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折磨著凌小昔的神經,耳畔是白小林近乎瘋癲的笑聲,他一個字一個字向她描述著左宵默此時的慘狀,想要讓她痛苦,心,疼得幾乎快要麻木,凌小昔閉上雙眼,手臂不停地在樹樁後磨蹭著,企圖將快要鬆開的繩索徹底解除!
半個小時後,漆黑泥濘的山路下方終於有兩個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哈哈哈,他總算來了!」白小林扭曲著一張臉,看向山路的方向,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精神狀態,猶如一個精神病患者,不停的笑著,吼著。
猶如惡魔的笑聲在空氣裡不斷迴盪,凌小昔驀地睜開雙眼,一瞬間,就看見了從漆黑的夜幕中,緩緩跪行而來的額男人,黑色的西褲被碎石磨破,膝蓋鮮血淋淋,即使用著最卑微的姿勢,但他一身的氣魄,絲毫不減半分!
紀文修陪伴在左宵默身旁,血腥的眸子,狠狠瞪著白小林,如果不是他,老闆不會受到這份罪!
「你終於來了。」白小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將手機隨意地扔到地上,站在凌小昔身邊,腦袋湊近她的脖頸,溫熱卻極致危險的呼吸,不斷噴濺在她的肌膚上,猶如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舌,讓她渾身的寒毛不自覺地一根根倒豎。
「放開她。,」左宵默冷聲說道,臉若寒霜,那股可怕的肅殺,從他的身體朝四周瀰漫開來,空氣似一寸寸被冰凍,讓人呼吸艱難,「你有什麼恨,衝著我來,折磨一個女人,很長臉嗎?」
「你現在只是我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白小林怒然瞪大雙眼,緊貼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發顫,就是這張臉這張將姐姐蠱惑住,害得白家破滅的臉,在每晚的午夜夢迴時,翻來覆去地折磨著他,白小林一個箭步衝到左宵默面前,拳頭狠狠親吻上他的臉蛋。
「老闆!」紀文修驚呼一聲,眼睜睜看著左宵默被白小林揍倒在地上,他似乎還覺得不解氣,拚命地對左宵默拳打腳踢。
如果不是得到老闆的示意,紀文修怎麼可能不上前去幫忙?他逼迫自己不去理會地上的肉搏戰,將注意力集中到四周,仔細的觀察著,暗中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他們的方位又在何處!
狙擊槍的瞄準紅點滯留在左宵默、紀文修、凌小昔三人的身上,眉心、脖頸、心臟,這三個地方,一旦被擊中,幾乎沒有救活的可能。
「你反抗啊!你不是很能耐嗎?」白小林一邊踹著人,一邊氣喘吁吁地發洩道,左宵默峻拔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默默地承受著這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凌小昔只是平靜地看著,眼眸中沒有任何一絲波瀾,她看見了,左宵默偷偷朝她露出的,那一抹安撫的微笑,看見他,被打得染血的臉廓,擠出的,難看卻是她見過最美的笑容。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凌小昔拚命地用手臂摩擦著麻繩,明明感覺到繩索的死結開始鬆動,但偏偏,無法將雙手掙脫出來。
紀文修站在一旁成為了狙擊手的槍靶,他卻毫不在乎。
一、二、三……八人!
躲藏在暗中的人,至少有八個!紀文修輕輕挪動著手臂,在背後朝左宵默打了個手勢,兩人的視線迅速對視一眼,然後又猛地分開,速度快得竟無一人發現。
「呼!」白小林打累了,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略微有些氣喘地蹲下身,手掌啪啪地拍打在左宵默的臉蛋上,「你不是一向很得意嗎?堂堂左氏的總裁,黃金單身漢?怎麼樣,被我踩在腳下的滋味,好受嗎?」
凌小昔聽著他那帶著羞辱的話語,眼眶不自覺紅了一圈。
快動啊!快動啊!這種時候,她怎麼可以成為他的累贅?
手腕被麻繩磨得血跡斑斑,但身體的疼痛,卻根本無法與心臟的痛楚相提並論。
死結在不斷的摩擦中,終於徹底鬆開,她來不及雀躍,佯裝著仍舊被捆綁的樣子,拚命地朝紀文修和左宵默使著眼色。
白小林不屑地看著猶如死狗般動也不動的男人,緩緩舉起手槍,對準他的眉心:「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就是現在!
