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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一章 你竟然下藥! 文 / 素懶

    對方眼底露出一抹詫異之色,不待沐心冉喘氣,身形一動,迅速出招,原先只用三分力,這下十成功力全都用上了,掌風威力十足,如果剛才那下偷襲只是一道微風,現在就是龍捲風,正對掌風的沐心冉頓覺胸口沉悶,臉上的肌膚被風割得生疼。

    雙眸一瞇,射出冷光,雙腳腳尖貼地一轉,整個身體轉了個方向,躲開對方的正面攻擊,然後身形迅速移動,不退反進,向著黑衣人攻去。

    青夜一驚,來不及收回手掌,只能足尖點地,運用輕功飛過沐心冉的頭頂,躲開她凌厲的反擊。

    掌風因內力受阻,氣勢減弱,然而落在平地上,仍然將青石板炸出了一個洞。

    「你是誰?」沐心冉心中驚駭,瞳孔狠狠地收縮了一下,對方是什麼來路?為何會從楚璇鈺的房間出來?而且還對她下殺招!

    「妖女,你對主、王爺下了什麼藥?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可以說青夜是他們那些人中最沉穩的一個,不輕易動情緒,所以才能成為楚璇鈺的貼身暗衛,然而此刻他雙目血紅,滿臉猙獰,起伏劇烈的胸膛與那個沉穩冷靜的青夜判若兩人。

    看著青夜緊張的樣子,沐心冉稍稍放鬆,看來楚璇鈺應該不會有事,不過仍保持著警惕的姿勢,她可沒忘了對方剛才對自己是真的下了殺招,皺眉問道:「你到底是誰?」

    「把解藥交出來!」青夜抽出腰間軟劍,如蛇身般柔軟的劍身瞬間繃直,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銀色光芒,「要是王爺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殺了你。」

    沐心冉眼珠子轉了一圈,全身氣勢猛然一變,雙臂交叉抱於胸前,還是一襲青衣作男子打扮的她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彷彿根本沒看到近在咫尺的長劍,「想要王爺沒事,可要小心你的劍哦。」

    「你——」青夜神色一滯,俊臉漲成了青紫色,憤憤地罵了一聲,「惡婦!」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劍移遠一點,卻沒收回來,依然直指著她。

    「說說吧,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在楚璇鈺的房間裡,又為何如此在意楚璇鈺的安危。」氣定神閒,傲氣斐然,一副掌握談判大權的樣子。

    青夜見狀忿忿不平,卻又無可奈何,跟蹤在暗處一個多月,對於沐心冉的手段心驚的同時更加驚駭於她的冷酷,他不懷疑她說的話,就算她是睿王妃,是王爺的妻子,他也不確信她是否會痛下殺手。

    「他是你的夫君。你還想殺了他不成?」青夜憤怒地吼道,握著劍柄的手因此抖動了下,劍尖顫動得尤為明顯。

    「這不用你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沐心冉漫不經心地回道,與青夜的惱怒形成鮮明對比。

    「說吧,我有功夫和你閒聊,楚璇鈺可沒命給你耗。」

    ……

    青夜僵硬地站在門外,望著緊閉的房門,雙眉攏起了兩個疙瘩,能夾死蒼蠅。仍握著劍的手輕微顫抖著,手背上青筋暴露,透露出他的緊張。

    「娘子,天怎麼黑了?」

    清亮悅耳的男聲從房內傳出來,青夜一直高懸著的心終於找到了安家之所,透過門紙望見裡面移動的高大身影,緊張感頓消,複雜地看了一眼,身影一動,重新蟄伏在暗處。

    以前青夜來去無蹤,沐心冉偶爾會覺得有異樣,卻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跟蹤,現在留了心,便察覺到青夜的動作。雙眸微斂,回想著青夜的回答。

    西楚國皇帝會為每一個的皇子培養一名頂級暗衛,以此來保護皇子的人身安全。青夜是楚璇鈺的暗衛,從小便被先帝指派給楚璇鈺當暗衛。

    自從楚璇鈺變傻後,青夜一直在暗處保護他,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楚璇鈺傻了那麼多年依然沒被人害死的原因。這次發現王爺居然躺在床上沒有呼吸,連心跳都沒有,想到她對他下藥,便以為她要害楚璇鈺,所以才怒髮衝冠,不顧一切暴露自己的身份想找她尋解藥,同時殺她來報仇。

    對青夜的說法,沐心冉只能相信一半。口說無憑,何況是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相信。但無可否認的是,有了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保鏢,王府安全級別上竄了兩個級別。特別是青玉軒,只要不是比青夜厲害的,來多少都是雞肋。

