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市內各大報刊亭、郵局、書店,八卦娛樂的報紙被賣到無貨可賣,所有人都在談論這則證據充足的爆料。
《豪門貴婦,慈母面具下的真實》
引人注目的標題,被特地加粗,上面還配著一張白珍珍站在幼稚園外,神色不悅的照片,而她的身旁,是被保姆牽著的,一臉委屈的左楓宇。
如果一張照片不能說明什麼,那麼,後續的報道呢?有關白珍珍冷暴力對待自己的兒子的消息,傳揚得轟轟烈烈。
「我的天,這是真的嗎?左太太居然是雙面人。」
「假的吧?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兒子那麼冷淡?前段時間,她不是還為了孩子跳海嗎?」
「難道又是炒作?」
「你是傻子嗎?人家有這個必要炒作這種新聞?」
……
整個華天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在議論這則消息,各有各的道理,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徘徊不定,總而言之,白珍珍這個名字,徹底紅了,從最初被推上神探的慈母,如今成為了受人猜忌的存在。
凌小昔進入公司,滿意地聽著員工們的談話,整個人晴空萬里,渾身散發著一股喜悅的氣息。
她沒指望這些人第一時間相信,只要給出一個方向,自己會有人慢慢地開始深入調查,到最後,找到白珍珍隱藏著的真實面目,這才是凌小昔的真正目的。
「今天的報紙呢?」左宵默剛來到公司,奇怪的發現桌上本來應該放置的報紙、雜誌全不見了蹤影,眉頭微微擰起,沉聲問道。
作為助理的紀文修,哂笑一聲:「老闆,是這樣的,今天的報紙沒有什麼重要的新聞,所以我就把它們處理掉了。」
「你在隱瞞我什麼?」左宵默可不是笨蛋,紀文修跟了他多年,他是不是在說謊,難道左宵默還看不出嗎?一雙黑眸危險地瞇起,眼眸中暗潮湧動。
紀文修在他猶如實質的目光下,緩緩垂下了腦袋。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一早就發現,今天公司的氣氛不對勁。」左宵默扯著領口的領帶,將它扯得極為鬆垮,整個人透著一股放縱不羈的氣息,身體慵懶地坐在旋轉椅子上,滿是壓迫感的目光,緊緊盯著紀文修,等待著他的答覆。
「老闆……」紀文修吶吶地喚了一聲,他哪兒敢把報紙給左宵默翻看?那不是找死嗎?不僅如此,他還特地一早就吩咐下去,讓公司內的員工切記不能在左宵默面前說起這件事,就是怕左宵默震怒。
「說!」他冷聲命令道,神色已是不悅至極。
紀文修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欲言又止。
「你跟了我這麼久,現在是打算反抗我的命令嗎?」左宵默這下是真的惱了,紀文修一向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他今天明顯不對勁,卻又偏偏不肯說出口,左宵默怎麼可能不生氣?
「老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看的好。」紀文修勸誡道。
他越是如此,左宵默覺得這種反常和自己有關的念頭愈發堅定起來,手臂緩慢地抬起,攤開在他的面前:「拿來。」
紀文修苦著一張臉,轉身從屋外的垃圾桶裡,撿起了一份報紙,放到左宵默的手上,隨後,再次垂頭,把自己當作壁畫,根本不敢去看左宵默此刻的臉色。
氣氛,慢慢地凝結,彷彿在一瞬間,從陽光三月進入了十二月的寒冬,那股冷氣,讓紀文修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冷氣的發源地,便是坐在椅子上,觀看報紙的左宵默。
越看,他臉上的陰沉愈發加深,到最後,已是一片鐵青。
「這些消息是從什麼地方報道出來的?」左宵默啪地一聲將報紙扔到辦公桌上,不悅地看向紀文修,「為什麼沒有經過我的允許?」
有關企業形象的事,通常會提前知會他一聲,可這次,他卻要先看了報紙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一切,就算現在下令停止印刷,也於事無補。
左宵默的臉色尤為陰寒,腦袋上彷彿籠罩了一朵烏雲,氣息略顯混亂。
「老闆,消息是從八卦娛樂捅出來的,我們和對方有些恩怨,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紀文修略顯不安地解釋道。
「八卦娛樂?」左宵默眼眸猛地一冷,「打電話過去,讓他們停止這種愚蠢的行為!有些事,不該報道的,絕不能見報。」
他必須要著手善後,絕不能讓這則消息繼續蔓延,要不然,會對左氏產生巨大的影響。
左宵默甚至來不及動怒,第一反應是阻止事態繼續惡化。
至於家事,等到把情勢控制住,他有的是時間去處理。
「老闆,現在處理恐怕太遲了。」紀文修老實地搖搖頭,「現在網絡上已經開始瘋傳這則消息,如果要封殺,恐怕會引起群眾更大的猜測。」
左氏有能力控制網絡和各大報紙,但,能控制網民的那張嘴嗎?有些東西,越是遮遮掩掩,越會讓人深信不疑。
左宵默眉頭一蹙,冷聲說道:「我不管,不論怎麼樣,絕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營。」
只是公司嗎?
