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楊呆立良久,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聲叫道:「唐清,你還好麼?」
唐清轉過頭,臉色有點不好看,謝楊分不出其中的喜悲,尷尬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看向了李芸說:「芸姐,文件拿來了,看好了,打電話回公司告訴他們一聲便可以了,我先走了。」
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房間,謝楊上前幾步,手動了一下,無力地落回到了身側,歎了一口氣。李芸將視線轉向謝楊問:「你們認識?」
謝楊點點頭,一禾笑著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沒想到你竟然認識美女,看樣子還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說說,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了?不然怎麼見到你轉身便走?」
謝楊說:「的確是我對不起她。」
一禾一愣,沒想到謝楊真的有事情對不起唐清,一時間啞然。謝楊遲疑了片刻,最後終於鼓起了力氣,站起來對李芸問道:「芸姐,你知道她住在哪裡嗎?我想去見她。」
李芸一笑轉頭看了看門邊:「她不是還沒有走遠麼?追上去便是了。」
謝楊想了一下說:「你還是告訴我她住在哪裡吧,現在追出去只怕她不會見我。」
李芸奇怪地看著她,想了一下之後說:「她在xx街租了一間房,平常不開心的時候晚上便會去天台上吹風,她現在是一個人,我偶爾也會去陪她。她在公司兩年了,但是我很少見過她露過笑容,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她心裡,讓她喘不過氣來。今天看她那樣子,不會是因為你吧?呵呵,要是真的是你的話,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平時雖然看起來很堅強,但是我知道她內心分外的脆弱,在一邊的時候,我曾經不知道多少次見到她默默地流淚,作為她的朋友,我不希望她這樣。」
謝楊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捂著臉,久久沒有說話。剛才一直不肯走的李芸這時候說了一聲回公司去了,一禾在謝楊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能解決就盡快解決,我看得出那個女孩子很痛苦,但是你的痛苦未必就比她少,為什麼不解決了呢?讓兩個人都受折磨。我去外面看看,希望能找到什麼線索,明天早上的時候會回來,祝你好運。」
謝楊在沙發上一直坐到李芸下班回來,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李芸看到沙發上的謝楊顯然很詫異,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謝楊抬起頭對她笑了一下,站起來對李芸說道:「我想清楚了,你放心吧,我會去找她的。」
說完之後走出了房間,大步地朝外走去。西南的天氣總是很熱,但是晚上的時候由於自然環境不錯,白天似乎被群山所阻擋的風,在晚上的時候總能吹起來,輕撫過人的皮膚和髮梢,減去白日的暑氣。
唐清的頭髮因為這風而在額間飄動,青春在她身上已經見不到蹤跡了,從前那個悠然轉身的少女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成熟的女人,眉宇間,那一抹憂愁在十年中未從消減。本來或許再過些時間,普通的平常人的生活會讓他忘記一切,但是在見到那個男人的一瞬間,但是她值啊到她忘不了。
她忘不了那一抹藍金色的彩虹,忘不了他曾經拉著手站在那夢幻一般的情景下,他說,那抹彩虹是為她而造的,她忘不了他悄悄地親吻了自己的臉頰,然後像佔了便宜的孩子一樣得意地朝遠處跑去。那時候的她臉上帶著羞紅,在他身後追逐,在他得意的笑的時候,心中有羞憤,但是更多的,是一抹永生難忘的甜蜜回憶。
她忘不了柳葉門數百口慘死的情景,也是那個男人、那個魔鬼,讓柳葉門上下流盡了血淚,爺爺慘死在他手下,一向痛愛他的幾位叔伯,在他瘋狂的笑聲中永遠消失,柳葉門幾乎滅門,那死去的都是他的親人,而他下手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那曾經也都是他的同門,待他如親人一般的同門啊!她忘不了,在那樣的一個夜晚,他猙獰地朝自己撲了過來,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那一夜自己逃脫了,但是姑姑卻落入了他的魔抓,在受盡了折磨之後,最後因為她而死。
她怎麼能忘記?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是愛多還是仇恨更多?她曾經無數次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一定要殺了他。但是在三年前見到他的時候,自己卻無法下手,那時候是仇恨又或者是愛多?
