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說得輕鬆,在麒龍府裡不乏眼光精細的人才,你那些兄弟藏在乾草裡,車架的輪跡勢必會比以往深上許多,極易被人發覺。而且我不妨告訴你,那些宦黨對我也是極不信任,派了不少人在麒龍府內監視我一舉一動!一旦事跡敗露,我豈不也成了反賊亂黨,而且還會連累天水、南安數十萬百姓!!」馬縱橫先是冷然一笑,然後如同當頭棒喝,喝叱起史阿。
史阿眼神赫赫,卻也不退讓,慨然而道:「此事成敗,卻是關乎天下百姓之福祉,孰輕孰重,馬兄弟心中豈不清楚!?」
「漢朝氣數已盡,就算你們除得了宦黨那又如何!?自黃巾之亂開始,各方勢力早就開始韜光養晦,對天下大業虎視眈眈,就算宦黨除去,天下只好陷入戰爭不休、烽火肆虐的時代!!」馬縱橫又是冷聲喝叱,說得史阿面色連變。
陡然,『嘩』的一聲,寒光飛閃。馬縱橫卻不動彈,眼看史阿拔劍刺來,發著爍爍寒光的劍尖忽地在馬縱橫咽喉停下。史阿眼裡儘是狂熱之色,堅定不移地喝道:「宦黨禍害社稷久矣,不知多少忠良遭其迫害,各地百姓因宦黨而流離失所,拋屍荒野的更是不計其數!!宦黨作惡多端,罪大惡極,人人得以誅之!!我等義士只求問心無愧,必將宦黨一一除之!!馬縱橫你若不肯助我,為了大業,我只能把你在此殺了~~!!」
「你做得到嗎!?」馬縱橫只一冷笑,雙眸陡然宛若散發赤光。史阿心頭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匡噹一聲,自己的劍尖後一寸位置,竟被馬縱橫雙指夾住。
「找死~~!!」史阿大怒,猛地提劍就刺。『彭』的一聲脆響,劍尖應聲而斷,史阿飛劍刺時,馬縱橫早已閃開,兩人插身過時,史阿回身揮劍就砍,卻被馬縱橫一掌推出打開手臂,瞬即之間,腳步早已扎定,另一手臂如雷炮轟出,一計崩拳,打在了史阿胸膛之上,頓時整個人暴退而去。
高手過招,勝負就在一瞬之間。馬縱橫無論是技巧還是速度、力氣都更勝史阿一籌。史阿只覺自己整個胸膛都快裂開,一股血氣上湧,卻死死地吞了回去,眼神多了幾分兇惡,死死地盯著馬縱橫,就像是一頭死口不放的惡犬。
「哼,冥頑不靈!」馬縱橫卻是不想殺了他,只是冷哼一聲,並無乘勝追擊,置之死地。
兩人對視一陣,忽然之間,史阿做了個出人意料之外的動作,只見他猝然跪下,叩頭就拜:「宦黨殺人無數,人神共憤,還請馬兄弟出手相助,史阿願一輩子為牛為馬,侍奉左右!!」
「你!!」馬縱橫一看史阿如此,頓時皺起了眉頭,似乎是被史阿的忠義所感動,最終還是長歎一聲,搖頭道:「罷了罷了。到時候我只會見機行事,但若你那些弟兄被人發覺,別怪我手下無情便是!」
史阿一聽,頓時眼神一亮,激動不已,叩首又是謝過。馬縱橫擺了擺手,跨步就走,瀟灑離去了。
一陣後,在一條空曠無人的走廊上,心情煩悶的馬縱橫只覺暈頭轉向,晦氣罵道:「他奶奶個熊,老子竟然迷路了!!」
卻說,就在馬縱橫在宮中迷路的同時。在洛陽城南外數十里處的一片山地裡。一群馬賊打扮的人馬卻早已等候,為首一人,竟就是那牛強。
「牛將軍,據那覃三來報,文秀那老不死似乎和那馬家小兒相交甚好。馬家小兒還派了不少人作為他的護衛!那些人可都武力不凡,這可如何是好!?」一個大漢在牛強旁邊有些畏怯地問道。
牛強聽了,猛地瞪眼,怒聲就喝叱就道:「沒用的東西!!那些人再是厲害,也不過數十人而已!我們這裡的弟兄足有數百人,何須俱怕!?更何況文聘那小子竟然敢冒犯我姨父,實在死不足惜!!我姨父已經有令,要把這文秀給殺了,讓那文聘知道得罪他的下場,不然豈會派那麼多好手給我們!?還有那馬家小兒,我早看他不順眼。我早與我姨父商議過了,此番正好把搶劫殺人的罪名,嫁禍給他的麾下,到時我姨父自會處理,馬家小兒能夠得瑟的日子也不長了!!」
那大漢一聽,頓時幡然醒悟,忙拍上馬屁,道:「牛將軍真是高謀,小的佩服!」
「哼!那還用說!我姨父說了,此番得到的銀兩,分我們這些兄弟一半,據那覃三來報,單單那文秀老不死的行裝就起碼有數千兩黃金,其餘商隊怕也不會少,事成之後,可夠我們兄弟快活大半輩子了!」牛強此言一出,不少人的奸笑起來,其中有不少人笑聲尖銳,竟都是沒有喉結的太監。
這些人乃都是蹇碩的心腹,身手不凡。也正因如此,牛強信心十足,此下就想著殺人搶劫之後,到哪裡快活。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晌午時候,烈日當空。時值春季,雪也融化了,四處綠蔭一片,風高氣爽,氣候極佳。只見一條商隊如同蜿蜒長龍,從遠處而來。牛強等人埋伏久矣,見得商隊正是趕來,牛強連忙調撥,把隊伍分開兩部,各往前去。
