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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雜工 045 割闌尾傷命根 文 / 北岸

    望城縣的縣委書記栽在了作風問題上,現在又鬧出臨江法制報的記者在望城縣被抓了嫖妓,這些事情要聯繫到一起來聯想,豈不是望城縣的風氣已經糜爛透了?

    「萬一他不上鉤呢?」萬大強終於還是找到了反對的理由。「而且,他住在望城賓館,一旦鬧出去對賓館的影響很惡劣,也有損縣裡的形象。」

    郭詠點點頭,說:「那就採取軟辦法,他不就是要錢嗎?我看他這回能把嘴張多大?哼,下回再有機會讓胡局長他們拿住他,讓他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高亮泉說:「嗯,讓文麗同志講完,硬方案確實不妥,先暫時擱置吧,軟方案又如何?」

    胡文麗提高了聲音:「軟方案我來出面,我們這一次的目的不僅僅是要花錢消災,還要像秦書記指示的那樣,借談大嘴的筆用用,從正面去引導輿論宣傳導向,突出高縣長及時化解矛盾,秉公處理民間糾紛的光輝形象。」

    高亮泉臉上的表情雖然毫無變化,但心裡忍不住一陣竊喜。

    這個胡文麗確實不簡單,並不像傳說的那樣只會用身體糾纏領導,工作上還是有她的思路和方法的,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既拍了高亮泉的馬屁,又沒有得罪秦方明,這人可以一用。

    高亮泉見眾人不再說話,咳嗽一聲開始總結發言:「我也同意文麗同志後面提到的第二套方案,談少軒的真實目的還是新聞訛詐,他在村民中間搜集的言論,無非是故作神秘撈些材料嚇唬人,我相信,法制報的領導不應該是他這個水平,不會僅憑一些民間的說法就同意發稿。文麗同志是縣委宣傳幹部,由她出面和他談,代表了縣委縣政府的官方口徑,他談少軒做記者多年,應該懂得新聞紀律,如果他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下一步就執行文麗同志的第一套方案。」

    萬大強試探著問:「他口口聲聲要採訪縣長,是不是宴請的時候,你出一下面?」

    高亮泉把臉一沉:「不用,談少軒要錢不要臉,犯不著給他這麼大的面子,我看有位縣級領導出面就足夠了。秦書記,你有沒有空?」

    「哎呀,高縣長,我這兩天胃不太好,醫生說,喝不得酒。」秦方明忙擺手。

    高亮泉知道秦方明在找借口推辭,也不強求,便說:「哦,那要注意保養啊,這樣,那就辛苦一下郭縣長吧。」

    郭詠不太情願地答應了下來。

    高亮泉繼續說:「萬主任,宴請的事,你讓甘欣安排一下,郭縣長和文麗同志一起在望城賓館請他吃飯,事情飯前飯後都可以談,有情況我們隨時聯繫。我就在辦公室,把事情經過簡單向市委有關領導匯報一下。」

    幾個人出了高亮泉的辦公室,秦方明捂著胸口,急匆匆地走了。

    郭詠、萬大強和胡文麗站在走道裡,商量下一步的具體步驟。

    郭詠開起來玩笑:「具體工作,還請文麗同志安排。呵呵。」

    「郭縣長,哪裡的話,我們還是聽你指示。」胡文麗嬌笑道。

    萬大強看不慣胡文麗的做派,不耐煩地說:「郭縣長讓你安排,你就安排好了。」

    「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胡文麗說起工作,倒是有條不紊。「我和萬主任先去望城賓館,到房間裡去請談少軒,郭縣長晚幾分鐘再到大堂,我們偶然碰上了,順便拉郭縣長作陪,故意先冷落他一下,然後在酒桌上再把他吹上天,組織甘欣等人給他敬酒,美女敬酒他一定會喝的,等喝得差不多了,切入主題跟他談,肯定沒問題。」

    「哈哈,看不出來啊,文麗同志,你可以去做電影導演了。」

    三個人邊說邊笑,出了辦公大樓。

    走在路上,郭詠還是忍不住悄聲問萬大強:「大強,這談大嘴的狗鼻子真是靈敏啊。從市裡到縣裡,少說也要個把小時,他怎麼說到就到了呢?」

    「嗯……可能碰巧了吧?」聽郭詠一說,萬大強也覺得蹊蹺。

    這邊高亮泉在辦公室裡苦苦商討對策,那邊談少軒和溫純在江邊茶座裡喝茶談笑。

    談少軒的狗鼻子再靈敏,也不可能嗅到臨江市十幾公里之外桂花村的味道。

    這是溫純設計的一個保險環節,萬一高亮泉還要庇護沙河鄉的人,動用公安局的武力來硬的,溫老太爺他們就要吃大虧,把談少軒請來,諒高亮泉也不敢當著新聞媒體的面行蠻耍橫。

    於是,溫純一個電話就把談少軒請來了。

    談少軒是溫純就讀臨江大學高一屆的師兄,兩人在社團活動中有過交往。

    談少軒是文科學院的才子帥哥,溫純是理工科學院的帥哥才子,兩人文筆好,口才佳,人又長得高大瀟灑,是臨江大學女生們的偶像級人物,只是溫純家境貧寒,為人低調,不敢與女生越過雷池,談少軒為人灑脫,經常與女粉絲們擦出思想和**的火花。

