之路，一樣有著深深地無奈……
等夜完全深了之後，韓府裡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皇上御駕親臨，弄得韓府上下一片燈火通明，除了韓燁，所有人都很意外……
皇上的臉色很差，滿臉的滄桑，韓家的人一見到那樣的他，都微微吃了一驚，但是，更多的是擔心皇上此次前來，怕是又要為難些什麼。
一見到皇上，韓燁行了禮，心情也異常的低落，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