    據青夜所說,他在江湖中算得上一流高手,隱在暗處,偷襲之下,除了少數幾人外,無人能躲開。

    當時沐心冉很想笑話一句她不是躲開了麼,莫非她是頂級高手?不過她也知道青夜當時沒有盡全力,而且不可能真的殺了她。最後才忍了奚落他的衝動。

    而且想到上次看到從院中樹影下飄過的影子,現在想來應該是青夜吧。一直存在的疑惑似乎找到了答案,這也是為何沐心冉輕易放過對方的原因之一。

    「娘子,我怎麼又躺床上了?」楚璇鈺揉了揉眼睛問道,燭光映襯下,黑曜石般的璀璨雙眸折射出火紅色,剛睜開眼還暈著一抹迷濛,使得漂亮的眸子覆上一層薄紗。

    「醒了就起來吧,杜管家已經備好飯菜了。」沐心冉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落下一句便起身離開。心裡則想著,看來今天剛製出來的藥效果不錯,目前似乎沒有什麼副作用,可以實行下個目標了。

    此時她恢復了上午穿的那身淡紫色長裙,臉上塗抹的藥也被卸了下來,露出令人心悸的真容。

    楚璇鈺見了嘴角不由向上高高翹起,雙眼彎成了月牙兒。天黑了,娘子不會出去了吧……

    見沐心冉著裝不變,屋裡又點了燭火,楚璇鈺以為她沒有離開過王府,而天黑的時候,她一般不會出去。至於他為何如此反對她出門,那是沐心秀那次讓人把他騙出府折磨留下的陰影。

    躺在床上的楚璇鈺高興地笑彎眉眼,彷彿孩子的煩惱解除,重新恢復成無憂無慮的樣子。

    然而當他坐起來後,黑色的瞳孔裡迅速閃過一道紫光,傻笑著的俊臉出現了瞬間的深思,下一秒又成了傻兮兮的模樣,即使有人看見,怕也以為是錯覺吧。

    他雙腳落地,隨便將兩隻鞋子套在腳上後就走了出去。

    沐心冉先一步坐到飯廳裡,聽到門口動靜,不經意抬眸一瞥,復又低下頭,忽然覺得不對勁,眸光再次望向靠近的楚璇鈺,卻不是看他的臉,而是地面上那雙腳。

    走得飛快的兩隻腳透出幾分怪異。

    沐心冉嘴角抽搐了一下。

    「王爺,您又把鞋穿反了。」杜如海見怪不怪地說道,一邊替他拉開椅子讓他坐下,一邊替他佈置碗筷。

    楚璇鈺不以為忤地點點頭,笑容不減腳步不停地走到桌邊坐下,一坐下後也沒管自己穿反了鞋,盯著沐心冉就喊了一聲娘子。

    「吃吧。」

    沐心冉拿起筷子夾了青菜放進碗裡,默默無言地開吃。

    楚璇鈺望著她,眉毛微不可見地挑了挑,嘴角弧度擴大了幾分,抓起筷子夾起面前的一塊糖醋排骨放進沐心冉碗裡。

    「娘子,吃肉。」

    沐心冉放下碗筷,蹙眉看著他:「我有手,你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管我。」說完,移回視線,端著飯碗就著碗裡的。

    在她的嚴厲監視下,楚璇鈺已經能夠很好的使用筷子了,不過這個愛幫自己夾菜的習慣還沒改掉。而且如果他放在她碗裡的菜她沒有吃掉,他一定又會露出一副委屈哀怨的小媳婦樣,搞得好像她是十惡不赦,虐待妻子的惡夫一樣。

