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成公英所說的第三日。旭日剛起,張清便被麾下數隊輕騎前往打探。哪知,馬縱橫早有埋伏,又分胡車兒、龐德、張橫另外幾支隊伍,但見張清麾下賊兵來到,紛紛殺出,殲敵數百,得良馬數百。
到了晌午時候,張清見派出的輕騎遲遲不歸,正是心疑。又過兩個時辰,快到黃昏時候,張清才幡然醒悟,察覺到自己派出的斥候定是遭到敵軍埋伏。
「莫非是馬家父子故意要封閉消息,今夜就來強攻城池!?但真若如此,這小小黃沙城如何抵擋得住!?都是那宇文長佑誤事,以防萬一,還是先命諸軍準備!!」張清心頭暗想,臉色連變,遂是急發命令。
夜色剛臨,城內諸軍正盼歇息,卻聽到張清傳來的撤軍消息。宇文長佑大驚,忙到張清那一問。張清把自己的猜想告說。宇文長佑聽話,不由一陣氣結,急道:「夜裡難於行軍,敵軍就算佔據兵力之利,但在夜裡強攻城池,不但容易誤傷自軍,又是難以躲閃我軍箭矢。倘若馬家父子果真夜裡來攻,到時我軍只顧在城上射箭便是!!」
「這可關乎城中上萬兵眾性命,你可敢保證!?」張清聽宇文長佑說得信誓旦旦,不禁又信了一些,問道。宇文長佑面色一震,他自少勤學,對兵法的瞭解,甚至不會少於那些出自世族的才子。
「大王莫慮!長佑願以性命擔保!!」宇文長佑此言一出,張清心頭稍穩,重重頷首道:「如此我就再信你一回!!」
於是,張清再是下令,命諸軍且先等候一夜。可諸軍早已喪失戰意,恨不得立刻撤走,聽得號令,無不對張清的反覆無常,心中生怨。
漸漸地到了夜裡初更,城外死寂一片,但卻又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不知覺中,到了二更時分。驀然間,城外東、南、西門外火光遍地,遠處殺聲震天。城裡賊兵一聽,頓時大亂,哪顧將士指揮,一股腦地向北門逃去。城中亂作一片,賊兵互相推擁,一時間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張清得知城內兵眾暴亂,蜂擁而逃,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忙和一眾護衛逃出府外時。猝然,城東北一角,殺聲驟起,張清還未反應過來,忽見幾彪人馬分別從各街巷口裡轉出。
「張清在哪!!?還不快快納命來~~!!!?」一聲吼聲暴起,只見馬縱橫手提龍炎偃月刀健步如飛殺向張清那處人叢裡。張清嚇得忙是轉走,哪知又有一亂髮猛漢,引兵殺到。須臾,兩波人馬一齊殺到,張清護衛被迫廝殺,可又豈能抵擋得住,威猛如同鬼神的馬縱橫。不一陣間,馬縱橫硬是在人叢裡殺開一個破口,見得被眾人擁護住的張清,立刻大吼一聲,揮刀如虹,撥開人群。張清見混亂處,人飛亂倒,馬縱橫提刀殺來,嚇得面色勃然大變,危急之際,也被逼出狠性,急撥出腰間寶刀,迎住馬縱橫。兩人交戰數合,馬縱橫力氣恐怖,一招神龍擺尾般地橫砍,將張清整個人砍飛而去。這時,那亂髮猛漢殺到,手中飛戟一搠,便被張清刺個透心涼。張清一死,四周賊兵頓時盡失鬥志,紛紛棄戈跪下,大喊投降。
亂髮猛漢急把張清頭顱割下,說時遲那時快,馬縱橫已從一隊剛來的賊兵隊伍裡,奪下了一匹馬。
「主公,接住~~!!」亂髮猛漢大喊,把張清首級拋出,馬縱橫隨手一接,便是拿住,隨即縱馬就沖,口中大喊叫道:「張清首級在此,爾等還不快快投降保命~~!!!」
馬縱橫喝聲震天,一眾兵士立即跟在馬縱橫背後。正往逃命的賊兵聽說張清已被殺害,又聽城外殺聲不止,哪還來得及多想,紛紛棄戈跪下。那些從北門逃出的賊兵,還未來得及歡喜,忽然一部兵馬殺到,領兵的一員胡人大漢,手提雙錘,猛地突入軍中,賊兵大亂,被殺個措手不及,隨著其後兵眾擁上,須臾潰散,紛紛跪地投降。
與此同時,在東門外,宇文長佑率兵突出,聽得北門殺聲湧起,其麾下將士不由紛紛變色,皆贊宇文長佑料事如神。原來,不久前宇文長佑麾下諸將大多都欲隨著眾人望北門逃去。宇文長佑卻是覺得北門大概會有伏兵,反而選擇從東門殺出。
「東門只聽殺聲,卻不見敵軍,莫非!!」不過此時宇文長佑卻是比眾將更是詫異,眼睛瞪得斗大,渾身顫抖不已。
