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沉默,邵啟鵬除了苦笑,竟不知道自己還能擺出怎樣的表情,她的不語落在他的眼中,與默認沒有任何區別。
「好吧,當我沒問。」他聳聳肩,不願再逼她半分,收斂好內心的失落與苦澀,拍拍凌小昔的肩膀,柔聲說道:「既然事情我已經知道,不管你有什麼打算,都得記住,我始終會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五年前,他錯過了太多,但五年後的今天,他不會允許自己再次錯過,她隱藏的事,他可以不問,可以不理會,但他只希望她知道,自己的決心!
凌小昔對上他縱容、寵溺的目光,心頭驀地湧入一股暖流來,臉上的黯淡一掃而光,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啟鵬哥哥。」
這一聲親切的呼喚讓邵啟鵬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時的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凌家小公主,而他則是她最忠心的騎士,守護著她,即便是用哥哥的身份,寸步不離地呵護著她。
如玉的精緻面容,浮現了一絲與過往一樣的溫和表情,凝結的氣氛,驟然間化作了溫柔的清池,溫馨、寧靜。
左若欣悄悄離開走廊,腦海中一片混亂,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事,都是真的嗎?嫂子為了留下老哥,居然不惜找人代孕?小宇不是嫂子的骨肉,而是雨涵的?
這些突如其來的事實,顛覆了她對這些年的認知,心,亂得好似一鍋粥,紛紛擾擾的情緒,壓抑在她的心房裡,沉甸甸的,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返回宴會廳,正巧看見白珍珍正與左宵默僵持的畫面,兩人似乎在爭執什麼,左若欣臉上的矛盾與掙扎,幾乎毫不掩飾。
「若欣,你可算回來了……」王美玲第一個瞧見她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湊到她耳畔說道:「你快上去勸勸。」
「他們怎麼了?」左若欣按捺住內心的混亂,略帶煩躁地說道。
「好像是左總想要去找人,但左太太不肯答應。」王美玲解釋道。
左若欣眉頭一皺,細細地瞇起眼打量著看似柔弱的白珍珍,雖然知道,她的嫂子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善良、柔弱,但她依舊不願相信,她會瞞著哥哥做出這種事來。
左宵默餘光瞥見從衛生間回來的左若欣,鋒利地眉頭暗暗一皺,手臂無情地甩開白珍珍的手掌,欣長的身影緩慢地踱步過去,「若欣,看見她了嗎?」
這個她,問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左若欣點點頭,但注意力始終停留在白珍珍的身上,那審視、打量的目光,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白珍珍對上她複雜的視線,心頭咯登一下,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人呢?」左宵默看了一眼左若欣的身後,依舊沒有發現凌小昔的影子,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幾分。
「剛才碰見邵總,他們倆正在聊天。」左若欣不知為何隱瞞了自己所聽到的事,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她不想告訴左宵默,萬一只是一場誤會呢?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反駁她。
左若欣的臉色極為難看,左宵默眼底隱過一道暗光,「你身體不舒服?」
「還好。」她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可那笑卻比哭更加難看。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她難看的臉色,卻讓左宵默心裡浮現了一絲擔憂,「如果真的不舒服不用勉強,先回去吧。」
拍拍左若欣的肩頭,他柔聲說道,素來冷冽、深邃的黑眸,佈滿了一層淡淡的溫和。
左若欣緊緊咬住唇瓣,腦子裡的混亂讓她幾乎無法正常思考,胡亂點頭,在王美玲擔憂的攙扶下,離開了酒店,臨走前,她落在白珍珍身上的視線一直如影隨形,沒有消失。
左宵默察覺到這一點,驀地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從頭到腳將白珍珍掃視了一遍,她和若欣之間發生了什麼?