在他將自己從那個神秘的世界拯救出去,而自己留在那裡的時候,自己心裡卻突然開始擔心,但是在隨後告訴自己要他活著只是因為他的性命只有自己能結束,那時候是愛多還是仇恨多?
那時候心在糾結,和現在一樣,報仇的失敗,讓她無顏面對父親、伯伯還有殘餘的柳葉門同伴,雖然父親和伯伯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知道他們在心中責怪自己。她最後選擇了逃避,逃出了那個看似風光,實際中卻無限糜爛的世界。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他沒有死還要讓自己記起這一切,但是他不出現自己便可以忘記掉一切麼?不,忘不掉,夜深人靜的時候,悄然落下的眼淚便是證據。
她忘不了那曾經瞬間的甜蜜,但仇恨更不可以忘記掉,爺爺和姑姑都是她最親的人,她不可以忘記掉仇恨,她要報仇。這逃避更像是自己心裡不願意找她報仇的一種情緒,但是他卻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樣又有什麼借口不去報仇?
但是自己能下得了手麼?
眼淚從唐清的眼角決堤而下,她使勁地抽泣著,模糊的淚眼中,她突然看見了一架彩虹——藍金色的彩虹從城市的這一端架到了另外一端,即使燦爛的霓虹也不能掩蓋。哭聲慢慢止住了,唐清擦乾淨眼淚,彩虹還在,原來那並不是幻象。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那個男人微笑地朝她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就像當初在那個峽谷的時候一樣純淨,眼神中卻帶著微微的沉重,雖然他隱藏得很好。唐清幾乎踉蹌著往後倒退了幾步,靠在了天台的邊緣,看著那男人走到了天台便,眼神從她身上移到了彩虹之上:「我曾經說過,只要你以後想見到彩虹我都會變出來給你,但是那一次你要求我的時候我沒有變出來,現在補上。」
謝楊轉過頭看向那個現在無限脆弱的女人,認真地說道:「我不要求你的諒解,真的,我不奢求,你可以找我報仇,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只要兩個月,無論到時候我要做的事能不能做完,我都會將自己送到你面前,到時候只要你想殺我,我絕對不會還手,毫無怨言,我欠你和所有人的,會用我自己的性命去償還,就將人頭先寄在我腦袋上兩個月怎麼樣?」
唐清抹乾了臉上的淚水,她看著謝楊,臉上的肌肉突然開始抽搐,淚水再次奔騰而出,她大聲嘶吼著:「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再次出現,為什麼你要如此殘忍?我不想報仇了,我不想再看到和你們有關的任何人,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謝楊手在空中遲疑中,最深伸到了唐清的臉上,輕輕地幫她擦拭著眼淚,輕聲說:「只有我死,一切才都會真正的結束,你心裡的結才能解開,你才能面對你的父親和伯伯還有所有被我傷害的人。等我兩個月……」
謝楊將手鬆開,看著前面的彩虹。現在的彩虹比那時候大多了,也要燦爛多了,但是卻再也找不回以前的美好,它架在都市之上,卻是那樣的蒼白與沉重,隨時都有可能碎裂,他輕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腳尖在天台上一點,朝遠處彈射而去,時間只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時間,他必需做完自己能做的一切,然後用自己的生命去還債。
唐清看著那在半空中消失的背影,突然大聲喊了起來:「謝楊!你給我站住!」
但是人已經徹底消失了,她的眼神在掙扎,搖著頭喃喃地說道:「殺了你便可以解開我的心結麼?不?什麼都解不開,只會讓我更亂……」
