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宵默面色驟然一變,握著手機的手掌一陣青白,微微顫抖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涼入骨子的冰冷。
「這個消息,你確定嗎?」
紀文修茫然地看著忽然駐足不前的老闆,心頭疑惑頓生,到底是什麼人打來的電話,能讓老闆連計劃也顧不上了?
「當然,zero,你必須要相信我的信譽。」約翰玩世不恭地笑著,當初幫左宵默調查白小林的境外戶頭時,他就留了一份心,正巧,這次白小林在碼頭偷渡,在暗地裡聘請的殺手是來自一向和黑手黨不對盤的組織,約翰這才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他現在在什麼位置?」左宵默鋒利的眉頭猛地緊皺成川,冷聲逼問道。
總算被他抓住這隻小狐狸的狐狸尾巴了。
「不清楚,不過我能確定,他是奔著這次享譽世界的婚禮而來的,zero,她不是你的太太嗎?怎麼嫁到邵氏了?」作為世界前百強的知名企業,邵氏的存在,可不僅僅限於國內,在國外也有一定的盛名,約翰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黑手黨的情報遍佈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可以說,他們的情報網即使是美國fbi,也比不上。
左宵默本就難看的臉色,再度陰沉了幾分:「這是我的私事,連你也調查不到對方的準確位置嗎?」
「西班牙可不是我的老巢啊。」約翰無奈地聳聳肩,「如果你缺人手,我不介意把精銳派去,當然,得要明碼實價。」
「好。」左宵默絲毫不在意餵飽這只餓狼,只要能保護凌小昔,他不介意付出昂貴的酬勞。
「如果有他的消息,立馬聯繫我。」
約翰淡淡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十分鐘後,將黑手黨內部的精銳調集,從中派出二十名,出發前往西班牙首度馬德里。
左宵默神色灰暗地站在原地,渾身被一股肅殺的氣息包裹著,紀文修偷偷打量了他幾眼,欲言又止。
「停止今天的一切行動,讓所有人在暗中保護夫人。」白小林就在西班牙,他如果貿然將小昔帶走,混亂中,難保他不會動手,只要有一絲的危機,左宵默也不願嘗試,哪怕這次的行動,他籌劃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
「老闆!?」紀文修錯愕地驚呼一聲,難以相信,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左宵默居然會吩咐停止行動?
「照我的話去做,另外,告訴他們,一旦發現有任何可疑人在夫人身邊出現,立刻動手。」左宵默冷聲命令道,眸子冰冷得毫無半分人氣。
紀文修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慌忙點頭:「我知道了。」
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老闆的態度卻讓他無法不嚴肅起來,恐怕真的有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左宵默的指令在五分鐘後傳到每一個保鏢的耳中,一直尾隨在邵啟鵬愛車後的保鏢及時拐道,將**裸的跟蹤,改變成為了暗地裡的監視。
走了嗎?
邵啟鵬漫不經心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後方迅速掉頭的汽車,他早就發現了這輛從離開酒店,便尾隨在後的轎車。
「怎麼了嗎?」凌小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面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麼?」
「不,只是我的錯覺而已。」邵啟鵬並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給她知道,既然對方選擇離開,他也能夠放心不少了。
雪白的跑車馳騁在街頭,十分鐘後,終於抵達了教堂外的廣場,牧師帶著天主教的信徒並排著站在教堂的復古高牆外,朝兩人露出友善的微笑。
「老闆,這位是卡西利亞神父。」現場的督工替兩人做著介紹。
「你好,神父。」邵啟鵬溫和地笑著,隨手將傘放下,與神父握手示意,禮數十足,「這位是我的太太。」
「偉大的天主,歡迎你們。」神父將兩人迎入教堂,立馬有信徒上前,替他們進行著洗禮的準備。
「你先和她們去換服裝,我在這裡等你。」邵啟鵬拍拍凌小昔的肩膀,等到她離去後,同神父交談幾句,便悄悄找到了負責教堂四周安全的保鏢。
「這兩天附近有沒有異常的情況出現?」今天的情形讓他不得不懷疑,左宵默在暗地裡準備動手了。
「暫時沒有發現。」保鏢畢恭畢敬地說道,「我們一直有在密切注意周圍的安全情況,絕對不會讓任何的意外發生。」
「那就好。」是他多心了嗎?邵啟鵬總覺得有些不安,「明天記得多加留意,還有,派人在明天前往酒店,一路護送少夫人來到教堂,我不希望路上發生任何的意外。」
他嚴肅地開口,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明天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日子,絕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尤其是某個私自進入西班牙的男人。
「是。」保鏢重重點頭。
凌小昔在信徒的幫襯下,換上了天主教的教服,灰色的服飾頗像道士服,樸素卻又透著一絲神聖。
邵啟鵬抬腳走到她的身邊,兩人站在神像的雕塑前,神色肅穆。
神父抱著聖經,雙目緊閉,宣告著福音,莊嚴的教堂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不斷徘徊著,四周齊聚的信徒臉上透著虔誠,整個場面極其鄭重。
禱告結束,神父放下聖經,取出聖水輕輕潑灑在兩人的身上,為他們洗去一身的污穢,若有罪責,便該在洗禮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凌小昔並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洗禮結束,神父將一瓶聖油放到兩人手中,「偉大的主將保佑你們。」
「多謝神父。」邵啟鵬面含淺笑地說道。
完成了整個儀式,兩人才在眾人祝福的目光下,走出教堂,淅淅瀝瀝的小雨沖洗著地面,枝椏在風中搖曳著。
「很習慣嗎?」他打開傘遮住凌小昔的身體,輕聲問道,「剛才我有看到你一直沒怎麼上心。」
「我從不相信所謂的神。」她諷刺地開口,「也從不相信,神會愛著世人。」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真的有所謂的福音,她的人生怎會坎坷至此?
