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陽光從馬德里上空灑落下來,整座城市被璀璨的光暈所籠罩著,橙黃色的微光極為暖陽,在極其奢華的皇宮對面,古老懷舊的羅馬城牆之上,一座哥特式的宏偉教堂靜靜坐落其中,弧形的廣場外,黑白相間的街燈位於小樹旁,整個教堂被徹底封鎖,正在忙碌準備婚禮現場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能讓這裡封路?西班牙皇族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凌小昔愕然看著車窗外除卻邵氏聘請的工人再無任何行人存在的廣場,滿臉困惑地說著。
她一直鍾愛著西班牙這個國家,尤其是它的首度馬德里,自然知道,這裡平日裡應該是公開開放的旅遊景點,沒有政府與皇族的首肯,想要封路,難如登天。
「最近金融危機爆發,邵氏準備在下半年入主西班牙。」邵啟鵬含笑說道。
難怪皇族會為了這場婚禮給他打開方便之門,凌小昔頓時瞭然,「為什麼邵氏要進入西班牙?伯父過去不是一直致力於打開美國市場嗎?」
「放棄美國的市場,只能選擇將公司擴張到歐洲別的國家,西班牙是我提出的選擇,已經得到董事會的一致通過。」放棄美國的肥肉,是因為當初與左宵默的口頭協議,至於為什麼是西班牙……
邵啟鵬溫和的眼眸滑過一道微亮的光彩,「將來等到公司在這裡站穩腳跟,我們可以一起前來定居。」
他知曉,她喜愛著這座城市,他不介意用盡力氣,把公司的版圖發展到這兒,替她頂起一片天空。
凌小昔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他的體貼?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無以為報,勉強笑了笑,拉開車門走到教堂外的廣場上,白鴿在她的身旁翩翩起舞,陽光在噴泉中熠熠生輝,折射著刺目的光暈。
「真舒服。」她愜意地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彷彿連日來壓抑的情緒,也在這一刻消散了許多。
邵啟鵬斜靠在車頭,眸光專注地凝視著她輕鬆的笑靨,手機卡嚓一聲,將她此刻難得閒適的模樣記錄下來。
「老闆。」負責現場督工的工作人員在見到邵啟鵬時,急忙迎上前,「前兩天聽說您來了西班牙,沒想到這麼快就在這兒見著你了。」
邵啟鵬微微頷首,「婚禮的準備工作進行得怎麼樣?有什麼需要改善的地方嗎?」
「沒有,婚禮當天定制的玫瑰花將在十二號送到,紅毯已經鋪設完成,聯繫的國內媒體也將在當天進行現場直播,神父的人選也已經敲定,是教堂中受人尊敬的牧師,另外,教堂方面稱,為了向天主致敬,希望在婚禮前一天,老闆和夫人能夠接受他們的洗禮。」
這座教堂是世界知名的天主教教堂,即使是皇族,想要在這裡舉行婚禮,也必定要先接受洗禮。
「好,到時候我會帶著太太出席。」邵啟鵬自然懂得入鄉隨俗這個詞,並沒有絲毫勉強的感覺。
凌小昔沒有介入兩人的閒聊中,趁著他們談笑時,轉身步入教堂,繞過高牆,雄偉龐大的建築群映入眼簾,她從一側的小門進入教堂中,入目,巨大且極度富有天主教風格的裝潢讓人渾身大震,黑白分明的格子狀地磚,與頭頂上一排接一排淋漓的吊頂漸次相連,五彩繽紛的馬賽克玻璃,將陽光渲染得格外絢爛。
黑色的椅子佈滿整個大堂,哥特式的復古黑色壁燈鑲嵌在牆壁上,美輪美奐,神聖、莊重。
美麗的拱頂壁畫,彩繪玻璃,浮雕的鐵門……看的人眼花繚亂,不斷有正在佈置現場的工人從凌小昔的身旁擦身而過,她怔怔地站在教堂中央,曾經,她也曾憧憬過,和相愛的男人走入這神聖教堂的畫面,只可惜……
「感覺怎麼樣?」耳畔忽然響起的清潤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猝不及防間,凌小昔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邵啟鵬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剛才的樣子頗有些魂不守舍,「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凌小昔果斷搖頭:「不是,只是很少見到這麼宏偉的建築,稍微有點被嚇到了。」
「是嗎?」邵啟鵬輕笑一聲,並沒有揭穿她頗為心虛的謊言:「再過五天,我們就將在這裡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紗已經從國外運到了,就放在二樓的休息室,你要上去看看嗎?」
「好。」凌小昔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悅。
朝著二樓走去,邵啟鵬時不時會向她介紹這座大教堂的歷史,凌小昔靜靜的聆聽著,也不吭聲。
古老卻精湛的木門吱嘎一聲開啟,懸掛在衣架上的白色婚紗,純淨且美麗。
「比我預期的還要漂亮。」邵啟鵬眼底浮現了一絲驚艷,雖然他提前看過設計圖,但實物卻遠遠比那樸素的圖片更加讓人窒息。
凌小昔恍惚地看著不遠處的婚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件,她曾經有機會穿上的禮服。
「要試穿一下嗎?」邵啟鵬面露微笑地轉過身來。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凌小昔立馬回神,按捺住內心的動盪,故作輕鬆地笑道,「衣服肯定會很合身。」
「當然,你的一切我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身材的尺碼與她的喜好,都是他多年來深深記下的,怎麼可能有誤差?
