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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挨打就要還手 文 / 銀刀駙馬

    軍艦漸漸的駛近,陸慶雲看清了軍艦桅桿上飄揚著的那面「白地藍叉」的旗幟(聖安德烈旗)時,竟然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雖然他不認得俄國字,也不會說俄國語言,但這面旗,他是不會認錯的。

    最早是在陪著東家胡雨霖去俄國銀行談借款的事時,他在俄國人房間的軍艦模型上看到過這樣的旗幟,聽俄國人解釋知道那是俄國的海軍旗,後來在天津大沽口又看到過俄**艦懸掛這種旗,當時他看到這旗時,總覺得白地上打一個大大的藍叉很是不,但他沒想到會有一天,他看到這個叉叉時,會如此的激動和感激上蒼。

    就在這時,陸慶雲聽到艙外似乎傳來了呵斥之聲,接著便是打鬥的聲音。他知道,是雷旺和鏢局的人動手了。

    陸慶雲想要出去查看,但他知道自己廢柴一個,頂多也就能把手槍打響,至於準頭是根本不用想的,尤其剛才雷旺告誡過他,不要出去被流彈傷到(潛台詞是怕他礙事),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屏息傾聽著外面的動靜,突然間,刺耳的槍聲響了起來,嚇得他立刻跳了起來,躲到了床下。

    幾聲慘嚎傳來,當中有日本人的,也有乾國人的,陸慶雲聽得心驚膽戰,每聽到一聲槍響,他的身子便禁不住哆嗦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不再響了,剩下的,只有受傷的人痛苦的呻吟聲。

    陸慶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卻突然聽到走廊裡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他正自驚疑間。艙門卻一下被踹開了,兩名薩摩水兵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衝了進來,四下裡尋找著他的身影,他們看到屋裡沒人,先是一愣,但馬上便看到了躲在床下的陸慶雲,立刻用刺刀對準了他,大聲的呼喝著。意思是讓他出來。

    「別!別!別動手!有話好好說!」陸慶雲讓明晃晃的刺刀嚇破了膽,連連擺手,驚恐的說道。

    兩名薩摩水兵不由分說,將他從床底拖了出來,押著他出了船艙,來到了走廊裡,陸慶雲看到其他的僕人也都給押了出來,心中滿是恐慌,腳下走得稍慢,押著他的薩摩水兵上前踢了他一腳。他險些摔了一個跟頭,和僕人們一道被薩摩水兵推搡著押到了甲板上。

    來到了甲板。陸慶雲偷眼看了下四周,那位艦長已經不見了,只有深津二郎指揮著一隊全副武裝的薩摩水兵,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們這些人,甲板的一側,雷旺等人已經全給捆在了一邊,雷旺和鏢局的人似乎是受了傷,陸慶雲注意到雷旺臉色慘白的倚在桅桿旁,周圍是他手下的弟兄,他們的身下甲板上有著一小灘一小灘的血跡,有的人身上也沾了血,也不知道是誰流的。另外一邊,有幾名薩摩士兵正在相互包紮著傷口,顯然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陸慶雲沒有看到上村彥之丞的身影,他以為上村彥之丞可能被雷旺給打死了,心中更是驚憂不已,不自覺的轉頭向雷旺看去,雷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向海面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慶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艘蒸汽小艇正飛速的遠離「福寧」號,駛向那艘薩摩鐵甲艦,小艇上,那位艦長站得筆直,似乎毫髮無傷。

    看到這一幕,陸慶雲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這位艦長應該是看到了俄**艦的到來,急急忙忙的趕回自己的軍艦指揮。

    就在這時,薩摩水兵將卡倫斯基船長和船上的所有俄國船員也都押到了甲板上集中看管,陸慶雲知道這條船現在已經被薩摩人掌握了,他現在的希望,只能全部寄托在了那艘趕來的俄**艦上。