良久之後,那閃爍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柔弱,中間卻帶著某種堅定:「竟然我想要躲過一切,為什麼還要去在乎那些仇恨,竟然你給了我兩個月,為什麼這兩個月為什麼不能屬於我?也許我該讓自己快樂一點,兩個月後我會殺了你——如果我還下得了手的話,我會,要是下不了手,一切也會在我自己身上終結,我不想這麼累……」
她看著謝楊消失的方向,幾年未從運行的雛鳳勁再次開始活躍,帶著她的身體,朝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謝楊不知道自己要追向哪裡,但是他現在必需努力,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追尋一切的線索,快速地解決完一切。這個城市中一切不平凡但又沒有隱藏好的氣息慢慢在他大腦中顯現出來,他看到了一禾,看到了他正在跟蹤著什麼東西,他定了定神,朝那個方向射了過去。
腳才剛剛沾地,一禾便對他輕輕地「噓」了一聲:「輕點,這周圍有不少人,但是我都不認識,不過他們應該屬於不同的派別,這樣應該能找到那個心道中人的一些信息。」
謝楊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一些不平常的氣息但是卻不能像一禾那麼準確地分辨出來,兩個人像捕捉老鼠之前的貓一樣悄悄地俯在隱蔽物之後,感受著外面氣息波動的變化。一禾突然奇怪地看向謝楊:「你不是去見那個女孩子了麼?怎麼到這裡來了?解決好了?解決好了就應該直接洞房花燭夜……」
謝楊壓低聲音打斷了顯然八卦過頭的一禾:「別說話,那些事我說了你也不會懂,注意外面的變化……咦,怎麼那氣息有點熟悉?」
謝楊和一禾同時悄悄地將腦袋伸了出去,在那一邊的街角中,幾個人的身影快速地閃過,顯然是在追逐著什麼東西。那似曾相識的背影在謝楊的眼中一閃而過,他還沒想起是誰的時候,一禾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忍不住大叫起來:「美女!」
謝楊白了他一眼:「美你個大頭鬼,拜託,你幾千歲了能不能不要這麼色?」
說完之後朝那邊追了過去,一禾摸摸鼻子跟在了後面,輕聲說道:「剛才真的是美女,你別不信,雖然我只花了一眼,但是美女怎麼可能逃過我的視線?你別不信……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真是的……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點幽默感。」
兩人在樓上隱藏著形跡快速地跳躍著,跳了幾棟樓之後,謝楊終於看清楚了那些人的面目,為首的那個女人確實是一個美女,而且還是他相當熟悉的美女。雖然和三年前她有了很大的變化,青澀已經慢慢消失不見,但是那種容顏和氣息他是忘不了的。
是寧絮。
謝楊歎氣說:「我認識她。」
一禾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謝楊:「你小子有沒有搞錯,你到底什麼意思嘛你,我認識一個美女你認識,認識第二個你也認識,你還讓不讓人活了,真想不明白你長得沒有我一般帥,竟然認識那麼多美女,真沒天理啊……要不要下去和他們見面?」
謝楊剛想點頭,卻突然感覺到在不遠處,有幾股氣息突然變得極其明顯起來,顯然是在發生爭鬥,一禾和他幾乎在同一時間朝那邊看了過去,謝楊說:「等一會兒再見他們不遲。」
兩人身體化作閃電,朝那邊電射而去,連影子都沒有留下。兩人在一處高樓頂上停留了下來,下面確實在發生爭鬥,四個人在圍攻中間的兩個人,那兩個人顯然不是那四人的對手,其中一個已經身受重傷,血流不止,即使隔了這麼遠謝楊都能聞得到血腥味。
