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願意和你交流。」左宵默喃喃一句,視線越過面前的紀文修,看向他身後那扇緊閉的房門,心,沉甸甸的,內疚、自責、還有絲絲後悔。
「你這兩天留在別墅,照顧她。」他冷聲吩咐了一句。
「哈?」紀文修愕然抬頭,「老闆,你在說笑吧?」
他又不是保姆,為什麼要留在這裡照料人?瞥見左宵默臉上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紀文修急忙搖頭:「老闆,和美國的合作還需要跟進,我分身乏術啊。」
「我會派人頂替你的位置,你安心在這裡照顧她。」左宵默根本不給紀文修反對的機會,霸道地拿定了主意。
紀文修只覺得滿腹的委屈,他堂堂左氏的總裁助理,居然淪落到了要當保姆的一天?傳出去,他在這個圈子裡可怎麼混啊。
雖然心裡腹誹著,但紀文修也看得出,在左宵默和凌小昔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或許這才導致老闆明明關心著總經理,卻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連詢問,也要偷偷摸摸的進行。
「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左宵默疲憊的閉上眼,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凌小昔一整天躺在床榻上,保持著一樣的姿勢,腦海中不停迴盪著的,是他近乎粗魯的qiang暴!這個男人究竟可以無恥到怎樣的境界?這就是他所謂的愛?愛到不惜強行侵犯她?
失去血色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如果這就是他的愛,她寧肯不要。
「總經理,吃飯了。」紀文修推著餐車從屋外進來,可口的中餐,精美的菜餚飄散著一股香味,瀰漫在空氣裡。
凌小昔的肚子應景地叫了兩聲,她吃力地從床上直起身體,拒絕了紀文修的攙扶,倔強地靠著一個人的力量坐起來。
還真固執……
紀文修在心頭搖頭苦笑,在她面前搭上床上餐桌,將食物整齊地擺放好。
凌小昔只吃了幾口,沒有什麼食慾。
「總經理,你多少再吃一點。」紀文修在一旁勸誡道,「不論你和老闆怎麼鬥氣,不能拿自己的身體胡鬧。」
凌小昔諷刺地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嗤之以鼻,鬥氣?她現在對這個男人已經是絕望透頂,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
「我吃飽了。」她淡漠地說道,對紀文修喋喋不休的聲音頗為反感。
「要不,您下床活動活動?」紀文修提議道,「總這麼躺在床上,也不是件好事。」
凌小昔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掀開身上的被子,寬鬆的浴袍內,露在外面的肌膚上,依稀可以看到青紫的痕跡,纖細的脖頸纏繞著一圈紗帶,格外刺眼。
紀文修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老闆這次下手也太狠了,這根本是把人往死裡掐啊。
凌小昔拖著軟若無骨的身體走出房間,空蕩蕩的別墅,除了正在打掃衛生的女傭,在沒有任何人。
紀文修尾隨在她身後,無奈地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明明老闆很在乎總經理,卻偏偏只能躲著藏著,這叫個什麼事?
陰沉的天空彷彿隨時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涼風呼嘯著朝面頰撲來,凌小昔坐在花園的躺椅上,恍惚地看著花圃裡盛開的百花。
神色古井無波,整個人懨懨的,彷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總經理,」紀文修欲言又止,他本想勸勸凌小昔不要和左宵默對著幹,情侶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但當他看著凌小昔脖頸上的紗帶,到了舌尖的話語,又狠狠地嚥了回去。
凌小昔絲毫沒有理會他糾結的心情,只是靜默地坐在椅子上。
左宵默站在二樓的陽台邊,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這個女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深夜,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忽然在別墅外停下,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夜的寧靜,警衛手裡的電筒紛紛朝著車子投射過去,一個個凝神警戒著。
車門緩緩打開,邵啟鵬冷著一張臉,一身冷冽地走下轎車,冷眼看著眼前這棟復層別墅,如玉的臉龐,透著一絲讓人膽寒的冷氣。
「你是誰?」警衛戒備地問道,腰間微微鼓起,手掌輕輕撫著槍支,只要邵啟鵬稍有異動,立馬就能將他就地正法。
邵啟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見左宵默。」
「你等等。」警衛拿出對講機,聯繫左宵默,卻被告知,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入別墅,他公式化地開口:「抱歉,少爺並沒有和任何人預約。」
「你們夫人呢?」邵啟鵬再度問道。
「無可奉告。」警衛滴水不漏地回答著。
邵啟鵬見他們不肯放行,拿出電話,撥通了左宵默的私人手機。
「喂?」低沉瘖啞的聲音透過聽筒緩緩傳出。
「左宵默,你憑什麼軟禁小昔?」邵啟鵬怒聲質問道,他居然悄悄為小昔辦理了出院手續,讓他無法與她聯繫上,甚至連面,也不肯讓他見一次。
這樣的做法簡直是可惡之極!