    「比睿」號鐵甲艦的飛橋上,東鄉平八郎看著急急忙忙趕回來的上村彥之丞的軍服上沾有幾點血跡,身上似乎也帶有一絲硝煙的味道,不由得皺了皺眉。

    剛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新出現的俄**艦身上,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那條已經被捕獲的商船,直到聽到那邊響起了槍聲,他才回頭去看,而因為步槍射擊產生的白煙,他也沒有能夠看清商船上發生了什麼事,等到白煙散去,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雖然沒看清楚,但東鄉平八郎知道,肯定是發生了戰鬥,當時他很為上村彥之丞的粗魯和冒失感到惱火,認為他不該親自去那條商船上查看,正在他為上村彥之丞的安全擔心之際,卻看到上村彥之丞坐著蒸汽小艇回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為了能夠快速的捕獲敵方的商船,在出海之前,東鄉平八郎特意下令將所有的小艇全部換成了蒸汽舢舨,現在看來,他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

    「發生了什麼事?上村君?」東鄉平八郎問道。

    「噢,那條船的船員試圖綁架我,然後開船逃走,但被我們的水兵們挫敗了。」上村彥之丞嘿嘿一笑,略過了戰鬥過程,將話題轉到了大家都感興趣的銀子上來,「知道麼?東鄉君,這條船上,裝著差不多六百萬兩的銀錠呢!」

    聽到上村彥之丞報出的數目,東鄉平八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樣的話,我們就該考慮一下,要不要和面前這艘露西亞軍艦打上一場了。」東鄉平八郎看著快速駛近的俄**艦,沉聲道。

    「不管露西亞人想要做什麼,這艘船,我們是必須要帶回大阪的!」上村彥之丞看著趾高氣揚駛過來的俄**艦,惡狠狠的說道。

    「做好戰鬥準備吧!」東鄉平八郎點了點頭,命令道,「給『金剛』號也發信號,準備隨同旗艦行動。」

    上村彥之丞大聲的下達了命令。東鄉平八郎舉起了望遠鏡。觀察起向這邊駛來的俄**艦來。

    隨著俄艦駛近。東鄉平八郎很快便認出

    了俄艦的身份:排水量2200噸的「阿斯科爾德」號巡洋艦,這是一艘法國式的三桅單煙囪軍艦,和「比睿」、「金剛」一樣有著大鼻子的法式撞角,裝備有6門152毫米大炮和4門107毫米大炮,航速10節。這艘軍艦是久四年(西曆9064年)完工的老艦,在太平洋地區服役多年,東鄉平八郎曾在長崎港不止一次看到這艘俄國巡洋艦,還曾以士官的身份上去參觀過。

    那時的他從沒想到過。有一天會和這艘熟悉的俄**艦在海上狹路相逢。

    東鄉平八郎心下有些悵然之意,但他一想起俄國人在日本的暴行,心中的怒火便騰地燃燒起來。

    「阿斯科爾德」號很快便駛了過來,攔住了準備加入薩摩軍艦隊列的「福寧」號,並在「福寧」號的船頭海面放了一炮。

    「露艦向我艦發信號,要求我艦不得捕獲露西亞商船。」信號兵報告道。

    「給他們發信號:該船攜有違禁品!我艦已將其捕獲!將帶回港口,依照國際公法處置,請他們不要干預!」東鄉平八郎沉著臉說道。

    很快,一連串的信號旗升到了桅頂,但俄**艦對「比睿」號發出的信號似乎視而不見。而是大咧咧的從另一側逼近了「比睿」號。

    看到「阿斯科爾德」號一側的6個炮門已經全都打開,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上村彥之丞冷笑了一聲。

    俄國人的自大和傲慢,此時可以說顯露無疑。

    俄艦的體量雖然和「比睿」號相差無多,但畢竟是無裝甲防護的巡洋艦,而「比睿」號則是亞洲首屈一指的鐵甲艦,俄艦以一艦之姿竟然敢毫無忌憚之意的向兩艘日本鐵甲艦發起挑戰,可以說不光是自大,甚至是狂妄了。

    上村彥之丞相信,儘管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俄艦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先開第一炮的。

    但就在這時,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砰!」只聽一聲炮響,「阿斯科爾德」號的艦首處炮門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火光,接著是滾滾的黑煙,伴隨著炮彈破空之聲傳來,一顆炮彈掠著海面飛了過來,正中「比睿」號的艦首!