「所謂的信仰,不過是讓人有一個可以靜心禱告,給人希望的地方,信則有,不信則無。」邵啟鵬只是淡笑一聲,「不過,我也沒有宗教信仰,你看,我們很般配不是嗎?」
凌小昔的眸子微微一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晚上還會更加忙碌。」邵啟鵬擁住她的身體,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護送她上車。
二月十四日的盛大婚禮,早已有不少國內外知名的人士開始抵達馬德里,無數的奢華轎車在星級酒店下方停住,國內數一數二的媒體,也派出了駐外的記者,每日偷偷打聽著兩人的行程,拍攝照片,送回國內,製造輿論的狂潮。
「伯父什麼時候到?」凌小昔坐在副駕駛座上,輕聲問道。
「今晚,在婚禮前,還有一場酒會,將有不少人出席。」邵啟鵬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解釋道。
他也會出現嗎?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竟在凌小昔的腦海中閃過,然後便再也無法消除,她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婚期的逼近,為了不讓自己動搖,凌小昔關掉的電話,甚至不去看電視,不去看電腦,屏蔽著任何有關某人的消息,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放下,但偶爾午夜夢迴時,依舊會記起和他在一起時,雖然痛苦,卻又幸福過的日子。
那個男人是毒,一種一旦染上,這輩子也無法解掉的劇毒。
「爹地的飛機下午三點就會到,我們還能享受一頓午餐。」邵啟鵬並沒有留意到凌小昔的走神,臉上的笑容分外絢爛。
這段時間,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
「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她略帶不滿地開口,這幾日,邵啟鵬從沒有主動提起邵樂即將到來的事。
「我忘了。」他一直沉浸在婚禮即將舉行的喜悅中,這事是他的疏忽。
「宴會舉辦的地點在哪兒?酒店嗎?」凌小昔橫了他一眼,將話題轉移開來。
「嗯,晚上七點開始。」
凌小昔微微頷首,再也沒有多說什麼,而邵啟鵬也不曾告訴過她,這次,不論是酒會還是婚禮,他都沒有向左宵默發出過請帖。
下午三點,兩人在保鏢的陪同下,在機場接到了剛剛抵達的邵樂,駐守馬德里的記者,理所當然地拍攝下來三人匯合的照片,並且在第一時間發送回國內,希望能掙到一個頭條新聞。
「老闆,剛剛接到消息,今晚七點在倫比多酒店將舉行一場酒會。」紀文修敲響房間的大門,沉聲稟報道。
「為什麼這麼晚才知道?」左宵默不悅地皺起眉頭,這種事,為什麼沒有提前告訴他?
紀文修暗暗叫苦,他根本沒有接到邵氏的邀請,如果不是來到西班牙的知名人士打電話來問他,左宵默是否會出現,他至今仍舊被蒙在鼓裡。
「老闆,邵氏沒有邀請我們。」這也對,畢竟老闆和夫人的關係曾鬧得沸沸揚揚,邵啟鵬的做法,紀文修能夠理解。
「哼,這種事怎麼能少得了我呢?」左宵默冷笑一聲,眸光陰鷙如魔:「準備禮服,陪我去恭賀太子爺的新婚大喜。」
老闆,您老確定,您是去恭喜,而不是去砸場子的嗎?
紀文修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道,可面上卻是極其恭敬的模樣,急忙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