由於晃動過快,又有那麼遠距離,再加上黑夜的緣故,謝楊很難分得清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邊勢力過於複雜,所以暫時還不知道應該幫那邊,怕誤傷。但是遲疑了片刻之後,那個受重傷的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顯然是死了,而另外的那一人,大吼一聲轉身朝周圍的人攻擊了過去,他顯然也已經精疲力竭。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那張浴血的臉在謝楊的雙眼中猛然變得清晰——是唐長海!謝楊幾乎沒再有任何猶豫從上面急速跳了下去,一禾在後面喂了一聲,也跟在後面跳了下去。
但是已經晚了,唐長海最後一次的爆發隨即成了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力氣再做任何的反抗和抵擋,一把短劍在謝楊落地的前一刻扎進了唐長海的心臟之中,鮮血從他嘴角流了出來,謝楊甚至能感覺到他的不甘,一個人彎下腰從唐長海的懷裡取出了一件什麼東西,丟給了旁邊的一個人,但是他還沒有抬頭,他的腦袋就已經在謝楊憤怒的吼叫聲中,炸了開來,腦漿與血液混合著向四周飛濺。
一禾隨即落在了地上,看著謝楊滿臉的猙獰,張大了嘴說:「哇,沒必要這麼殘忍吧?」
那三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謝楊已經再次開動,朝第二個人衝了過去,絕對的差距沒有給那人任何的反抗機會,拳頭就已經從他的大腦中穿過。剩餘的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朝後退卻,拿著東西的那個人猛然朝後跑了去,對另外那人大聲喊道:「你頂住,我將東西交給主人,然後帶人來救你。」
另外那人也不是傻子,見謝楊撲過來,掉頭便往後飛奔,但是沒跑了幾步,雙眼中眼光突然閃爍,竟然生生地停下了動作,轉過身了,在謝楊到達的前一刻,銀光從那人的腦袋中爆炸開來,劃出一個銀色的衝擊波紋,謝楊倒退幾部穩住了身形,強忍住大腦暈眩的感覺,對一禾大聲喊道:「快去追那個人!他是那個心道人的手下!」
一禾眼中光芒一閃,身體已經化為黑煙朝那邊追了過去。謝楊甩了幾下腦袋,在唐長海身邊蹲了下來,搖晃著他大聲喊道:「伯父!伯父,你怎麼了,我馬上就救你,你挺住!」
唐長海已經呈現了半無疑是狀態,根本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他絲絲地出著氣,因為心臟的破損而讓呼吸變得格外地紊亂,身體也在不停地變得冰涼。謝楊歎出一道力量,他絕望地發現唐長海的心臟已經被徹底地摧毀,短劍擋住了經脈進入心臟的入口,不停地浸入到胸腔之中。
謝楊咬咬牙,他知道唐長海已經沒救了,但是他不願意就這麼放棄,玄觸和氣勁混合著進入到了唐長海的身體,在心臟部位構建了一個模擬可以暫時留住血液的能量容器,但是另外一邊被劍所擋住了,血液根本進不了。
謝楊手握在了劍柄之上,對唐長海說道:「伯父,你忍住,我把劍拔出來,你一定要堅持住,唐清還等著見你,你千萬不能就這麼死了……」
唐長海終於恢復了一點點清明,一隻手抓住了謝楊的肩膀,輕聲地叫道:「小、小清……」
謝楊大聲說道:「對,是小清,所以你千萬要堅持住,不然你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謝楊緊緊地握住劍柄,保持著和劍進入時候一樣的姿勢,這樣才能保證鋒利的劍刃不破壞其他的組織,謝楊吸了一口氣,手往後發力,快速地將劍抽了出去,一蓬血珠順著劍尖朝一邊甩了去。唐長海的身體順勢朝後仰了一下,臉朝上仰起,血從他嘴裡吐了出來,謝楊快速用另外一隻手將他的腰攬住,將更多的力量輸入到了唐長海的身體之中,但是還沒來得及進一步行動。
身後一聲淒厲地尖叫聲響了起來。
謝楊猛然轉過頭,便見唐清那淒涼的身形站在燈光之下,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謝楊的心臟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猛然絞痛起來——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作弄人?