    一道火光在「比睿」號的艦首左舷處迸開,升起了大團的黑煙,東鄉平八郎和上村彥之丞猝不及防之下,腳下劇震,險些摔倒在了飛橋上。

    「混蛋!」上村彥之丞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子,沒有從飛橋上摔出去,他望著對面根本未懸戰鬥信號旗就開炮的俄艦,破口大罵起來。

    東鄉平八郎扶了扶撞歪了的軍帽,十分惱火的盯著對面的俄艦,他也注意到了俄艦並未懸掛戰鬥信號旗,心中猜測可能是俄艦想要向自己這邊發警告炮,打向自己軍艦前方的海面,但炮手的炮術不佳,鬼使神差的一炮竟然打中了「比睿」號。

    俄艦已經開炮了,要不要還擊呢?

    就在東鄉平八郎腦筋急轉之際,上村彥之丞已經替他做出了回答。

    「開炮!」上村彥之丞大聲的下達了戰鬥命令。

    東鄉平八郎本能的想要阻止上村彥之丞,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薩摩水兵們早就蓄勢待發,接到了命令之後,隨著紅色戰鬥信號旗的升起,「比睿」號一舷的3門170毫米大炮和3門150毫米大炮立刻開始了齊射。

    「比睿」號左側主炮炮門處騰起了一團團白色的煙霧,同時3門170毫米火炮發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響,緊接而來的是巨大的震動,重達十餘噸的大炮被巨大的後座力緩緩推向下炮架的末端,整個炮位籠罩在了嗆人的煙霧中。一顆顆170毫米的巨大鋼鐵彈頭旋轉著飛出炮膛,射向俄艦「阿斯科爾德」號。

    「比睿」號射出的這第一輪炮彈呼嘯著飛向「阿斯科爾德」號,落在距離「阿斯科爾德」號右舷約400米處的海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露艦『阿斯科爾德』號為一艘巡洋艦,不知何故,當先向我艦開火。其艦首炮門吐出一團濃煙。接著轟然巨響。一顆炮彈飛來,於我艦艦首右舷處命中,此彈雖威勢驚人,然我艦鐵甲堅厚,未有大損。」東鄉平八郎在自己的日記中這樣寫道,「以此觀之,露人炮術遠不如我軍為精,知露艦雖船大炮多。但無鐵甲防護,炮術又差,不足懼也……」

    東鄉平八郎對俄艦的評價其實是有失偏頗的。他並不瞭解,剛才他對俄艦開炮作出的判斷,其實是非常正確的。

    「阿斯科爾德」號向「比睿」號發射的那一炮,其實是警告炮,並非是真的要向「比睿」號發動攻擊,但在這個時代,因為火炮的瞄準的方法非常簡單原始,俄國炮手的瞄準出了問題。是以才發生了這樣的烏龍事件。

    平心而論,若是在戰時。「阿斯科爾德」號巡洋艦的水兵操作射速十分緩慢的152毫米火炮,在遠距離上採用簡單原始的瞄準法,首發能夠取得這樣直接命中的射擊成績,是應該得到獎勵的。

    在「比睿」號的170毫米主炮開火後,在同一舷側的3門150毫米大炮也先後向「阿斯科爾德」號開火,看到旗艦開火的動作,緊跟著旗艦的「金剛」號也迫不及待的開火射擊起來。