沒過多久,凌小昔和邵啟鵬一前一後返回宴會廳,兩人雖然刻意保持了距離,但圍繞在他們之間的,並不尋常的氣氛,依舊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邵樂面色一沉,揮手讓保鏢將邵啟鵬帶到身邊,低聲警告道:「不要再和那個情婦有任何瓜葛,我不想聽到任何的醜聞出現!」
「爹地,你多慮了……」或許是凌小昔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是面對邵樂的指責與警告,邵啟鵬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也絲毫沒有減少,看向凌小昔的目光,柔弱得似一泓春水,讓人心醉。
邵樂狠狠皺起了眉頭,雖然不知這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來,給兒子找個未婚妻的事,應該加快了……
心裡有了主意,他也沒有再逼迫邵啟鵬什麼,只是雙眼不停地在宴會廳的名媛身上來回打轉,琢磨著,哪位名媛更適合自己的寶貝兒子。
左宵默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和歸來的凌小昔說過半句話,似乎把她看作了空氣!**裸的忽視如果是平時的凌小昔,定會發現,可是現在,她卻走神地站在一旁,神色恍惚,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的男人散發出的陣陣寒意。
白珍珍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那目光似乎要把她整個人生吞活刮。
三人之間圍繞著的詭秘氣氛,讓不少人嗤之以鼻,在場誰不知道,他們三個糾纏不清的關係?不少人作壁上觀準備看好戲,不少人幸災樂禍。
等到宴會結束,左宵默沒有和主辦方打一聲招呼,生拉硬拽地扯著凌小昔就往廳外走。
「默!」白珍珍不安地喚了一聲,但回應她的,卻是左宵默無情離去的背影,雙手用力握成一團,臉上柔和的面具,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哎呀,左太太,你還好吧?」一個名媛走上前來,故作關切地說道,但臉上嘲弄的笑容,卻是極為礙眼。
白珍珍深吸口氣,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狼狽,趾高氣昂地冷哼一聲,「我很好,倒是這位小姐,你問這話是什麼居心?」
她咄咄逼人的口氣,讓名媛難免有些下不來台,訕訕笑了幾聲,落荒而逃。
不管怎麼樣,即使脫離了左太太的頭銜,白珍珍背後還有一個偌大的白家!雖然她們很想痛打落水狗,奚落她,但礙於白家的地位,一個個只能妥協。
但心底,卻暗暗咒罵一句:「活該!」
凌小昔踉蹌著被左宵默拖著走出酒店,細跟的高跟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頗為狼狽,左宵默將她塞入車廂,啪地一聲,將車門合上,窄小的空間裡,一股讓人窒息的沉悶氣氛正在蔓延。
凌小昔心頭泛起了絲絲不安,揉了揉疼痛的腳踝,惱怒地瞪著坐在駕駛座上的左宵默:「你又發什麼瘋?」
當著那麼多人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帶她走,他今天是吃了炸藥嗎?
「我發瘋?」左宵默冷哼一聲,陰鷙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狠狠地扎根在她的身上,「或許你應該向我好好解釋解釋,你和邵啟鵬一起消失的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帶著醋意的話語,從他寡情的薄唇中吐出,冰冷、陰狠。
凌小昔心頭咯登一下,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無辜的樣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嘴裡最好放乾淨一點,什麼叫見不得人?我做什麼了?」
她看似擲地有聲的話,卻難掩那絲絲心虛。
左宵默怒極反笑,整個人從駕駛座上回過頭來,英俊的面龐,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放乾淨一點?凌雨涵,你是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們倆沒有任何關係嗎?」
只要一想到,她和邵啟鵬有任何的曖昧,有任何超過朋友之間的往來,左宵默心頭那團火,便愈燃愈烈,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滿口謊話的女人。
凌小昔對上他冰冷的目光,倔強地開口:「我和他應該有什麼關係?捉賊拿贓,捉姦成雙,左總,證據呢?」
她絕不會承認,和邵啟鵬之間的關係,那樣的話,只要有心人順著這個方向一查,很容易就會查出她的身份來。
左宵默危險地瞇起雙眼,審視著她的表情。
「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他意味深長的問道,涼薄的唇瓣緩緩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可那笑,卻不達眼底。
凌小昔被他盯得渾身的寒毛一根根豎起,她毫不退讓地保持著冷靜的模樣,「廢話!」
「很好,」左宵默笑得群魔亂舞,但空氣裡,那股冷冽的氣息,卻不減反增,「你給我記住今天你說的每一個字,千萬千萬不要讓我抓住任何的證據。」
說罷,他輕哼一聲,那股窒息的感覺,也隨著消散,凌小昔在暗地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雜亂無章的心跳聲,隨著他駭人的氣勢的離開,這才恢復了平靜。
**!
嚇壞她了……
凌小昔一臉心有餘悸,剛才她真的以為左宵默會拿她怎麼樣,卻沒有想到,他居然只是警告了自己一句,就放過她了?
但想到他剛才的警告,凌小昔暗暗提防起來,看來,她需要遠離啟鵬哥哥,不然的話,遲早會被這個男人抓住自己的把柄的。
心思千轉百回,但她的臉上卻儼然是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左宵默明知她在說謊,卻沒有揭穿她,耐心這種東西,他從來不缺,對付這只狡猾的小狐狸,他得慢慢來,遲早有一天,他會揭穿她的謊言,知道她和邵啟鵬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即使坐在同一輛車中,但兩人的心思卻都不在對方的身上,沉默地返回公寓,這是第一次,左宵默沒有在凌小昔的三令五申下,輕易搬離她的房間。
看著空蕩蕩的大床,凌小昔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習慣了他的氣息,習慣了他的身影,忽然安靜下來,她竟會覺得失落,覺得無措。
「該死的左宵默,以為沒了你,我就會睡不著嗎?」凌小昔惱羞成怒地咒罵道,把自己裹到被子裡,白色的床褥死死遮住腦袋。
但這一夜,她卻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