    「娘子,吃菜。」楚璇鈺笑瞇瞇地看著沐心冉把排骨吃完,又當起了臨時下人,替她夾菜。

    沐心冉手一頓,筷子與碗撞在一起,敲出清脆的響聲,深吸一口氣,壓下想揍人的衝動,瞪了碗裡綠油油的菠菜一眼,夾起來放進嘴裡恨恨地咬了一口,好似這菜跟她有仇似的。

    楚璇鈺沒發現她的惱火,用一湯匙舀起魚湯遞到她唇邊,滿臉期待地說道:「娘子,喝湯。」

    「你有完沒完?」沐心冉惱火地將碗筷往桌上一摔,猛地站起來,撞開他的手,瓷做的小勺從楚璇鈺的指間滑落,湯全灑了出來,瓷勺也摔成了碎片。

    「王爺。」杜如海瞧見楚璇鈺的手被湯燙紅,驚呼一聲,上前幾步想要瞧一瞧。

    「娘子,你不喜歡喝湯嗎?」楚璇鈺紅著眼睛呆呆地望著緊繃著小臉的沐心冉,泫然欲泣。

    「杜管家帶王爺去敷藥。」沐心冉斜睨了眼楚璇鈺懸在身前的手,迅速撇開視線,冷冷丟下一句話,也將兩人拋在了飯廳裡。

    「王爺,唉……」杜如海歎了一口氣,「老奴帶你回房裡敷藥,您還一口飯菜都沒吃呢,等下老奴再讓人重新給你準備一點。」

    「不必了,杜伯,我不痛,也不餓,想要睡覺覺。」

    杜如海聽到楚璇鈺的拒絕明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他已經走遠了。想到楚璇鈺剛才的神情,杜如海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也許,王爺此刻需要獨自一人靜靜。

    看了眼滿滿一桌飯菜,心情複雜地讓下人來收拾。

    王妃還是沒有真正接受王爺啊……

    懷著憂慮的心緒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渾濁的老眼露出沉重。

    沐心冉懶懶地坐在屋頂上,雙眼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冰冷的臉上一絲迷茫轉瞬即逝。

    「殺氣暴露了。」她對著空氣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

    須臾,青夜出現在了她旁邊,寒氣逼人的質問道:「你憑什麼發脾氣?王爺放下尊貴的架子替你夾菜,連自己的飯都顧不上,這是天下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殊榮,你卻沖王爺發脾氣,將王爺一片真心棄擲於地,是為何意?」

    「天下女人?呵……」沐心冉重複了四個字,然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在青夜暴發前突然收了笑聲,桀驁輕狂言道,「不要把我和那些以夫為天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自以為是,狂妄自大!」青夜忿忿地哼了一聲。

    「你何嘗不是?」沐心冉絲毫沒把他的不屑放在心上,輕笑一聲,語氣裡夾著無法忽略的嘲諷,「眼高於頂,傲慢無禮。」

    「你——」

    「平常夫妻尚有口角之爭或肢體相鬥,你的王爺只要不來惹我,我自然不會傷害他。你的職責是周全王爺的性命,其他不該你管的就不要多管閒事。記住了,以後別把殺氣洩露出來了,作為一個稱職的暗衛,就要竭盡全力隱藏自己。以往不是做得很好嗎?不要因為我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以為可以隨便暴露在我面前。任何時刻,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沐心冉站了起來,拍拍他僵硬的臉,「今夜就不用你當保鏢了,罰你在房頂上思過一夜。」

    手掌拍在臉上的清脆響聲在夜裡格外響亮,伴隨著她的話成為了最強力的攻擊擊中青夜,一顆驕傲的心被踩在腳底。

    「哼!不要以為你頂著王妃的身份就可以在我面前說教下命令。不自量力!」青夜羞憤地低吼道,想要抬起手抓住沐心冉的肩膀。

    可是卻驚駭地發現自己全身無法動彈,別說是抓人了,現在就算是想離開屋頂都難。

    心裡立即想清楚原因,氣急敗壞地咆哮道:「可惡!你竟然下藥!」

    沐心冉踩在瓦片上跳躍到靠近一棵大樹的地方,身如飛燕輕身縱氣往前一跳,雙手抓住樹枝,緩了緩重力,然後手一鬆,才往地面落地。

    輕盈落地,抬頭望了眼僵直在屋頂上的青夜,揮了揮手,『很好心』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知道你沒有自覺性,不會乖乖聽話在此罰站,所以給你下了麻藥,明早藥效就會消失。」

    青夜望著那個逐漸縮小的身影,氣得發狂,奈何全身如被點穴一般無法動彈。加上這裡是睿王府,不能對她大喊大叫,恐引起他人注意。

    俊臉上冷硬的線條繃得更加緊致,週身散發出濃濃的寒氣,而雙眼卻冒著雄雄烈火。如果現在可以動,毫不懷疑他會抽出軟劍上去解決了沐心冉。

    一陣風過,一青一粉兩道身影從遠處飛來,落在青夜面前,青邪一襲青衣掩飾不了風塵僕僕的疲憊,語速急快地問道:「夜,你怎麼不呆在青玉軒保護主子?主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主子沒事了。」

