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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九六 癡母相認悲肺腑,世代相好歃血盟 文 / 寧鵬

    直到第二天,楊柳山他們才跟黃麻肚部落道別,帶著的不僅僅是那五十多位逃難的族人,還有兩個部落聯手的使命……

    回去的路,輕鬆了許多,或者是因為心情愉悅了吧。從早上離開黃麻肚部落,下午太陽還老高呢,就趕回到天獵坡部落了。

    親人相認的場面,真的非常感人。抱頭痛哭的,甚至癱瘓在一團的,比比皆是。

    作為首領的風巴,自然會在場的了。然而,當楊柳山族長帶著他來到儂氏面前的時候,風巴震驚得大半天都合不攏嘴巴,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阿媽儂氏,淚水潺潺地滲透出來。

    但見儂氏披頭蓬髮,時不時嘿嘿傻笑,時不時喃喃自語:「瓦刺哥哥,瓦刺哥哥,你在哪裡?」

    楊柳山族長乾癟癟的皺紋也免不了要受到淚水的洗禮,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勸風巴:「過去吧,別愣在這裡。」

    風巴一步步漫出,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

    就在風巴離阿媽儂氏還有四五步的距離時,儂氏一抬頭就看見了風巴,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激動地蹦蹦跳跳起來,還歡呼:「萬刺哥哥,萬刺哥哥!」說著,她就跑過去一把抱住風巴,當然嘴中還是那些話語:「萬刺哥哥,萬刺哥哥!」

    風巴的心恍如刀割般的絞痛,阿媽儂氏發瘋了,將風巴看成是萬刺了!風巴顫抖的雙手,緩慢地抱住阿媽儂氏,梳理著她凌亂的長髮。風巴抽泣了許久,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儂氏抬頭看著風巴,問道:「萬刺哥哥,你怎麼哭了?」

    風巴搖搖頭:「阿媽——」

    「阿媽?」儂氏嘟著嘴巴,側著臉頰:「咦?你阿媽不是早就不在了嗎?萬刺哥哥,你今天怎麼了?」

    風巴徹底破潰了,淚水就像洪水一般嘩啦啦的衝出來,他滔滔大哭:「哇哇……」

    人們紛紛向他們母子倆看去,在人群邊緣的天水秋麻看了片刻,就轉過身去了,他仰起頭,眼睛濕潤了。看到別人家人團聚,而自己卻孤苦伶仃,昔日裡的公子哥,落得如此境地,能不觸景傷情嗎?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靜悄悄地離開了現場。

    儂氏幫風巴擦眼淚,還安慰著他:「不要哭,不要哭。阿爸阿媽說了,我們不能流眼淚,要做個堅強的孩子。」

    風巴依然我行我素,哭得更加凶了。

    「乖,乖啊,別哭了,你哭,我……嗚嗚!」儂氏也跟著哭泣起來。

    旁邊幾個大媽圍了過來,勸誡風巴不要太激動,能夠家人相聚,應該是高興,不要太過悲傷。

    許久,風巴才停止了哭泣。而儂氏還依舊認為風巴就是萬刺,也許太過於熟悉,以及對萬刺的過渡思念,錯把他當萬刺了。

    風巴拉著阿媽儂氏的手,引領著她:「我們回家。」

    儂氏歡呼著拍手稱快:「喔,我們可以回家了,回家了!」

    風巴剛轉身,儂氏就跳到他的背上,大叫著:「萬刺哥哥,背我,我腳累了!」

    風巴沒有絲毫準備,差點跌倒。他背著儂氏就一步步向家裡走去。身旁的一些人,看著他們母子倆,唉聲歎氣的搖搖頭。

    突然,儂氏捶打著風巴,大聲嚷叫著:「放開我!放開我!」

    風巴只好放她下來。

    儂氏慌張地躲在一個大媽的身後,縮頭縮腦地探出半張臉看著風巴:「你是誰?幹嘛假冒我的萬刺哥哥?」

    風巴撲通地跪下來:「阿媽,我是你的兒子,風巴啊!」

    儂氏還在自言自語:「萬刺哥哥後腦勺有一顆大大的墨痣,你沒有。」

    那個大媽擦拭著眼淚,回過臉對儂氏說道:「他是你兒子,風巴。」

    儂氏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盯著風巴,淚水慢慢地滑過臉頰。她緩緩地走過去,撫摸著風巴的頭髮,很久才開口說話:「風巴,風巴,我的兒啊!」說完,她立刻跪下來,將風巴緊緊地擁抱住。

