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早上好。」清晨,濃霧漸散,凌小昔剛從公寓下的花園跑步回來,就看見紀文修捧著一束鮮艷的紅玫瑰,站在她家門外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
視線不經意掃過他懷中的花束,嘴角歡快地抽動了幾下。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紀文修輕咳一聲,解釋道:「總裁說,凌小姐既然不喜歡花送去公司,今後,就送到你家裡來。」
而他便是那可憐的送花人,想到今早,老闆聽說昨天的禮物被凌總經理拆分送到華天員工的手裡,那陰沉的臉色,紀文修至今仍然沒有忘記。
「替我謝謝他。」凌小昔依舊是那副優雅含笑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緒,打開門,「要進來坐坐嗎?」
「不用了。」紀文修不卑不亢地將花束放到門後的鞋櫃上,躬身離開。
很快,凌小昔便聽見了樓下轎車駛離的轟然聲響,視線睨過一旁嬌艷欲滴的玫瑰,口中幽幽歎了口氣。
這個左宵默!
原本打算直接將花扔掉,但她卻在即將丟入垃圾桶時,鬼使神差的改變了主意,將精美的包裝撕開,插到電視櫃旁的花瓶中,甚至還小心地擺弄了幾下。
「我這是在做什麼?」凌小昔愕然回神,盯著眼前開得整烈的花束,心頭漣漪橫生。
她幹嘛要小心的對待它?還把它留在屋子裡?
眉頭猛地皺緊,隱隱的,凌小昔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失控,拍拍自己的臉蛋,努力壓下這抹讓她不安的情緒,轉身回了臥室。
她的計劃才剛剛開始,絕不能有任何的差錯,左宵默只是她想要利用的對象,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微微動搖的心房,再次變得冷硬,那抹奇異的漣漪,也被她刻意漠視掉。
換上幹練的工作裝,凌小昔來到華天,將自己埋入了工作中。
另一頭,紀文修哼著輕快的旋律來到左氏,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錯。
「吩咐你辦的事,辦完了?」左宵默欣長的身軀慵懶地坐在旋轉椅子上,眉目冷峭,黑色的筆挺西裝將他冷冽的氣息襯得淋漓盡致,帶著生人勿進的冷漠,卻又不失優雅、高貴,宛如君王一般。
紀文修當即點頭:「是的,老闆,花已經送到凌總經理手裡。」
「她說了什麼嗎?」左宵默微微瞇起了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麼從老闆的聲音裡聽到了……期待?
「凌小姐沒說什麼,只是說了聲謝謝。」
「是嗎?」左宵默淡漠地呢喃了一聲,眼底一抹失落一閃而逝。
紀文修嘴角猛地一抽,老闆這副表情,他能理解為失望嗎?
「出去吧。」左宵默揮揮手,將紀文修打發離開,還沒等到他走出辦公室,那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再次飄起:「以後每天給她送一束玫瑰。」
紀文修的步伐停在門後,整張臉徹底糾結起來,他幽怨地轉過身,看向左宵默:「老闆,難道你要我每天大清早去花店,再裝成快遞員,送花嗎?」
他沒那麼空閒的好不好?憑什麼老闆談戀愛,受苦受難的卻是他這個小蝦米?
「你不願意?」左宵默眼底隱過一道寒光,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紀文修只覺得一股壓力迎面撲來,背脊上,蹭地竄起一股寒流直衝頭皮,他繃緊了神經,慌忙搖頭:「不,為老闆服務,是我的榮幸!」
左宵默滿意地扯了扯寡情地嘴角,「出去吧。」
紀文修保持著狗腿的笑容,直到關上辦公室的房門,他才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實在無法理解,老闆怎麼就對華天的總經理如此與眾不同呢?圈子裡誰不知道,他是左宵默的左膀右臂,可現在,居然淪落到成為一個女人的專用送花快遞員?
左宵默絲毫不知自己下屬心裡的腹誹與怨言,想著,或許今晚可以再邀請她一同進餐,然後,可以加深兩人的感情。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過凌小昔紅潮漫天的模樣,還有她那嫵媚至極的呻吟,左宵默下腹頓時騰升起一股熱流,連那處,彷彿也有抬頭的跡象。
只是回想,就讓他有感覺了嗎?