在教堂中待了一上午,兩人才打算離去,跑車消失在廣場的盡頭,沒人注意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靠在廣場的另一頭,紀文修滲著冷汗,膽戰心驚地從後視鏡裡偷瞄著後座上的男人,車廂裡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
「老闆,要跟上去嗎?」他的嗓音略帶顫抖,只希望左宵默能開口吭一聲,也好過這種無聲勝有聲的可怕氛圍。
「文修,你說這兒漂亮嗎?」左宵默將目光轉移到車窗外,冷眼看著眼前正在忙碌工作的人群,寡情的嘴角揚起一抹譏笑。
紀文修立馬搖頭,他哪兒敢當著左宵默的面誇獎?雖然這裡是西班牙知名的大教堂,但只要和邵啟鵬有密切關係,通通都得駁斥。
「盛大的婚禮嗎?呵,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左宵默意味不明地低聲喃喃道,深邃的眸子佈滿了一層寒霜,「開車。」
紀文修猛地轟上油門,跑車迅速啟動馳騁在街頭。
馬德里的建築大多以歐式風格為主,高低錯落的教堂坐落在城市內,整個城市透著一股歷史陳舊的氣息。
「要去其他地方轉轉嗎?醫生提議過,你的身體需要多吸收外界的養分。」邵啟鵬柔聲問道。
「不必了,我有點累,還是回去吧。」凌小昔拒絕了他的提議,裝作沒有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兩人返回酒店,剛進入大堂,邵啟鵬一眼就發現了坐在休息沙發上,正拿著報紙翻看的陌生男人。
嘴角一勾,伸出手攬住凌小昔瘦弱的肩頭,「走吧。」
兩人有說有笑地從保鏢面前經過,並肩同行的畫面,被保鏢拍攝下來,發送到左宵默的手機上。
這也是邵啟鵬默許的結果,他在用這樣的方式,警告提醒左宵默,如今,凌小昔是屬於他的女人。
二月十三日,天空下著綿綿的細雨,左宵默一身孤寂站在房間的陽台上,身旁的矮几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大半的紅酒,透明的高腳杯裡,裝著沒有喝光的酒紅色液體,香醇的酒香在空氣裡瀰漫著。
「老闆,夫人已經出發前往教堂進行洗禮。」紀文修剛接到線報,立馬稟報給左宵默。
冷峻的容顏一如頭頂上這黑壓壓的天空,陰沉得讓人害怕:「人手準備好了嗎?」
「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教堂外聚集,不過老闆,真的要動手嗎?」紀文修略帶不安地開口,早在兩天前,左宵默就從意大利聘請了黑手黨內部的成員,秘密進入西班牙,準備在今天動手劫走凌小昔,說實話,他的決定完全超乎自己的預料。
這裡畢竟是國外,不是他們的大本營,一旦發生什麼事,沒人知道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左宵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參雜著冰冷與堅決的視線,讓紀文修訕笑一聲,再也不敢反駁。
「讓他們在原地等候,我馬上出發,另外,和跟在夫人後方的保鏢保持聯繫,務必要確定他們的行蹤。」左宵默深沉的視線在房間裡的電腦上一掃而過,從這裡到教堂的必經之路,他通通計算過,等到他們完成洗禮,離開教堂,準備回程時,將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即便想要得到她的慾望,早已在不停地叫囂,但他依舊強忍著心頭的衝動,用最冷靜,最理智的態度,謀劃著一擊即中的機會。
黑色的西裝衣擺在空中滑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就在他剛剛踏出房門時,口袋裡的電話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
「喂?」略帶沙啞的聲音傳出。
「zero,」約翰玩世不恭地笑聲,從聽筒裡傳入左宵默的耳膜,他銳利的眉頭驀地皺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
「說。」涼涼的一個字,從牙齒縫中擠出。
「我的人剛剛無意間留意到,你前段時間拜託我查的那個少年,已經找到了。」約翰漫不經心地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告訴左宵默,碧綠色的眸子溢滿了戲謔的光芒:「要不,你猜猜看,他現在在哪兒?」
「約翰。」左宵默先是一震,隨後,心頭升起一股細微的不安,冷聲警告道。
「你還是這麼開不起玩笑,算了,五百萬,我把他的下落告訴你。」約翰可從來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他在哪兒?」左宵默離去的步伐驟然停頓在走廊上,頭頂上昏暗的燈光將他籠罩著,神色晦暗不明。
「西班牙,一周前,他走水路,進入了西班牙國境,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太太,似乎也正在西班牙吧,zero,他衝著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