約是半個時辰後,商隊走到一處林地,旁邊正好有一條小溪可以解渴,最前領頭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教眾人歇息,吃飽飯後再是上路。文秀心情甚好,讓夥計們把車架放在小溪旁,一些人去餵馬,一些人去打水。穿著樸素,帶著一頂草帽的文秀,取出一些干餅,一邊遞給胡車兒,一邊笑道:「今天天氣正好,是個出行的好日子。這一路下去,也沒什麼賊匪,不過榮陽、穎川一帶那就要小心些了,聽說那裡還有不少黃巾賊的餘黨。幸好我們走的是官道,一般來說黃巾賊都不敢劫殺官道的商隊。」
胡車兒聽了,面色一凝,接過干餅,帶著幾分疑色問道:「那些黃金餘孽朝廷為什麼不派人剿除呢?」
「誒!如今社稷不穩,許多諸侯都有意擁兵自護,與這些黃巾餘孽河水不犯井水。那些宦黨各個奸猾得很,加上洛陽局勢表面平和,實則暗裡動亂,自也不願派兵,大費周章地剿賊。只是苦了那一帶的百姓啊!」文秀說著,長歎一聲,帶著幾分唏噓地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胡車兒忽然面色一變,忙往地上一趴。文秀被他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胡車兒猝又彈了起來,疾聲叫道:「大家快拿兵器,有一隊人馬正往這裡趕來!!」
胡車兒此言一出,那些正在各處歇息的商人、護衛都嚇了一跳,旋即急往四處察看,這時正好一陣狂風刮來,吹動樹枝,瑟瑟發響。
「哈哈哈哈~~!!這傢伙一看就是新來的,大驚小怪!!」
「就是!這漢子看長得這般魁梧,沒想到竟然是個膽小鬼!!別怕,就算真有賊匪,有老子在呢!!」
「你就少吹牛皮,每次有賊匪搶劫,一看勢頭不對,跑得最快的就是你!」
「誒,這也難怪,如今世道不太平啊,我們這些行商的,是越來越難了。等跑完這趟,我就打算在荊州扎根了。洛陽實在太亂了,我看不久就要有大事發生咧!!」
哪知胡車兒的好心提醒,那些商人、護衛不但毫不理睬,甚至有些還取笑起來,緊接著又開始互相談天說地,毫無緊張感。
「呵呵,第一次行商難免都會大驚小怪,想起來我第一次的時候,還!」文秀也是不信,走過來拍了拍胡車兒的肩膀,話到一半。胡車兒猛地瞪眼,急道:「文公,我生長在西涼,常年與馬為伴,只要馬蹄一響,方圓數十里內我都能聽得清楚!!赤魁的弟兄聽著,快把車架推動對面的小溪!!」
胡車兒一聲令下,那二十個赤魁兄弟,連忙紛紛趕去車架那裡。文秀嚇了一跳,正是不知所措。這時,一夥人忽然湧來,各是拔出刀劍,為首的就是覃三。
「都把車架放下!!老爺!!我看這些人是圖謀不軌,不可深信!!」覃三面色發寒,眼露凶光。胡車兒眼神一瞇,冷冷地瞰視著覃三。
剛打水回來的常氏見到,嚇得一臉的肥肉都緊縮起來,連忙趕來叫道:「哎呦~!!這是要死了~~!!老傢伙你這些人是要幹嘛呀~~!!「
「時間不多,文公你現在立刻讓車架過江,只要賊匪不多,起碼還能保住一半!!」胡車兒眼神坦蕩,文秀見了,卻忽然想到了馬縱橫那雙清澈而又威武的眼睛,心頭一定,頷首急道:「我信你!!快把車架推到對面河岸!!」
「老爺~~!!」覃三聽話,心頭一急,連忙叫道。文秀猛一擺手,叫道:「別再說了!!我相信這些兄弟!!」
文秀此言一出,赤魁那二十兄弟立馬推起車架,還好小溪不深,只到輪子一半,費些功夫還是可以推過去的。
「哈哈哈~~!!這些人是被嚇傻了,這費力氣推過去,待會還不是要推回來!!」
「就是就是,待會脫了隊,我們可不管你們這些傻子。」
周圍的商人、護衛看了無不嗤笑起來。覃三看那些車架已過了小溪一半,臉色黑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胡車兒早就覺得不妥,看覃三身上爆發殺氣,忙向文秀喝道:「文公小心!!「
陡然,覃三眼暴凶光,厲聲喝道:「老不死你都快要進棺材了,還要這麼的銀兩作甚!!?我倆父子替你做牛做馬這麼多年,你的家當該有我一半!!」
覃三喝罷,提刀就向文秀砍去。文秀嚇得面色如土,渾身顫抖,哪裡知道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