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昔在醫院整整待了五天,悶得幾乎快要發霉,每天嗅著空氣裡的刺鼻味道,整個人懨懨的,似乎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快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她幽怨地靠在床頭,朝著左宵默抱怨道。
「醫生說你最好多觀察幾天。」左宵默不為所動,她望穿秋水的視線,不曾讓他的態度軟化半分。
凌小昔悻悻地癟了癟嘴,「這個庸醫!」
「真的這麼想出院?」左宵默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很少見到她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廢話!」凌小昔狠狠地瞪著他:「每天除了睡就是吃,要麼就是做身體檢查,這種日子換你來試試?當初你住院的時候,不是也時常念叨想要提早離開嗎?麻煩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ok?」
「呵,怎麼說都有你的道理。」左宵默總算是明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的真諦。
「小宇呢?」凌小昔沒有理會他戲謔的話語,隨口問道。
「他拖欠了不少課程,我請了私人教師替他補課,另外,出院手續昨天已經辦好,今天就可以離開了……」
凌小昔眼眸一亮,可隨即,立馬扭頭凶神惡煞地怒瞪著他,「既然已經辦理好了手續,剛才幹嘛還忽悠我?」
「偶爾我也想看看你吃癟的樣子。」左宵默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讓凌小昔氣得跳腳,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紀文修淒涼的再一次淪為了打下手的人,匆忙從公司趕來,為凌小昔收拾著行李準備離開。
坐在左宵默的愛車上,凌小昔忽然有種自己又一次活過來的錯覺,車窗外的風景急速倒退,她臉上掛著絢爛的微笑。
心情看上去似乎極好。
「這條路,不是回家的方向吧?」忽然,她察覺到窗外的風景與返回公寓的道路截然相反,狐疑地看了左宵默一眼。
他始終注視著前方的路況,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的東西已經搬到別墅去了,從今天起,你要搬來和我同住。」
「what?」凌小昔吃了一驚,她根本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你什麼時候瞞著我幹的?要搬家,好歹通知我一聲,我有說過同意嗎?」
這個男人,做決定前能不能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我如果問過你,你會同意嗎?」左宵默睨了她一眼,沉聲問道,深邃的黑眸裡,瀰漫著戲謔的笑意。
凌小昔立馬搖頭,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搬去他的別墅?更何況,他們現在的關係,雖然已經公開,但她還沒有做好,搬去他家的準備,這和他住進自己家中的意義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我問你的意見做什麼?」左宵默霸道地說著,分明是先斬後奏!
凌小昔除了用視線凌遲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這個男人的強勢,她又不是第一次體會。
「你這叫剝奪我的選擇自由。」她憤憤不平地嘀咕道。
「我更願意你理解為,我在替你拿主意。」
「有區別嗎?這根本無法掩飾你獨裁、霸道的本性!」凌小昔氣得跳腳,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這個得意洋洋的男人。
左宵默坦然地輕笑一聲:「謝謝誇獎。」
**!
凌小昔在心頭惱怒地低咒道,直接拿後腦勺對著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餘怒難平。
紀文修坐在後座,捂著嘴暗暗憋笑,每次見到他們鬥法,總會讓他覺得格外好玩。
跑車在清雅別墅前緩慢地停靠下來,左若欣牽著左楓宇,站在精緻的鐵門外,揚長了脖子,翹首張望著。
凌小昔坐在副駕駛座上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左宵默眉梢一揚,「你是想自己下來,還是讓我抱你下來?」
他絕對做得出抱她下車這種事!
凌小昔氣得暗暗磨牙,卻偏偏拿這個無賴的男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鼓著腮幫,氣呼呼地下車,大力將車門合上,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眺望這座別墅,歐式的花園,花草被修剪得極為整齊,噴泉噴射著晶瑩剔透的水花,高牆外,保鏢嚴陣以待,靠著牆角站立成兩排,一棟躍層的樓房,靜靜坐落在陽光下,左側是簡單的露天休息區域,右邊則是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凌小昔正專心致志地欣賞著眼前這座別墅,忽然,二十多名保鏢齊刷刷地彎腰,齊聲道:「夫人好!」
她冷不防被跳了一跳,愕然地看著這幫語出驚人的保鏢,一張臉紅得徹底。
該死的,叫什麼夫人,她什麼時候嫁人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喜歡嗎?」左宵默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問道。
「又是你搞的鬼。」凌小昔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總覺得四周投射而來的視線,格外曖昧,讓她幾乎快要無法保持冷靜。
左宵默笑而不語,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進花園,左若欣笑著迎上前來,看向凌小昔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嫉妒,轉瞬即逝。
「老哥。」她親暱地喚了一聲,左楓宇則走在凌小昔身旁,緊繃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氣熱,站在屋外有意思嗎?」左宵默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妹妹似乎被自己給寵壞了……
左若欣撒嬌道:「我這不是在迎接你回來嗎?」
「回家還需要迎接?」左宵默冷哼一聲,「又闖了什麼禍,想讓我幫忙解決,恩?」
一行人一邊朝別墅裡走,他一邊問道。
左若欣頓時委屈地跺跺腳:「我哪有闖禍,老哥你就知道冤枉我。」
「見到人不知道打招呼嗎?你的禮儀需不需要重頭學過?」左宵默見她沒有同凌小昔打招呼的意思,眉頭輕輕一蹙,冷喝一聲。
左若欣這才將目光轉向凌小昔,說實話,對這個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樣面對她,曾經的朋友,可是她卻好命到讓自己無法不去嫉妒!尤其是當她知道,邵啟鵬對她的那番心意時,心頭的妒火,幾乎可以燎原。
在這樣的心情中,左若欣怎麼可能強迫自己對凌小昔擺出什麼好臉色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喚了一聲:「嫂子好。」
嫂子!?