左宵默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喜悅,似諷刺。
正午十二點整,左氏的員工開始朝著餐廳走去,如今正是午休時間。
「夫人,」一抹優雅的身影出現在左氏大門外,前台接待員錯愕的喚了一聲。
「嗯。」戴著一副茶色墨鏡,白珍珍倨傲地應了一聲,連一個正眼也沒看過這名不值一提的小員工,身後跟著兩名女傭,浩浩蕩蕩乘坐電梯準備去往頂層的辦公室。
接待員羨慕地看著她的背影,不愧是老闆的妻子,這樣的風采,這樣的氣場,只有真正的豪門千金才能擁有吧。
白珍珍完全沒有理會她公然出現在左氏引起的轟動,要知道,左宵默一向反感身邊的女伴出入他的私人區域。
邁著高雅的步伐,她輕輕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順帶摘掉臉上的墨鏡,一抹親暱的笑爬上嘴角:「默。」
左宵默不悅地從一大摞文件裡抬起頭來,看見她時,眉頭隱隱皺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他的不悅,白珍珍如何察覺不到?心驀地沉了一下。
可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柔和,「默,我特地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功夫獅子頭。」
從傭人手裡拿過保溫盒,白珍珍信步走到辦公桌上,將文件推開,把自己忙碌了一上午的成品,擺放到他的面前,爹地說過,只有蠢女人才會傻到去對付外面的狐狸精,她得用溫柔的手段把丈夫的心一點一點挽救回來。
左宵默深深凝視了她一眼,那目光,晦暗不明,有審視,有猜忌,有意外,卻獨獨沒有喜悅。
「這種事,讓廚師去做就好。」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白珍珍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默,你生氣了嗎?我只是偶爾想要為你做點事。」
「呵,」左宵默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做這些了?」
他一直記得,從認識她,到結婚,再到現在,她下廚的次數少得可憐,別墅裡的一切事物,通通有人幫忙處理,哪裡用到著堂堂白家千金親自動手?
白珍珍嬌嗔地湊近左宵默的身旁,一股甜美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可左宵默卻將身體往一旁挪動了少許,他還是喜歡凌雨涵那個女人身上清淡的香味,「下次,別噴這麼濃烈的香水。」
「默?」白珍珍徹底愣了,他不是最喜歡這款香水嗎?為什麼現在反而……
左宵默沒有理會她驟然變換的臉色,將飯盒打開,看著裡面精美的食物,卻沒有什麼口味,拿起象牙筷子,草草吃了一點,味道自然比不上大廚,只能算將就。
「好吃嗎?」白珍珍期待地看著他,這可是她為數不多的幾次下廚的經歷。
左宵默臉色不變,將嘴裡的食物吞入腹中,然後抽出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角,動作一如既往的優雅。
「你不適合做這種事,」說完,他再也沒有動過面前的食物,而是將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身上,「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沒事不要來公司,這裡是辦公的地方,不是**的場所。」
這話,意外的刺耳,白珍珍臉色驀地白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黯然緊握,「默,我只是想……」
「我不希望有下次。」左宵默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一個頂著左夫人的頭銜的女人,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她忽然的改變,左宵默怎麼可能不提防,不疑惑?
白珍珍低垂下頭,細長的睫毛在眼角周圍灑落一圈深淺不一的暗色,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羸弱、楚楚可憐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她。
如果換做以前,左宵默或許早就緩和態度,去安慰她受傷的心靈,可是現在,他的目光卻愈發的不悅起來,習慣了面對凌小昔堅強、伶牙俐齒的態度,白珍珍故作的柔弱,反而讓他感到乏味。
「沒事就回去。」他冷聲下達了逐客令,絲毫沒有半點的挽留。
白珍珍緊緊握著拳頭,眼眸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陰怒,想要質問他,想要發洩,想要尖叫,但這些衝動卻被她的理智死死地壓制住,深深吸了口氣,嘴角擠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那默,我先走了,你今晚早點回來,我們許久沒有帶小宇出去玩了,這兩天,他一直說著想要爹地和媽咪陪他逛街。」
左宵默淡漠地應了一聲,一個正眼也不曾再落到她的身上。
白珍珍心頭燃燒著一團火,腳步飛快地離開了這間讓她壓抑的辦公室。
「砰!」抱著文件匆匆過來的員工,在走廊上,不小心撞上了白珍珍,手裡的文件稀里嘩啦散落了一地。
「走路沒長眼睛嗎?」白珍珍怒聲質問道,俏麗的臉蛋佈滿了惱怒,一雙噴火的眼眸,正惡狠狠瞪著面前不斷彎腰道歉的女人。
「哼,真不知道默手下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沒用的,我一定要讓默開除掉你。」
「夫人,對不起。」員工似乎是被她盛氣凌人的話驚了一下,甚至不敢去撿地上的文件,站在原地不停的彎腰致歉。
看著她誠惶誠恐的模樣,白珍珍這才覺得心裡的怒火散了幾分,口中一聲輕哼,帶著傭人趾高氣昂的離開了公司。
只留下那名員工,委屈的蹲下身,撿著一地凌亂的紙張,好不可憐。
明媚的陽光從天空上灑落下來,白珍珍坐在馬路邊停靠的一輛奢華跑車中,陰鷙的視線掃過窗外那棟高聳入雲的大廈。
「夫人,要去哪兒?」司機恭敬地問道。
「去夜魅。」白珍珍斂去面上的猙獰,恢復了平日的優雅。
默的改變她怎麼會感覺不到?看來,她要另做打算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