三人同時動了,凌小昔利落地往地上一滾,一枚子彈破空襲來,打中她身後的樹樁,凌亂的黑髮在空中滑出一道道淒涼絕美的弧線,她不敢有一秒的猶豫,撿起地上被白小林扔下的手槍,朝著子彈發射而來的方向,乾淨利落地扣下扳機。
「噗!」子彈沒入皮肉的細碎聲響傳來。
左宵默反手扣住白小林的手腕,卡嚓一聲,將他的骨頭折斷,手槍應聲掉落,紀文修用他的身體,將左宵默護在身後,形成狙擊槍的死角。
「都不要動!」左宵默低喝一聲,右手迅速扒開西裝,拔出在半山腰找到的殘留下的槍支,漆黑的槍口貼住白小林的太陽穴,一雙狠厲的黑眸,望向四周。
交戰聲,忽然間停止,凌小昔跌跌撞撞地跑到他的身邊,戒備地看著四周的動靜。
「你們!」驟然轉變的局勢讓白小林驚呆了,他根本沒有料到,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怎麼會出現差錯。
「讓你的人出來。」左宵默冷靜地命令道,即使一身泥濘,依舊難掩他身上強悍的氣勢,心頭快要抑制不住的暴虐,正在瘋狂地叫囂著。
紀文修強忍背部的疼痛,腳尖在地上一勾,掉落的槍支精準地落入他的手裡,「各位,你們的顧主已經自身難保,我勸你們還是快點出來吧。」
他嬉皮笑臉的聲音在靜謐的山巔餘音迴繞。
「給我殺了他們——」白小林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拖他們三個一起下地獄!
左宵默眼眸一冷,直接扣下扳機,子彈打穿了他的大腿,血如泉湧:「你最好給我閉嘴,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打穿你的腦袋。」
冰冷如魔的話語,讓白小林狠狠打了個寒蟬,眼底竟浮現了絲絲驚恐。
「還不出來嗎?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們老闆可以給雙倍!」紀文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不信這幫人會沒有任何報酬替白小林賣命。
「殺了他們!馬上殺了他們!」白小林瘋狂地叫囂著,奈何他的雙手被左宵默反制在背部,一隻腿也已廢了,除了嘴上還能叫囂,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猶如一隻困獸,正在做著垂死掙扎。
凌小昔微微擰起眉頭,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很快,角落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七個穿著西裝的特種兵,沉著臉走了出來,看樣子,似乎是打算放棄白小林這個顧主,轉而接受紀文修的條件,放棄這次的任務了。
「你們居然敢背叛我!」白小林恨得咬牙切齒,整個人不住地顫抖著,本就猙獰的面容,此刻猶如鬼魅,分外駭人。
「老闆,我們是拿錢辦事。」一名特種兵無辜的聳聳肩。
「留下聯繫方式,我明天會將款項匯入你們的戶頭。」左宵默給出了保證,他的人就是一塊活招牌,特種兵自然相信他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欺騙他們,點點頭,七人收拾好槍支,準備離開將戰場留給他們四人。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以為我會這樣輸掉嗎?」白小林瘋狂地笑著,那笑聲格外刺耳,似野獸垂死的哀鳴,又多了幾分癲狂。
左小姐哦狠狠皺起眉頭,看了眼他腰部的炸彈,剛才為了不讓手槍迸射出的火星引爆炸彈,他特地瞄準白小林接近膝蓋位置的腿部開的槍。
「成王敗寇,這種時候還唧唧歪歪啥玩意兒啊?」紀文修不屑地看了白小林一眼,繼續刺激著他的神經。
「哈哈哈,我是不會輸的!今天你們通通都得死在這裡!」
不好!伴隨著他尖銳的笑聲,左宵默心裡瞬間升起一股不安,他立馬將人推開,撲向凌小昔,與此同時,埋藏在暗中的炸彈轟然爆炸,無數的火光直衝雲霄。
巨大的氣流席捲著整個山峰,爆炸聲震天動地,早在左宵默抵達山巔時,白小林就按下了倒數計時的裝置,即使左宵默沒有奮起反抗,他們今天也會死在這裡。
還沒來得及撤離的特種兵被爆炸吞沒,甚至連一聲慘叫也未曾留下,就成為了火龍嘴裡的食物。
凌小昔被左宵默撲到地上,氣流將他們兩人撞翻,後腦勺狠狠撞擊著碎石遍佈的地面,她悶哼一聲,口腔裡似乎有血腥味正在蔓延。
「轟轟轟!」
接二連三爆炸的小型炸彈,讓整個山峰變成了汪洋火海,凌小昔只覺得疼,渾身的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眼前的視線出現了重影,一股黑暗襲來,她便什麼也不知道的,昏厥了過去。
位於郊區的爆炸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有人看見遠方被染紅的天空,還誤以為是什麼天文奇觀。
第二天,白霧籠罩著整個馬德里,邵啟鵬已是一夜未眠,他如玉的臉龐難掩疲倦,雙眼充滿了血絲,下顎上,青色的鬍渣,已經紛紛冒出頭來。
「叮。」急救室的紅燈終於在第二天日出時熄滅,走道上的保鏢以及管家一擁而上,反而將邵啟鵬擠在了包圍圈外。
「醫生,病人現在沒事吧?」李管家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忐忑不安地詢問道,只有他自己知曉,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他的心有多慌亂。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強,現在已經恢復了生命體征,不過為了安全,需要進入加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
聞言,支撐邵啟鵬的力量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他整個人癱軟地靠在牆壁上,嘴角顫抖著:「真好……爹地,你沒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