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轎車在醫院下方緩緩停靠下來,穿著燕尾服的司機恭敬地將車門打開,白珍珍優雅高貴的身影,從車廂內走出,臉上戴著一副茶色墨鏡,海藻般的長髮,堆積在肩頭,臉上畫著精緻的彩妝。
「親愛的,下車吧。」她沒有急著進入醫院,反而是轉過身,朝著車廂內的男人,嬌嗔地笑了笑。
古洛池唇紅齒白的身影,尾隨著她下車,一席昂貴精緻的白色的西服,包裹住他欣長的身軀,臉上掛著深情款款的神色,親暱地為她捋開額頭垂落的一縷髮絲。
他的溫柔,讓白珍珍不由得紅了面頰,眉宇間閃過一絲少女含情的嬌羞,臉蛋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潮。
「你上去吧,他是你的丈夫,不會想要看見我的。」古洛池善解人意的開口,似乎不太願意出現在左宵默的面前。
「怕什麼?從今往後,我就要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邊。」白珍珍鏗鏘有力地說道,他愛她,在她最痛苦,最煎熬的那段時間裡,是他陪著自己度過的,既然這段婚姻注定要破裂,她手裡已經握有一切資源,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古洛池幽幽歎了口氣:「這樣讓外面的人知道,對你的名聲沒有好處的。」
他嘴裡說著為她著想的話語,神色極為溫柔動人,注視著白珍珍的目光,專注得像是在看著他的整個世界。
被這樣的男人深愛,作為女人,白珍珍既驕傲,又覺得格外甜蜜,就算離開左宵默,她也不見得會損失多少!至少她身邊還有一個任勞任怨,對她情比金堅的男人。
手臂挽住古洛池的臂膀,舉止分外親暱,根本不去理會旁人會怎樣看待她,她就要正大光明的告訴所有人,她白珍珍即使失去了左宵默,同樣還有人要她,她還是高雅的白家大小姐,還是名媛們眼裡羨慕嫉妒恨的存在!
古洛池寵溺且縱容地看著她,刮刮白珍珍的鼻尖:「好吧,我陪你去。」
「這才對嘛。」白珍珍滿意地輕笑一聲,湊近他的臉蛋,輕輕吻了一下。
兩人親暱地走進醫院,有不少人認出白珍珍的身份,同樣也認出她身旁的男人,赫然是最近娛樂雜誌上的新聞人物,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有人在心裡暗自唾棄、鄙視,但白珍珍依舊掛著優雅的微笑,渾然不在意,與古洛池成雙成對地朝著vip病房走去。
房門被她輕輕推開,比起白珍珍的自然,古洛池顯得有些拘謹,面對病床上氣場強悍的左宵默,他就像個小可憐,如果不是身旁有白珍珍撐腰,古洛池或許早就轉身走了……
左宵默一直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知名人士,即使什麼話也不說,光是那身冷冽的氣勢,就足以讓人頭皮發麻,哪裡是古洛池這個酒吧的服務生,街頭的小混混能夠比得上的?
這是左宵默第一次見到古洛池,深沉的眼眸滑過一道凌厲的寒光,他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報紙放下,朝著白珍珍微微頷首,冷冽的輪廓,散發著一股陰寒的氣息。
整個房間裡的空間,彷彿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讓人窒息。
白珍珍打開手提包,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遞到左宵默的手邊,「這是我寫好的離婚協議,沒有問題的話,請左總簽字。」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左宵默,錢她有,財力她也有,甚至連備胎,也被找到,甚至於,這個男人,比他更愛自己,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即使淪為下堂婦,她的日子,也不會比左宵默更悲慘。
這樣一想,心頭頓時升起一股酣暢淋漓的喜悅來,連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幾分。
左宵默緩慢地轉動著眼睛,冰冷的視線落在協議書上,神色極為冷峻。
「感情不和,協議離婚?你打算淨身出戶?」這樣的要求,對於左宵默而言,絕對有利,但白珍珍怎麼可能提出這種條件?除非她早就留有後手,也對,將左氏的流動資金全部轉移到百凱閱的賬戶裡,她大賺了一筆,自然沒有理由,還和他分什麼家產。
左宵默譏笑一聲,不屑地睨了古洛池一眼:「這就是你的下家?看來,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糟糕啊。」
他毫不掩飾對古洛池的鄙夷,不過是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還沒有資格在他的面前叫囂。
白珍珍臉色驟變,口中冷哼一聲:「如果不糟糕我當初怎麼會看上你呢?」
既然撕破了臉,她也沒有和他繼續逢場作戲的想法,尖銳地諷刺道。
「呵,」左宵默忍住心頭的怒火,白珍珍!她是故意帶著這個男人來羞辱他的,越是這樣,左宵默越是逼迫自己冷靜,至少絕不能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失態。
「左總,這些條件對你而言,很有利,簽字吧,沒什麼可猶豫的。」白珍珍笑得群魔亂舞,但那笑卻不達眼底,她的心早已經不在左宵默的身上,挽回他,只不過是想抱住左太太的頭銜,可是現在,左氏成為了一個空殼子,即使再留在他的身邊,也沒有任何的意義,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說到底,她最愛的人,始終是她自己。
「左氏的流動資金,被你在暗中轉移了?」左宵默冷聲質問道,一股陰寒的氣息朝著白珍珍迎面撲來,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壓在她的肩頭。
白珍珍先是一愣,隨後炫耀得點頭,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是啊,你沒想到吧?你居然會輸在我的手裡,你以為和我離婚後,就能帶著凌雨涵遠走高飛?過你們快樂的生活?做夢!我現在倒要看看,沒有了左氏,沒有了我白家給你撐腰,那個女人,還會不會稀罕你!」
提起凌小昔,白珍珍恨得咬牙切齒,這段婚姻要或不要,是她一個人的事,但被凌小昔從中插足,搶走了自己的丈夫,這一點是白珍珍心裡的一根刺!