紀文修臉上浮現了絲絲愕然,他還以為老闆會第一時間考慮夫人的名譽,萬萬沒想到,在左宵默眼裡,竟是先想的公司的形象。
「我會讓公關部門注意的,老闆,需要發出聲明嗎?」
這是最快捷,也是能將左氏從這件事裡摘除的最好的方法。
左宵默煩躁地閉上眼,看著手裡的報紙,看著上面所報道的,有關白珍珍對左楓宇冷暴力的消息,臉色難看至極:「發出聲明,這件事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外界插入,另外宣佈,我暫時停止手裡的一切事務,辦理別墅。」
「什麼?」紀文修倒抽了一口冷氣,老闆這是打算借這件事和夫人分居嗎?
「這是最好的方法。」左宵默的口氣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帶著幾分冰冷。
紀文修臉色一僵,不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左宵默最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老闆,你是認真的嗎?」
「你說呢?」左宵默反問道,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這樣的報道,外界一定會跟蹤,鬧得沸沸揚揚,如果不立刻阻止,發出聲明,左氏的股票,必定會受到殃及和影響。
紀文修幽幽歎了口氣:「好的,我馬上讓新聞部準備稿件。」
左宵默目送他離開後,深幽的目光緩慢地轉向垃圾桶裡的報紙,依舊還能看見頭條新聞佔據的大版面,可以看到上面那張放大的照片,他的太陽穴抽抽地痛著。
左氏的速度極快,幾乎在二十分鐘後,立馬在官網發表了一份聲明,上面言辭懇切地說著,這是左宵默的家事,不希望外界太過關注,對他的妻兒影響頗深,同時,提出,左氏總裁搬離別墅的事,這則聲明,在網絡上引起了轟動。
「嘖,左家這是要破滅了嗎?」
「樓上不懂,豪門的水太深。」
「白珍珍不是人,兩面三刀,枉費我前兩天還誇讚她,切,根本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
無數的帖子引爆整個網絡,許多人前些天還在讚揚白珍珍是善良的母親,而現在,局面徹底扭轉,他們開始瘋狂地攻擊白珍珍,將炮口統一對準她。
有人自稱白珍珍家裡的傭人,聲稱被對方開除,爆料白珍珍曾屢次虐待左楓宇。
有人甚至說,左楓宇根本不是白珍珍的兒子,哪有做母親的,會對孩子採取冷暴力?
凌小昔坐在辦公室內,看著網絡上的發言,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弧線,「不知道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安靜的房間裡,她輕柔的聲音不斷地迴盪著,宛如惡魔地低聲呢喃。
醫院。
白珍珍臉色慘白地盯著剛剛出爐的報紙,看著上面的報道,整個人猶如雷擊,她根本無法相信,這些事會被記者挖掘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人回答,心臟裡彷彿憋著一團火,正在愈燃愈烈。
「該死的。」白珍珍握緊了拳頭,柔美的臉蛋,因怒火猙獰著,扭曲著,彷彿從地獄的深淵爬出來的野獸,額頭上青筋暴跳。
看護聽著房間裡的動靜,根本不敢進去,害怕被她的怒火殃及,看著面前這扇緊閉的房門,她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鄙夷。
消息也在白家引起了轟動反應,白老爺子被報紙上的新聞氣得險些高血壓復發,如果不是管家發現及時,讓醫生前來為他開藥,注射藥劑,恐怕他此刻早就送往醫院急救去了。
「這個逆女!」白老爺子咬牙切齒地低咒道。
「老爺,現在最要緊的是控制輿論的走向。」管家在一旁冷靜地提醒道。
「派人封殺所有媒體,把這個消息給我抹殺掉!」白老爺子沉聲吩咐著,力求能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壓下來,保全白珍珍的名聲。
管家搖搖頭:「老爺,如果這麼做,只會讓外界的猜測愈燃愈烈。」
現在已是言論自由的時代,而且事情已經捅出去,一旦封殺媒體,網絡上定會發起對白家、左家的不滿,說不定還會引起股市的動盪,不是上策。
「到底是誰,」白老爺子緊皺著眉頭,滄桑的容顏佈滿了寒霜:「是誰在背後動了手腳?」
這樣的報道怎麼可能是記者挖掘到的?一定是有人在針對他的女兒。
白老爺子半生戎馬,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這件事,他一眼就看出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管家緘默不語地站在一旁,他知道,老爺目前並不需要他的幫助。
「叫左宵默過來一趟,我有事同他商量。」白老爺子揉著抽痛的太陽穴,吩咐道。
這事,他必須和左宵默通通氣,絕不能讓事情繼續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