    臨近畢業的時候,談少軒鬧出了羅雯婷、吳莎莎和梁爽三女爭一男的風波,轟動了半個臨江市,本來《臨江日報》社和臨江電視台都已經看中了他,就因為這場鬧劇,《臨江日報》社身為黨報,不敢接納這個風流才子,臨江電視台考慮再三,也忍痛放棄了。

    談少軒一氣之下,把風波中的三個女主角臭罵一通,投身到小報《臨江法制報》的門下,做了一名新聞記者。進了報社才知道,小報有小報的好處,沒有大報那麼多的禁忌約束,讓談少軒嘗到了當記者的甜頭。

    這年頭,哪個地方不會有點事呢?談少軒的任務就是沒事找事,有事挑事,把火點得越大越好,至於怎麼滅火,那是別人的事,你滅不了他才最開心。

    縣級政府這一級的幹部中,不少人從鄉鎮幹部起來的,法制觀念淡薄,工作方法簡單粗暴,小辮子一抓一大把,抓住了一條就是談少軒的一條生財之道。

    當然,談少軒也有偶爾失手的時候,還是溫純給他幫忙度過了難關。

    這事就發生在望城縣,發生在那個無賴溫二狗的身上。

    前年夏天,好吃懶做的溫二狗得了急性闌尾炎,直接送進了縣醫院。

    不用說,做手術。

    現在的手術費高的能把死人嚇蹦起來,竟然要三千多塊。

    溫二狗恨不得自己拿把刀把肚子破開,把那根闌尾摘出來。

    肉疼歸肉疼,手術還得做。

    作這個手術要先剃毛。沒錯,剃那個地方的毛。

    醫學術語叫備皮。

    給他「備皮」的就是郭曉蘭,臉蛋好,身材好,脾氣不太好。

    扒光了褲子,郭曉蘭操刀動手,還沒刮幾下,溫二狗激動不已,小傢伙騰地「挺」起來了。光「挺」也就算了,還興奮得搖「頭」晃腦,極大地影響了郭曉蘭的正常備皮工作。

    郭曉蘭也是個潑辣角色,「別動!」一伸手,「彭」,就把它緊緊攥住了。

    那一年,溫二狗還是個未婚男青年。

    這一攥不打緊,把個溫二狗爽到了極點,竟然就噴薄而出了,這一噴也不打緊,竟然噴到了郭曉蘭的胸口上,差一點就噴到了臉上。

    郭曉蘭也還是個未婚女青年,哪裡受得了這種侮辱,當場氣得臉都變形了,「胡鬧!」

    說著,順手用刀柄在溫二狗的小傢伙上一敲,馬上它就軟不拉幾了。

    割闌尾是小手術,沒幾天溫二狗就可以出院了。

    手術之後,溫二狗發現自己的肚子不疼了,但覺得那個地方怎麼也硬不起來了。

    辦手續出院那一天,溫二狗賴在院長室門口,堵著門口又哭又滾的鬧騰,死活不肯結賬走人。

    醫院院長也想息事寧人,打算了免了溫二狗的手術費,了結此事,免得他在門口耍死狗,影響醫院聲譽和生意。

    溫二狗覺得白做了個手術,也挺滿意,正準備簽字畫押,收拾東西走人。

    這事正好讓談少軒趕上了,他立馬阻止了溫二狗,要替他伸張正義,向醫院興師問罪。

    三下兩下就把新聞稿子寫好了,遞到了院長面前。

    標題很抓眼球:「縣醫院割闌尾傷命根,未婚男青年哭訴無門。」

    院長傻了眼,只好坐下來和談少軒與溫二狗商量,賠了三萬塊錢私了。

    談少軒得了一萬塊。

    溫二狗拿著剩下的兩萬塊,歡天喜地回了家,就用這兩萬塊找了個老婆結了婚。

    郭曉蘭對此負有主要責任,被院長從外科調到了勞動強度更高的婦產科,不給男人備皮,改給生孩子的女人備皮了。

    第二年夏天,溫二狗老婆生孩子,又住進了縣醫院,正好是郭曉蘭給備的皮,找家屬簽字的時候,溫二狗一下被她抓了個正著。

    「你那個東西不是被我敲壞了嗎?說,你老婆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回事?」

    問得溫二狗無話可說。

    這回輪著醫院和郭曉蘭不依不饒了,要上法院告談少軒和溫二狗合夥欺詐。

    溫二狗賴皮一個,自然不怕,談少軒則不同,他怕事情敗露,丟了飯碗,聽說小師弟溫純在縣政府辦公室當秘書,就求他出面調解。

    正好幾個當事人都和溫純有關係,那個時候又正風光著呢,他打著縣政府的旗號和院長協商,院長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給了溫純一個面子,三萬塊錢由談少軒退回,醫院的手術費讓溫二狗補齊,這事就算拉倒了。

    說起來,雖然談少軒耿耿於懷損失了三萬塊錢,但到底還是欠溫純一個人情。

    這一回,溫純給談少軒一打電話,談少軒覺得找回損失的機會來了,掛了電話就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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