    哭過,痛過,生活依舊得去面對。人生需要經歷的事情太多,只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把握當下應該把握的一切,才能夠無怨無悔。不要等生離死別,才去大悟大悲,到那個時候,已經遲了!

    是啊,儂氏原本親眼目睹老公萬刺遭到顧可白他們殺害,已經犯了失心瘋,只有見到最親密的人,才有機會醒過來。如今她已經清醒過來了,確實值得高興。

    情緒平復之後,儂氏就問風巴:「你姐姐小喬呢?」

    風巴也抹乾淨淚水:「她在閉關修煉。」

    楊柳山族長看好了時機,出來發話了:「好了,好了,儂氏你終於好過來了。風巴侄子,早點去拿東西給你阿媽吃,趕了一天路了,餓壞了。」

    儂氏對楊柳山族長一個微笑:「謝謝你柳山大哥。」

    楊柳山族長對大家揮揮手:「大家都過去吧,到食館去,別餓著了。」

    雖然家人團聚無盡的歡喜,差不多忘記飢餓了,但在楊柳山族長的帶領下,大家還是走向了食館……

    不管是誰,晚上都痛痛快快地暢飲起來,在練武場的篝火堆旁邊,載歌載舞地扭動起來了。

    在這種場景之中,楊柳山族長並沒有忘記召集各位長老聚在一起,討論和黃麻肚部落聯手尋找迫害獵

    獵手的真兇。風巴一整晚都陪伴著阿媽儂氏,自然沒有參加這一次會議。

    經過討論,大家一致同意了跟黃麻肚部落聯手,但沒有多少人同意直接搬遷過去跟他們居住在一起,大家都捨不得離開天獵坡這一塊土生土長的地方。

    第二天的中午,楊柳山族長找到了風巴,跟他講明了和黃麻肚部落聯手的事情,風巴思考了一會兒,也同意了。他還說,可以挑選幾位善於奔跑的獵手,做為聯絡員,一有情況就八百里加急去通知黃麻肚部落。

    既然事情定下來了,三天後,楊柳山族長就帶領包括風巴在內的數十人趕往黃麻肚部落拜帖聯盟。

    由於身為女巫的小喬還在閉關修煉當中,沒有人敢進去打擾,去拜帖聯盟的人員就沒有小喬。

    等到了黃麻肚部落,當天晚上,黃麻肚部落的黃世仁族長和鬼公巴克大師,還有楊柳山族長、風巴一起主持了結盟儀式。

    巴克大師披上他的做法事衣袍,圍繞著一頭小黃牛唱啊跳啊,三圈過後,壯士們吹奏起水牛號角,敲響銅鼓。巴克大師就握住一把小尖刀,站在小黃牛頭前,念叨起沒有人聽得懂的咒語:「嘎斯閆唔摸咯喝,喝人啊來啊!斯達嚕嚕啦啦響,響神啊來啊……」

    念完咒後,巴克大師用手輕輕地拍三下小尖刀的刀身,對著刀劍用嘴溫柔地哈出三口氣,左腳上前,後腳踏後,大喝一聲:「勝喔!」小尖刀飛快地向前插,正中小黃牛的咽喉。

    小黃牛倒地掙扎起來。在一旁等候的黃世仁族長、楊柳山族長和風巴三人,將各自手中的木盤放過去,迎接著鮮紅的牛血。

    小黃牛垂死掙扎了不久,也就一命嗚呼了。三個木盤裡都裝有許多鮮血。他們將木盤放在壇台邊緣,自個先舀一舀子喝下去,就走開,讓後面的壯士們也上來喝牛血。

    整個結盟儀式,基本就結束了。晚上通宵達旦的暢飲,各個都放開了胸懷,可謂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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