    在「比睿」號開火三分鐘後,「阿斯科爾德」號經過短暫的猶豫,還是開始了還擊。

    「……叛軍艦隊的炮火十分猛烈,好像下了一場流星雨一般,他們在3500米左右的距離上向我艦開火,敵艦第一次齊射的炮彈多數從我艦上方飛過,落入另一舷的海中爆炸,雖然沒有擊中我艦,但激起的海水有如小山一般,浪花濺到了甲板上,好多水兵被沖得站立不穩,……在我艦正全力為火炮裝填彈藥之陸,敵艦竟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齊射,這一次敵人的炮彈紛紛落在了左舷的海水中,但彈著距離比上一次要近得多

    多。我艦剎那間為浪花所包圍,這些浪花極大的干擾了我艦的射擊,我站在艦橋之上,也無法看清對面的情況,更何況是我們的炮手了……儘管形勢一開始便對我艦不利,然我艦官兵仍然堅持戰鬥,未有絲毫退縮。」

    這是「阿斯科爾德」號巡洋艦的艦長克利沃諾斯基在自己的回憶錄當中記下的話。他寫下這番話的目的,除了往自己臉上貼金和推托責任之外,便是要在日後和薩摩人理論一番。

    現在,雙方都是本著「挨打就要還手」的原則在戰鬥。

    在「阿斯科爾德」號艦首右舷的152毫米主炮炮位上,儘管視野極差,又有薩摩軍艦炮彈激起的浪花水柱的干擾,但俄國炮手們仍然在努力的射擊,而且他們十分專注的進行著瞄準,力求讓每一發炮彈都不落空。

    俄國水兵的努力很快便有了回報,在雙方對射了數輪之後,一發152毫米炮彈又一次擊中了目標——這一次被擊中的不是「比睿」號,而是衝上來的「金剛」號!

    開戰不到10分鐘,俄國人便先後兩次分別命中兩艘薩摩鐵甲艦,今天的俄國人,可以說是真正的「人品爆表」。

    隨著轟然一聲巨響,在「比睿」號飛橋上的東鄉平八郎轉頭望去,看到「金剛」號的甲板上騰起了一道濃煙。

    東鄉平八郎舉起了望遠鏡向「比睿」號的飛橋望去,恰好看到已然震倒的出羽重遠在兩名軍官的攙扶下,吃力的站起身來。

    東鄉平八郎仔細地看著出羽重遠,只見他的胳膊似乎受了傷,一位軍官像是在勸他下去就醫,卻為他堅決的拒絕了。

    「出羽君……沒事吧?」上村彥之丞有些擔心的說道。

    「可能是受了傷,但應該還不要緊。」東鄉平八郎看了好一會兒,在確定出羽重遠沒事之後,才放下了望遠鏡。

    就在這時,「比睿」、「金剛」也相繼擊中了「阿斯科爾德」號,猛烈的爆炸聲將東鄉平八郎和上村彥之丞的目光又吸引到了「阿斯科爾德」號身上來。

    「露西亞人的這條軍艦真不結實,哈哈哈哈!」上村彥之丞笑道。

    東鄉平八郎沒有答話,他看到2發170毫米炮彈和2發150毫米高爆彈直接擊中了「阿斯科爾德」號的艦體,四團火光消散之後,到處都是黑煙,「阿斯科爾德」號的火炮立刻啞了。

    「擊穿敵艦了。」東鄉平八郎沉聲說道。

    就在東鄉平八郎話音剛落之際,「比睿」號的火炮再次開始怒吼起來,東鄉平八郎和上村彥之丞都看到「阿斯科爾德」號的甲板上騰起了火光。

    一發170毫米高爆彈流星般的飛去,正中「阿斯科爾德」號的主桅,東鄉平八郎看到火光一閃,「阿斯科爾德」號的主桅瞬間斷裂開來,著火的木片四散飛揚,好似下了一場火雨,被擊斷的上半桅主桅連同上面的信號旗一道落下,砸在了船舷旁後,滑落到了海中。

    「打得好!」看到這一幕,不少飛橋上的薩摩軍官都大聲的叫起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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