張清已死,賊子亂而無心廝殺,幾乎一聽張清被殺,紛紛投降。再有,胡車兒領命,與姜冏、張橫等將在北門截住逃兵,近五、六千賊眾幾乎沒有反抗,就被馬縱橫這不到二千人的部隊給擒下。
到了明日艷陽掛頂,一眾賊將發現城外久起的殺聲已然停下,卻出了北門那千人敵兵外,不見其餘敵兵殺入城內,才知中計,不過為時已晚,他們早被奪去兵器,趕到城中校場一角,四周對準他們的是一排排發著寒光的槍支。
「此乃爾等賊首張清,此賊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誰欲替他復仇,我馬縱橫奉陪到底!!」
馬縱橫騎馬在前,把張清血琳琳的頭顱丟在地上。眾賊子看著那滾地的頭顱,卻都噤若寒蟬。
這時,姜冏策馬趕來,報道:「主公,除了昨夜從北門逃去的羌人部隊外,所有賊子盡被擒下!」
「好!!」馬縱橫聞言,把頭一點,眼露凶光,忽地望向了那些賊眾,就沉吟一陣,那些賊眾卻覺得度日如年,各個身體僵硬,唯恐馬縱橫一聲令下,四周那些提著槍支的兵士一齊殺來。
「諒在上蒼有好生之德,爾等是死,是降!?」馬縱橫面色冷肅,把手一舉,似乎只要這些賊子敢喊個不,便會下令將這五、六千人全數殺死。
這些賊子平日跟著張清只會欺善怕惡,後來人數多了,有了底氣,但本質未變,這回性命捏在別人手上,哪敢反抗,忙是紛紛跪下,七嘴八舌,爭先恐後都說願效以死命。
馬縱橫聽了,面色一震,厲聲喝道:「龐德擊殺賊首張清,當記首功,我遣你為步兵曲督,從這些降兵中挑二千兵眾,為你部署!」龐德一聽,心頭一震,眼睛陡地瞪大,急出單膝跪下領道:「屬下領命,絕不負主公之情!!」
當初龐德勇奪城門,已然證明他的忠心,而且馬縱橫深知他的厲害,本有心調為重用,卻恐軍中jiang士以為他年幼不服,這下他立了大功,自不吝封賞。
隨即,胡車兒、姜冏、張橫等將皆得以一一封賞,馬縱橫把降兵分予眾人,讓諸將各調升其軍中有才之士,便算是處置完一眾降兵。
隨後,成公英和北宮鳳率領千餘兵眾紛紛入城。馬縱橫親自領諸將迎接,城中百姓歡呼不已。
原來,這數日來夜裡的動靜,全是成公英的計謀。成公英教眾人全都在山裡準備,白晝歇息,一到夜晚時候就舉起火把,讓城裡賊兵以為援兵來到,自亂陣腳。到了昨夜,成公英把千人兵眾,分為幾部,分別在東門、西門、南門,虛張聲勢,只顧喊殺。而馬縱橫則引兵通過地道殺入城內,而胡車兒就在北門埋伏,截殺逃兵。
成公英初戰就顯示出其過人的韜略,軍中無不敬佩,馬縱橫卻沒有對他封賞,但眾將卻都明白,這二人自有分寸,只要時候一到,成公英必會成為軍中舉足輕重的一員。
激戰一夜,諸軍皆是疲憊,馬縱橫遂令諸軍歇息,今夜再作犒勞。因降兵眾多,又令幾部兵士,輪班巡邏,以防不測。
卻說到了晌午時候,馬縱橫召來成公英商議要事。
「我看這張清膽小怕事,若背後無人支撐,絕不敢輕易來犯。我已聽說,那韓九曲素來與羌人交好,莫非是他的詭計?」馬縱橫面色寒冽,眼含凶光,道。
成公英沉吟一陣,凝神道:「此事其實我早有思量,卻覺得韓九曲自陳倉一戰,折損不少兵力,且他費盡心思,卻失了天水,軍中士氣大受打擊。以他那狡詐的性格,一時間,恐怕不會輕易起兵。竟是如此,我等不妨一想,若是馬、韓兩軍因此大起兵戈,誰是得利最多?」
馬縱橫聽話,雙眸不由瞪大,只一陣就有了答案,驚道:「董豺虎!!」
成公英淡然一笑,略一頷首,緩緩站起,邁起步伐道:「董豺虎一直意圖出兵中原,但西涼卻有馬、韓在後,豈不恐後院著火?但若馬、韓兩虎相爭,他便能漁翁得利,以他虎踞三輔的三十萬雄軍,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統西涼,絕非難事!!」
馬縱橫聽話,不由心驚膽跳,已信了七分,冷聲道:「這董豺虎比起韓九曲可怕多了。飛羽,眼下我等該如何是好?」
成公英眼神一亮,忽一轉身,直視馬縱橫,疾言厲色道:「當日我曾有言,雛鷹不能展翅高飛,幼虎不能獨自下山,縱有鷹之翼,虎之猛,也難以闖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