「我做什麼,有必要向你解釋嗎?」左宵默譏笑一聲,「這裡不歡迎你,邵總,如果不想被我以私闖民宅的罪名請去警局喝茶,勞煩你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他直接下達了逐客令,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去見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
「我要見她。」邵啟鵬不為所動,「今天見不到她,我不會離開的。」
他必須要確認凌小昔的安危。
「你喜歡待在外面,無所謂,我不介意。」左宵默冷笑道,掛斷電話,整個別墅的燈光瞬間熄滅,邵啟鵬形單影隻地站在高牆外,死死地握著手機,望著眼前這座高聳的別墅,神色極為冷峭。
邵啟鵬在別墅外待了半夜,直到邵樂親自派人將他帶回去,他才離開,冷眼看著邵啟鵬被保鏢押著上車,左宵默諷刺地扯了扯嘴角,一個連實權也沒有的男人,居然敢和他拍板?
凌小昔對邵啟鵬的到來一無所知,她依舊被軟禁在別墅中,每天的活動範圍只被允許在花園以及房間,別說是離開,即使想要走出大門,也難如登天。
「老闆,這樣下去恐怕夫人的心結會越來越重的。」紀文修觀望了兩天,終於忍不住找到左宵默,苦口婆心地勸道。
沒有人會喜歡被當作籠中鳥,失去自由,再不改變方法,遲早有一天,他們的感情會變成怨恨。
「那你認為我該如何?敞開大門,放她走嗎?」左宵默厲聲反問道,深沉的眼眸,古井無波,如同黑洞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紀文修幽幽歎了口氣,面對這樣的老闆,他還能說什麼?離開書房,從門縫裡看向臥室,凌小昔正坐在陽台的椅子上,背對著房門,恍惚地出神。
他真的不明白,前幾天不是還好端端的嗎?怎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等到凌小昔入睡後,左宵默才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冷冽的眸光,瞬間軟化,他走到床沿,彎下腰,體貼地為她掖了掖被角,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敢靠近她,好好地看看她。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會在一起,小昔,你總會原諒我的。」左宵默低聲喃喃道,輕如鵝毛的淺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虔誠且鄭重。
回應他的,是這滿屋子的寂靜,凌小昔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翻身背對著他,左宵默神色微暗,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此時,邵家。
邵樂怒不可遏地瞪著邵啟鵬,「你有本事啊,居然找人找到人家家裡去了!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啊?那是你可以隨便出入的嗎?如果不是我派人去押你回來,你打算在那兒等到什麼時候?」
「爹地,小昔被他軟禁了。」邵啟鵬沉聲說道,臉上一貫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眸光分外銳利,「我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
「呵,你拿什麼和左宵默爭?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灘左家的渾水,你的未婚妻是若欣,不是凌小昔!把你的心思收回來,別管人家的家務事。」邵樂冷聲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知道你介入左家的事情,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邵啟鵬眼眸一冷,嘴角輕扯出一抹譏誚的弧線,「爹地,你想像五年前那樣,把我又一次強行驅逐嗎?」
邵樂面色一怔,臉上的怒色不自覺消散了幾分。
「我只是不希望唯一的兒子,愛上不該愛的人,凌小昔已經是左宵默的女人,他們之間的事,與你何干?」
「可在我心裡,她始終是我從小發誓要娶過門的小公主,一直沒有變過。」邵啟鵬斬釘截鐵地說道,「只要她有事,我傾盡全力,也會幫她。」
說罷,他毫不理會邵樂鐵青的臉色,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臥室,邵啟鵬怔怔地看著四周貼滿的照片,心頭想要幫她逃出來的念頭愈發堅定。
他說過的,只要她有事,他會不計一切站在她的身邊。
打開電腦,邵啟鵬忽然瞇起眼,在他已經多年不曾用過的郵箱裡,居然有一封最近發送來的郵件!
這個信箱是他十二歲時,用凌小昔的名字建立的,除了他們兩人,幾乎無人知道。
難道是小昔?
溫和的容顏浮現了絲絲激動,邵啟鵬點開郵件,一字一字看了下去。
眉心微微聳起,小昔要調查左宵默的過往?
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但邵啟鵬永遠不會拒絕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