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僅是星雲宗管轄地內極為邊陲的小城鎮,即便是搭上最快的馬車,一行人也花費了近三天的時間才到達了宗門的山腳下。
自然,對於那赤色流星一事,程戰也沒查出個究竟,他把四人扔到了宗門腳下便獨自離了開,對於楚歌他也只是囑咐了句「成為內門弟子的最低要求是淬體五層。」
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但楚歌卻是聽出了些別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連淬體五層都辦不到,那也不值得我栽培。
星雲宗的宗門立於一座高聳如雲的大山上,幾人抬頭望去也只是看見了那道彷彿沒有盡頭的石階。此地人煙罕至,四周更是群山環繞,不過四處望去,隱隱也能見到那些山上都有著不少建築,顯然,這片遼闊山域都是屬於宗門的一部分。
當然,來到山腳下的不僅是楚歌四人,其餘管轄地通過宗試考核的新弟子也陸陸續續來到。山腳下有接待新弟子的辦事處,每人可以在這裡領取弟子服飾、木牌以及基礎修煉法門。
「藥?藥堂,老子是來修煉的,不是做苦工的。」通過一份書面說明,楚歌也明白了這木牌的作用,除了用來做身份標識以外便是決定新弟子的去處。
周圍人聞言看向楚歌的眼神都猶如看待一個白癡般,星雲宗的外門弟子說白了就是做苦差的,什麼藥童,武童之類,更有倒霉者甚至被分配到了淨山堂,顧名思義,就是負責打掃衛生。
當然,宗門並不會讓你無償勞動,成為外門弟子在完成了各項任務後,每個月還會得到不定量的星元石,那東西蘊含的星元極為精純,對修煉者可是有著大用,也正因如此星元石才成為了修煉界的貨幣。因而,即便是被分配到淨山堂的弟子,也無人如楚歌般抱怨。
「那……那個,我,我也被分到藥堂了……」
楚歌轉頭,看見唐小虎手上的木牌,也是寫著一個大大的藥字。他無奈一笑,這唐小虎雖然有些無趣,但這小子身上好像散發著某種奇異的香味,聞了過後提神醒腦,更何況兩人好歹也算老鄉了。
一同被分到藥堂的新弟子共有十二人,相較於其它分堂,這裡的人已經算是極少了。
「看來,這藥堂似乎不太景氣啊……」楚歌眉間微挑,接領他們上山的藥堂老弟子是個體型發福的青年人,但比唐小虎這個小胖子瘦得多,看其模樣估計有十八,九歲。只是一路上,他都是在思考著什麼,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嬉笑交談的新弟子。
「師兄,咱們藥堂為什麼只招了這麼幾個人,我看別的分堂多的都有上百人了。你這一路上都不說話,總得告訴我們一些注意事項吧?」楚歌上前,試探著問道。
「啊?外宗弟子沒有師兄弟之分,我叫黃芍,你們以後叫我聲黃大哥便可。」那青年人被楚歌一驚,這才望向眾人擠出了絲笑意。
「你們以後要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先學會辨識藥物,然後上山採集,研磨。除了在山上要時刻注意安全以外,藥堂也沒有什麼繁瑣的規矩束縛你們。」
「還有就是,武堂的弟子來取藥時,就算態度差了些,你們也不要與其產生衝突,不然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己。」黃芍說到這時,臉上也不由露出絲無奈。
「歷年新弟子基本都是來自小城邊陲,真正有天賦實力的人都是被分配到武堂了,這也就注定了藥堂的地位要低很多。當然,藥堂在眾多分堂中並不是墊底的存在,被分到淨山堂的那些傢伙才是最慘的。」
「剩下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以後你們慢慢就會明白。木牌上的數字代表著你們被分到的住處,記得明日早時到藥堂集合。」
黃芍把新弟子們領到一排茅草屋前便獨自離了開。
藥堂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上,這裡算是個極為空曠的地段,看起來雖有幾分冷清,但這也正合了楚歌的意。他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若是流星淚的秘密被別人發現了,說不定內宗的那些傢伙都會對它有所覬覦。
楚歌從先前黃芍的一席話中得知,藥堂的弟子大多都是在宗試時表現不佳的人,那以自己的成績都被分配到了此地,想必應該是那個執法長老的意思了。
「這還真夠簡陋的……」楚歌推開了茅草屋的門,一道煙塵便升騰而起。屋內的空間還算大,但除了兩張床和一套桌椅以外便再無任何家居。像是許久沒有人打掃了般,木桌上都是積了厚厚的灰塵。
木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當唐小虎進門看見楚歌時,神情微微一愣。當他明白過來後,急忙跑到了牆角,拿起掃帚就急忙打掃起來。