唐清的哭聲猛然停止了下來,全身的氣勁在瞬間超乎常規地全部提了起來,厲聲尖叫著朝謝楊撲了過去:「謝楊!納命來!」
謝楊看了一眼尚有一絲氣息的唐長海大聲喊道:「不要!」
他現在不能動,只要一動,唐長海身體之中那脆弱的用能量製造出來的心臟就會破碎,雖然那樣百分之九十是不可能產生效果的,但是只要有一點機會他便不能放棄。但是老天連最後的這點機會都不肯給他,唐清的速度在那一刻到達一個甚至他都不能反應不過來的程度,柳葉秘法剛剛展開的時候,她的手已經引在了謝楊的肩膀上。
肩膀上的血肉頓時綻開,鮮血如注般留下,痛楚和強大的衝擊力牽動了唐長海身體中那脆弱的存在,剎那間,那個接納了一定鮮血的容器破碎。唐長海的身體開始了慢慢的僵硬,體溫以更快的速度流失,鮮血在失去了劍的阻擋之後,更多地從身體的缺口中流出來。
唐長海的身體落在了地上,謝楊也像是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那一刻,他有苦澀,還有解脫。
唐清像是瘋了一樣抱起了父親的身體,用力地搖晃著,但是那具已經冰冷的身體已經無法給她任何回答,也不能再微笑,再保護她。謝楊轉過身,手顫抖地朝唐長海的屍體,但是好沒有碰到,便已經被唐清無情的推開,回答他的是那冰冷與仇恨的聲音:「不准碰他!」
謝楊在地上掙扎著,踉蹌了好久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他抱著腦袋像喝醉了酒一樣東倒西歪,最後他停了下來,看向因為悲傷而發抖的唐清,說:「殺了我吧。」
唐清終於接受了父親已經死去的事實,她束起的頭髮已經散開,蒼白的臉隱藏在頭髮下,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當抬起頭看向謝楊的時候,臉上的悲傷與淚水已經化作了如潮水一般的憤怒和殺氣,仇恨——除了仇恨,在現在的她的身上,找不出一絲別的東西,她停止了哭泣,那一刻她的聲音如冰一般寒冷,刺進了謝楊的心臟:「你為什麼要殺我的父親?為什麼,難道你不滅我唐家滿門你便不甘心麼?」
謝楊空洞地笑著,笑得露出了牙齒,嘿嘿地說:「沒什麼,想殺便殺了,來吧,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能報仇了,我就在這裡,殺了我……」
唐清身體猛然朝前竄去,仇恨加強了她的力量和速度,重重地擊在了謝楊的胸膛上,沒有任何設防的身體像是被火箭彈轟中一般,朝後飛射而出,撞在了一面牆上,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唐清拿起那把刺進他父親胸膛裡的短劍,沒有任何猶豫與憐憫,朝謝楊飛射而去,劍揚起然後往謝楊的胸膛扎去。
謝楊閉上了眼睛,在那一刻更多的是一種解脫,還有一種疲累,劍卻在進入他皮膚一寸之後朝一邊彈了出去,變成了兩截,一個黑色的人影落在了謝楊的前面,對被力量擊得後退幾步的唐清說道:「喂,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你父親明明是被人殺死的,那小子是在幫你耶,你還要殺他,明明是一個美女,現在弄得像鬼一樣。拜託,這樣會嫁不出去!」
唐清指著倒在地上的謝楊,厲聲喊道:「我親眼見到的難道還會有錯麼,我親眼看到他將劍從我父親胸膛裡抽出來,我親眼看到的!讓開!」
謝楊踉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一禾前面,對唐清說道:「是我殺的,來吧,殺了我。」
一禾一把將他拉到了後面,大聲說道:「喂,你瘋了?這種事情可不是中綵頭,有什麼好爭的?」
謝楊沒有理他,掙扎地要往前,另外一邊幾個人影快速地朝這邊接近著,一個聲音說道:「你們剛才是不是聽到了,好像有人叫謝楊是不是?」
然後腳步加快,原先看到的寧絮在這時候出現在燈光下,當看到謝楊的時候,臉上的驚喜與快樂立刻浮了上來,快步朝謝楊衝了過去,一把將謝楊緊緊地抱住,怎麼也不放開,大聲說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嘻嘻,這下你別想再逃了。」
忽然間,她感覺到臉上正在變得濕潤,寧絮抬起頭,卻見謝楊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所模糊,她頓時不知所措起來,鬆開了手。謝楊腳又開始往那邊移動,最終喃喃地說道:「讓她殺了我。」
寧絮轉過頭看到披頭散髮,雙眼被仇恨的血絲所蒙蔽的唐清,然後又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唐長海,驚叫一聲:「啊,是唐叔叔,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禾歎氣道:「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發什麼神經病,那人明明是被另外的一幫人所殺,這小子卻硬說是自己殺的,結果那小姐死的那人的女兒吧,就要過來殺這小子,這小子傻乎乎地將脖子伸出去給她砍,要不是我及時趕了回來,他剛才就已經死了。」
寧絮攔到謝楊的前面,對唐清說道:「他不是說了麼?唐叔叔不是謝楊殺的,你為什麼還要殺他?你要殺她就要先殺了我?要是我不死,你休想傷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