    青邪與粉衣女子青妖緊繃的表情變得柔和,也不急著去見主子。

    「小夜夜,好久不見!」青妖大大咧咧地拍著青夜的肩膀說道,臉色卻突然大變,脫口問道,「你中毒了?」

    青夜聞言臉色愈發難看,週身的冷氣又降了一個等級。

    青邪詫異道:「是王妃?」

    儘管不想承認,青夜卻還是點頭輕嗯了一聲,從鼻腔擠出來的一個聲符透露出他濃濃的怨念。

    「撲哧!」青妖忍不住笑出聲來,右手摩挲著有點嬰兒肥的下巴期待道,「還真想見見傳說中的睿王妃。居然把我們武功高強的冷面暗衛暗算了。」

    「還不快點把藥解了。」青夜惱羞成怒地低聲吼道。

    青妖兩手一攤,無奈地聳聳肩,莫可奈何道:「抱歉,小女子能力有限,解不了,你就在這裡欣賞月亮吧。」

    「青妖!」青夜以為青妖在開玩笑,但他現在沒心思和她鬧,低喝聲帶著威脅和怒意。

    「小妖,別胡鬧了。我們還要去見主子。」青妖是他們四個當中唯一的姑娘,也是最小孩子心性的一個,所以青邪也以為她又在玩鬧,捏了一下她的小俏鼻。

    「別捏我鼻子。」青妖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翁聲翁氣道,「我沒開玩笑,這藥我真的解不了。不過等到三個時辰後藥效便會消失,你就將就著站一夜吧,反正你平時也沒少站,就當換個地兒好了。」

    瞭解青妖的性子,她既一再說明無法解此藥,那就真的是沒有辦法,青夜和青邪十分震驚,連青妖都無法解的麻藥,豈不是表明王妃的醫術或者說是毒術比青妖還高明?

    「喂喂喂!你們不要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好不好!」青妖一眼便看出他們的想法,忍不住翻了個青蔥白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姑娘又不是天下第一神醫,哪裡能夠解所有的毒?何況這根本不是毒,只是麻藥而已。」

    「你不是號稱毒醫聖手嗎?我們以為你比天下第一神醫還厲害。」青邪淡淡勾唇說道。

    「都說了他中的不是毒藥了,我擅長解毒也擅長下毒,但又不是萬能的。」青妖哼了一聲,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一閃,興致盎然,「讓我替主子解毒還差不多。不過晚來了一步,主子沒事了。」

    「你個小丫頭,難不成還希望主子中毒不醒?讓主子知道了,看他怎麼收拾你!」青邪笑著搖搖頭,凌亂的髮絲和青衫已經被他梳理整齊,遠遠看去,如君子玉蘭亭亭而立。

    青妖吐了吐舌頭,皺著小鼻子道:「要是讓主子知道了,我就給你們下三天瀉藥。」

    聞言,青邪和青夜臉色齊齊大變。

    「哼!不和你們兩個廢話了。好久沒見主子了,我先去拜見主子,以及我們的『王妃』!」青妖足尖輕點,縱身飛向內院,直奔青玉軒。

    青邪啞然失笑,看了眼旁邊一動不動的青夜,輕揚遠山黛眉,無奈道,「夜,只能委屈你在此地呆一晚了。主子那邊,我會解釋的。」

    青夜眼裡射出一道冷光,只能看著青邪從自己眼前消失。心裡對沐心冉的怨怒蹭蹭地往上升,讓雙眼充血。

    ……

    楚璇鈺任由燙傷的手痛著,獨自一人走出飯廳,並未回青玉軒的正房,而是朝著西邊那處緊鎖的小院走去。腳下的鞋不知何時已經對換回來,他走得很快,甚至可以說是箭步如飛,守夜巡府的護衛和家丁只覺一道風刮過,甚至不知道有人從自己身旁經過。

    還未進入,便聞到了絲絲玉蘭芳香。

    黑色雙眸裡有一絲紫色擴散,逐漸漫延至整個瞳孔,最後黑眸變成了紫眸,楚璇鈺身上的氣質染上幾分邪氣,更多的是清冷孤傲。提身縱氣,挺拔的身體向牆頭飛去。錦袍在銀色月光下折射出華麗的紫色光芒,眨眼間便消失在牆頭上。

    圍牆內,滿園的玉蘭樹。繁花似錦,潔白如玉,月光傾洩而下,花瓣上流淌著淡淡的瑩光,將其襯得更加美輪美奐。

    一身紫袍襯得身軀頎長貴雅的楚璇鈺立在最大的一樹玉蘭樹下,周圍的玉蘭樹與最大的玉蘭樹形成一定的距離,隱約間,如同眾星捧月般,將最高大的玉蘭樹守護在中央。

    也因周圍出現了一片空曠,使得月光可以盡情揮灑下來,將中間的玉蘭樹整棵籠罩在華貴的光華里,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和花朵,最後落在楚璇鈺身上臉上。樹枝的影子正好落在他的臉上,將他完美無缺的臉隱在了陰暗處。