楚歌見狀也沒閒著,提起一個木桶便往門外走了去「小虎,你慢點,我去提桶水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唐小虎聞言後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急忙跑了過來把楚歌手中的水桶搶了過去,他那胖嘟嘟的臉上一陣慌張,趕緊開口說道:「楚雙甲,這些粗活由我來做就行了,你歇著便可。」
聽到唐小虎對自己的稱呼,楚歌也不禁失笑一聲。
「聽著,小虎,不管你爹對你說過什麼,從現在開始你便只能叫我的名字,那什麼楚雙甲實在彆扭。」
「可是……」
「沒有可是,渝州城那麼屁大點地方,雖然打小沒什麼人對我好過,但我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對那些人心存怨恨。咱們既然是老鄉,如今在這偌大的星雲宗內也人生地不熟,總得要相互照顧些,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把我當做朋友便可。」
唐小虎聞言,兩隻漆黑的小眼睛瞪得陡大,自己眼前的楚歌似乎沒有阿爹說的那麼可怕。看著他提水回來認真擦拭桌面時的模樣,唐小虎就
就感覺這個以雙甲之名進入星雲宗的人真的就如自己一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
「楚……楚歌,那個,我也來幫忙,你別搶著一個人做完了。」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唐小虎才把這個名字完整地說了出來。
星雲宗管了飯,被褥也是新的,茅草屋雖然簡單粗陋,但也能遮風避雨。這裡是在半山腰上開鑿出來的空地,沒有什麼植物草被更無參天大樹,因而,屋外的視野極好,低頭看去是大好河川,抬頭一望則是星光燦爛。
楚歌此時可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山間的夜間,他盤坐在一塊翹石上翻看著今日領到的那冊修煉法門。這法門叫作《星光論》,冊子明顯是拓印本,字跡不清,就連紙張都是最為便宜的粗黃紙。
不得不說,這被新弟子們視作珍寶的東西,賣相真的不好,那冊紙真的就與廁紙沒有區別。
「引星光入體洗去凡塵污垢強健體魄,是為淬體一境。繁星滿天時,則為淬體佳期,以心為眼,尋得一縷降世星光,以體為器,以星光為水,器成則水至。」
「也就是說,那天我摸到星燈時便感悟到了所謂的降世星光了麼?」楚歌沉吟了片刻,自己現在已是淬體三層,可對於如何淬體他是一概不知。這法門把人體比作容器,把星光比作水源,而所謂的淬體十層就是人體內的星光達到飽和,容器滿了自然就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在體內創造一個更大的容器。
「星府境嗎?在體內開創星府,把星光轉化為星元,那星元才是修煉者真正掌握的力量!」
這是《星光論》最後記載的內容,後面的書頁則是一片空白,那裡的內容就像是被人生生給抽去了般,看得人真是心癢難耐。顯然,星雲宗的意思就是讓這些新弟子別好高騖遠,想要得到後面的功法前提便是進入內宗。
這《星光論》並不完整,後面關於星府境的內容被留在了內宗。楚歌雖對此抱有期待,但他也明白自己現在想這些還為時尚早了,首先淬體十層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些降世的星光不是每次都能感悟到,就算感悟到了,每完成一次淬體需要的星光量都會以幾何倍的速度瘋漲。
這需要機緣,更需要時間。
合上書冊,楚歌低頭看著流星淚,不禁喃喃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感悟到那些星光,若此書無假,那我淬體之時看到的那個光點絕對不是來自於那星燈之中,而是來自於你?」
楚歌閉上了雙眼,整整半夜他都坐在那方翹石上一動不動,夜風刮過時也只是惹得那本書冊簌簌翻動。此時的楚歌就如老僧坐定了般,似乎不管外界發生了何事,他都無法知曉。以心為眼,他眼睛閉著,但他在看整個星空。
是的,楚歌看見了降世星光,但那不是一縷,是很多。理論上,他此時的確是在淬體,但那些星光卻並未進入他的體內,而是化作了道道白濛濛的霧氣鑽進了散發著紅芒的流星淚。
過了許久,楚歌才睜開了雙眼。
「原來,把星燈裡的光芒盡數吸收的並不是我,而是你!但我能感覺到,你給我的卻是比那些所謂的降世星光要精純得多。」
楚歌緊緊地捏著流星淚,眼裡難掩激動,因為現在,他已經確定了兩件事。一是自己能感悟到的降世星光實在很多,甚至超出了《星光論》的記載範疇,二是,流星淚可以把那些斑雜無比的星光壓縮提純,當這些星光再進入自己身體時,它們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星光。或者可以叫它們星元?
是的,淬煉自己身體的並不是那些降世的星光,而是只有星府境以上的修煉者才能使用的力量,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