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法不責眾的國情
毫無疑問,譚政榮不會給她好臉色,經營戶們沒有讓她睡安穩,上面有壓力,下面有阻力,望城縣裡還鬧得雞飛狗跳,再堅強的女人也會有挺不住的時候。
溫純強作笑顏安慰說:「席***,望城縣那邊的事,有高縣長和胡局長呢,應該不會再擴大了。經營戶們現在怎麼樣?」
「還好,他們快活著呢。」席菲菲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句,緊接著又問:「王寶良呢?他沒跟你來?」
溫純低聲說:「他……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席菲菲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來,眼睛卻朝經營戶們住的房間看。
「是的,我出來之前剛問了趙子銘,他說王寶良昨晚上就不在福慶街了。」
席菲菲頹然坐了下來,自言自語地說:「好啊,不見的可真是時候啊。」
「我想,王寶良不應該是有意的吧?他可能遇到了什麼難事。」溫純還想極力安慰席菲菲。
席菲菲搖搖頭,說:「溫純,我們對福慶街和王寶良都要重新認識。在小商品市場的租用期限上,王寶良打了埋伏。」
「怎麼回事?」
「昨晚上我和好幾個經營戶們聊過了,他們當年一起集資參與了小商品市場的租用,與縣建委簽了一個補充協議,如果政府到期還不了集資款,經營戶們有權利要求延長小商品市場的租用期限。」
「集資款有多少?」
「一千萬。」
「那錢呢?」
「用於望城賓館的改造了。」
「這個,怎麼從來沒人提起過?」
「誰去提?誰又敢提?」席菲菲越說越來氣了,臉色因為氣憤而變得通紅。
她氣王寶良,她更氣高亮泉,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向她匯報?她來得晚,前任領導幹的事,很多她都還不知道,可高亮泉一直在望城縣,難道他也不知道?!
席菲菲氣也是白氣。
譚政榮當政時期欠下的債,現在他又高昇了,別說高亮泉與譚政榮沆瀣一氣,就是其他的人,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要去捅這個馬蜂窩。
溫純若有所思地說:「我說嘛,就憑崔元堂,應該沒有這個號召力。怪不得他們鬧得那麼理直氣壯?」
席菲菲氣呼呼地說:「這個事,他王寶良不會不知道,現在騎虎難下,他就躲著不敢見人了。」
溫純還在替王寶良開脫:「以我個人的感覺,王寶良應該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而且,他對小商品市場搬遷的態度一直是積極的。」
席菲菲哼了一聲,不滿地說:「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如果他今天能跟你一起來做經營戶的工作,我還可以這麼認為,但是,他無緣無故地失蹤了,這不正說明他心裡有鬼嗎?」
溫純無言以對。
席菲菲輕歎了口氣,黯然地說:「王寶良躲著不來,這幫人怕是很難勸回去了。」
房間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溫純和席菲菲都不說話,兩個人繃著臉,在想事,過了一會,席菲菲又說:「譚政榮那天跟我過來,雖然滿臉的不高興,但後來還是跟我提到過,名城置業,我們必須得慎重。」
「名城置業?如果當初不是錢霖達漫天要價,他們不早就拿到了小商品市場的開發權了?」溫純氣乎乎地道。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據譚政榮透露,名城置業目前很活躍,四處和錦繡地產、橋南物流爭搶項目,他們對商貿旅遊城、望城物流園和影視基地建設,都表達了很強的興趣。」
說到這兒,席菲菲突然扭過目光,盯住溫純的臉:「對此,不得不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
「我一直就懷疑,這些事都是錢霖達背後搗的鬼。」溫純愕了一下,脫口而出。
「有可能,但是,沒證據。」席菲菲又道。
這會兒,曾國強端著豆漿油條進來了。
溫純說:「席***,你吃完早餐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會會崔元堂他們。」
席菲菲厭惡地把食物往邊上一推,跟著站了起來,說:「沒胃口,我跟你一起去吧。」
永安賓館地處小巷深處,遠離了城市的喧囂,但是,在它的客房裡,卻是熱鬧非凡。
304房間,崔元堂跟幾名經營戶正在拿撲克牌玩一種斗地主的遊戲,考慮到是在臨江市,又有席菲菲和縣信訪辦老施等人經常要巡視,他們沒敢像在福慶街那樣放賭資,只是輸了的要喝啤酒。
跟崔元堂一同來的,除了在小商品市場集資比較多的幾名經營戶外,還有以前跟著崔元堂混的幾名死黨,當然少不了那個馬秀娥,她和崔元堂有一腿,這在福慶街上說不上是秘密還不是秘密。
平日裡馬秀娥和老公一起守在店舖裡,兩人想幽會,還不太好找充裕的時間,這次上訪,馬秀娥的老公膽子小沒敢來,馬秀娥平時就愛在人前顯擺,她二話不說就跟來了。
他們被省信訪局的工作人員帶到永安賓館後,馬秀娥就急不可待地跑進崔元堂房間偷歡,兩人痛痛快快折騰了一夜,本來還想睡個回籠覺,又怕一同來的人看見了傳閒話,只好穿戴整齊,裝模作樣跟他們玩起牌來。
崔元堂這次帶人來上訪,自然是秦大炮的授意,他許諾給崔元堂的是,每人每天補助200塊,外帶啤酒管夠,崔元堂這種人,憑他自己的能力在福慶街當個欺行霸市的混混還只能算是湊合,真要說組織號召能力和經營智慧,就根本談不上了。
崔元堂自然願意多在臨江市呆幾天,反正一天生意做下來,也未必能賺200塊,夜裡還有馬秀娥陪著,多美的差事啊。
席菲菲急,溫純急,包括譚政榮也急,但崔元堂一點也不急,他打算耐心跟政府玩下去,他堅信,這場遊戲只贏不輸的遊戲,就像是睡了馬秀娥一樣,白玩誰不玩。
集體圍攻工商執法大隊工作人員的事,崔元堂把那個王靜打了不就打了,也沒誰把他怎麼樣嘛。
法不責眾,這是中國的國情。
崔元堂想,只要把經營戶們攏成團,我崔元堂在福慶街也是可以威風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