    雖然如此,那雙變成紫色的眼睛卻彷彿自有一縷光華般,即使是在陰影處,也好像閃爍著耀眼的石榴石光芒。

    背輕輕靠在樹幹上,眸光下垂,落在自己燙傷的右手上,看不清上面是紅了還是腫了,只能感受到絲絲的痛意,與十年來受到的虐打相比,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不知為何,卻讓他的心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跳得很快,卻又不是熟識的那種因為練功或是長久運動後的劇烈跳動。同時又有種麻麻的感覺,好像被雷電了一下,快速地顫動著。

    正是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甚至忘了掩藏自己,有些落荒而逃地來到了這裡,來到這個獨屬於他的一隅天地。

    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唇角微微勾起,在臉上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微垂著眼眸使得兩排長睫如蝶翼般輕輕扇動,遮住了他的情緒。

    此時的他,不是那個單純,傻氣的睿王爺,而是那個被青夜稱作主子的睿智男人,冷靜清遠,心思難測。

    「呵,你什麼時候也變傻了?」低醇的嗓音帶出自嘲的話語。

    其實還在自己房裡的時候,那時沐心冉剛轉身離開,他便醒了,獲取了這副身體的掌控權。穿反鞋子,是那個『他』常犯的錯誤,而他偶爾也會做,如果晚上過早醒來的時候。只是用膳的時候為何要替她夾菜?明知那會惹怒她,為何還要屈尊降貴去做呢?即使因此燙傷了手,也沒有後悔過,更沒有他以為的發怒。甚至還因為看到她那副莫可奈何,如同被氣得炸毛的小野貓模樣時,心裡會生出一股淡淡的愉悅,那種像是逗弄一隻不理睬人的寵物,而那只寵物終於有了反應。

    難不成自己被『他』同化了?

    沒有受傷的手頗為煩惱地揉了揉眉心,眼中蘊起自己無法理解的困惑。

    他與『他』一體,就好像是兩個不同的靈魂一般存在於一具身體之中,然而他是楚璇鈺,『他』也是楚璇鈺。他沒有變傻,好像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天下四公子之一的三皇子,卻又少了什麼;而『他』,是真的缺少了什麼,以至於智力低弱,如同稚兒一般。他夜晚醒來,在眾人臥榻而眠的時候進行他的計劃;『他』白日甦醒,成為眾人眼中的傻王爺。

    他知道『他』的存在,『他』卻不知道他的存在,別人或許會笑『他』傻,可只有他知道『他』是不願融入他們的世界,『他』把自己閉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他以為,他與『他』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他報了仇……

    然而,他發現自從成親後,自從那個叫沐心冉的女人入住王府後,一切似乎在悄然發生變化。

    千曉閣第一次出現了紕漏是因為她;他第一次對除報仇以外的東西感興趣也是因為她;而『他』,那個囚禁自己的傻瓜卻也因為她而慢慢改變。

    僅僅一個多月的時候,『他』對她的依賴甚至超過了杜如海,也超過了『他』自己。『他』怕是對她動了情。那麼他呢?他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奇怪?

    他並不認為自己會像『他』一樣動情,畢竟『他』心思單純,王府十年,飽受嘲笑和欺凌,除了管家外,沒有一個是全心全意維護『他』的,因此當沐心冉走入『他』的世界,雖然說她也不是什麼好人,對他有多好,但和那些欺負他的人相比,就是個大好人了。故『他』會親近她,更可能產生感情,也許那只是一種稚兒對母親的依戀。

    但他並非『他』,他有著理性的思維,不算笨的頭腦,見過的人,見過的事,好與壞,多不勝數。女人見多了,討好他的也不少,又怎麼會對一個相處一個月的人產生感情?不,其實他們兩個真正相見的時間一天都不到,兩個人的生活完全日夜顛倒,自然不常相見,如此短的時間,他要是動了情,那才可笑。何況,她也就是囂張了點,猖狂了點,要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他怎麼可能對她動心?

    紫眸裡迷茫之色更濃,像是沉入了幽邃深淵中,無法自拔。

    樹枝顫動,白玉蘭紛紛揚揚飄零灑落。

    楚璇鈺瞬間收斂眼中的迷茫,週身清冷之氣愈發凝重。

    「主子。」

    「主子。」

    青妖與青邪先後飛來,飛落在楚璇鈺面前,恭敬地點頭行禮。

    ------題外話------

    ps:下章心冉就要和聰明的男主過招了~正式見面,期待有木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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