凌小昔面部的神經微微抽動幾下,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稱呼,但餘光卻瞥見左宵默極為滿意的神情,到了嘴邊的反駁,消失無蹤,算了吧,看在他高興的份兒上。
「嗯。」她淡淡地應了一聲,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她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左若欣對自己的敵意?
「她從今天起會住進家裡,若欣,記住,她是你的未來嫂子。」長兄如父,左宵默怎麼可能不知道左若欣心裡那些少女心思?他不希望看見一家人發生任何的誤會與爭吵。
才剛剛見面就被自家老哥警告了一通,左若欣心裡的不忿愈發大了幾分,卻又礙於左宵默的威嚴,只能隱忍。
「知道啦,凶什麼凶。」她不甘地嘀咕一句。
走入大廳,這裡的擺設多半以黑白為主色調,簡約大氣,旋轉樓梯上,並排林立的房間,門房緊鎖著,女傭和保姆恭敬地站在客廳,恭迎他們回家。
「若欣帶小宇去玩,」左宵默吩咐一句,隨後目光轉向凌小昔:「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凌小昔在左若欣幽怨的目光下,跟著左宵默上樓。
她的房間和左宵默在一起,是最大的主臥,臥室連接著大型陽台,一張被海藍色帳幔包圍著的雙人大床,坐落在中央,電視牆鑲嵌在復古的暗色木板牆壁中,衣櫃、梳妝台、書桌,一應俱全,歐式的陽台上,還種著蔥綠的盆栽,從上到下分為三層,休息的椅子中央擱著一張透明的玻璃圓桌,鋪著碎花的桌布,最為顯目的,是懸掛在牆頭的一張巨幅照片。
「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照過這樣的照片?」上面是她和左宵默的合影,埋首在辦公桌上專心處理文件的自己,還有靜靜站在椅子後,凝視著她的男人,凌小昔不記得自己有拍攝過這種東西。
左宵默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電腦合成。」
「你也太無聊了……」凌小昔頓時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這裡是你和白珍珍曾經的房間嗎?」
「不。」左宵默果斷地否認,「走廊盡頭那間才是,現在已經改建為雜物房。」
「你可真狠心,那裡留有你不少的回憶,捨得嗎?」凌小昔戲謔地笑道,心裡卻對他的安排極為滿意,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不願意居住在他和前任的房間裡,這是一件太過理所當然的事。
左宵默聳聳肩:「從來沒有投入過感情,何來的捨不捨得?」
「好吧,你們是商業聯姻,倒是我忘了……」他和白珍珍的婚姻只存在名分,不存在真情。
「房間滿意嗎?」左宵默將話題轉移開,不願在這樣的氣氛中,提起白珍珍的存在,這只會影響到他們兩人的心情。
凌小昔毫不掩飾心頭的歡喜,「還不錯,看來你真的很瞭解我。」
不論是顏色還是傢俱的款式,都與她喜歡的如出一轍。
「瞭解自己的女人,是身為男人的本分。」左宵默輕輕摟住她的身軀,下顎抵靠在她的肩頭,沉聲說道。
「那女人的天職是什麼?」凌小昔隨口問了一句,只可惜下一秒,她就後悔得恨不得時光能倒退。
左宵默曖昧地伸出舌尖,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舔舐了一周後,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喂飽你的男人。」
果然……
凌小昔臉色頓時潮紅一片,氣惱地瞪了他一眼,她就不應該指望這個男人嘴裡會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我警告你,大白天不要有什麼不應該存在的念頭。」似乎是為了防止左宵默精蟲上腦,她冷聲低喝道。
「可是它想你了……」左宵默指了指自己早已凸起的小帳篷,神色極為無辜。
凌小昔狠狠地瞪了某個礙眼的物體一眼,「讓它忍著。」
「叩叩叩。」房門忽然被人從外敲響,也同樣打斷了兩人持續升溫的氣氛。
凌小昔立馬將門打開,心裡暗暗為逃脫了即將淪為他腹中食物的下場感到慶幸,看著敲門的紀文修,那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恩人,極為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