她是白家的千金小姐,這輩子,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羞辱過?如此失敗過?這口氣不出,她嚥不下去,掏空了左氏的資金,架空了左宵默的實權,她倒要親眼看看,凌小昔還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得起來嗎?
左宵默眼眸驀地冷了下來,身體迅速從病床上翻身躍下,白珍珍只看見眼前一道黑影驀地閃過,一股大力逼迫她朝前傾倒,下一秒,她整個人重重地砸在了病床上,後背一陣刺痛傳來,喉嚨被一隻冰涼的手指用力緊固住,呼吸明顯變得稀薄。
左宵默無情地眼眸冷冷地看著她,涼薄的嘴角劃出一道殘忍的弧度:「別讓我再聽見你對她有任何的不敬,她,還輪不到你來評論!」
他不喜歡聽到任何人詆毀凌小昔。
白珍珍痛苦地掙扎著,想要掙脫左宵默的桎梏,古洛池臉色頓時一白,心頭泛起一陣驚恐,卻在看見白珍珍氣若游絲的模樣時,趕緊上前,企圖掰開左宵默的手臂:「你快放手,她會出事的!」
他臉上的驚恐與著急不似作假,左宵默口中輕哼一聲,利落地鬆開手,白珍珍如同斷翅的蝴蝶,整個人癱軟在病床上,古洛池立即把人抱住,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她臉上的墨鏡叮噹一聲落在地板上,柔美的臉蛋憋得通紅,狼狽地咳嗽著,眼角甚至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左宵默!」他剛才是打算殺了自己嗎?只因為她說了凌小昔幾句?
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的暗光,白珍珍對這雙狗男女的痛恨,愈發加深了幾分。
左宵默拍拍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神色淡漠,冷冽的眉梢彷彿結了一層冰,「協議拿來,既然你想離婚,我成全你。」
事到如今,離婚勢在必行!只是一想到這件事是由白珍珍提出的,而且,她還帶著自己的備胎在他的眼前耀武揚威,左宵默心裡就憋著一口氣,盛怒難平。
白珍珍朝古洛池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將協議重新遞到他的面前。
左宵默仔細翻閱後,終於在簽名處,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手將鋼筆扔開,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淺笑:「現在我們解除了婚姻關係,你也該從左氏收拾行囊滾蛋了吧?」
他毫不猶豫地下了驅逐令,將白珍珍驅逐出左氏,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等到他的身體徹底恢復,就該是開啟反擊的時候了……
眼底一道幽光轉瞬即逝。
白珍珍冷哼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協議收好,原本紅潤的臉色,透著絲絲蒼白,「放心,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留在左氏嗎?」更何況,過不了多久,她還會給他送上一份大禮!
白珍珍連連冷笑,那冰冷的笑容,彷彿帶著無數的惡意,讓人心驚膽戰。
「門在那邊慢走不送。」左宵默懶得再去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現在發笑還太早,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他低垂下眼眸,細長的睫毛斂去了眸中的一絲暗光。
白珍珍瞪了他一眼,牽著古洛池的手轉身打算離開,當她的步伐走到房門後時,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悠悠開口:「對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左宵默沉默地閉上眼,不置一詞,似乎對她的話沒有任何興趣。
「你知道為什麼我能這麼輕易就將左氏的流動資金捲走嗎?」白珍珍笑得格外妖嬈,嘴裡吐出的話,卻讓左宵默心頭咯登一聲,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的面色古井無波,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白珍珍心裡大怒!就是這個樣子,在他的眼裡,對她永遠是一副倨傲、冷漠的模樣,不論她做什麼,不論她說什麼,通通入不了他的眼!
柔美的臉蛋有瞬間的扭曲,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應該感激你的親生妹妹,如果沒有她的幫忙,我可沒這麼大的能耐,能夠在短時間內,掏空左氏的資金,左宵默,被親人背叛的感覺,怎麼樣?」
回應她的,是滿屋子的靜默,左宵默無動於衷的坐在沙發上,面部沒有絲毫的變化。
「哼!」本想讓他變臉的打算宣告失敗,白珍珍惱羞成怒地帶著古洛池,離開了房間。
她沒有看見,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左宵默捂著胸口,痛苦皺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