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書房,只有白珍珍一個人低聲啜泣的聲音不斷的徘徊著,她痛苦地捂著面頰,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嬌小、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著,雙肩像是被什麼打敗,無力地垂落下去。
「哼,你就這點能耐?」白老爺子最是看不過去哭哭啼啼的人,口氣分外惡劣,「連自己的男人也守不住,珍珍,你想讓我對你徹底失望嗎?」
白珍珍心頭咯登一下,立馬搖頭,紅腫的眼睛泛著一層氤氳的水汽,看上去楚楚動人,「爹地,我沒有……」
她已經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在意左宵默曾經的緋聞,以及他身邊不停更換的情婦,可這次不一樣,這次,她明顯感覺到,左宵默的心正在一點一點的淪陷,她開始惶恐,開始不安,開始害怕他會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魂魄。
「你打算怎麼做?」白老爺子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只有懦弱的人,才會一味的抱怨,一味的哭泣,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她應該立刻想出解決的方法,而不是在家裡怨天尤人。
白珍珍擦了擦眼淚,平息下心頭混亂的情緒,沉聲說道:「我會找出那個女人,讓她離開默的身邊。」
「愚蠢!」白老爺子怒聲咒罵了一句。
白珍珍的臉色驟然一變,「爹地?」她驚疑不定地看著白老爺子,不知道他的怒火從何而來,難道,她又做錯了什麼嗎?
「只有愚笨的女人,才會傻到對付登上門的情婦,左宵默在外面的女人數不勝數,難道你要一個一個的與她們鬥法嗎?你丟得起這個臉,我們白家丟不起。」白老爺子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白珍珍的心窩上。
她用力握緊拳頭,貝齒死死咬住嘴唇:「那我該怎麼辦?」
「他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不是嗎?」白老爺子漫不經心的提醒道。
「可默根本就對我視而不見。」她何嘗不想從左宵默這邊入手?可他根本就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即使是在外人面前,他同她扮演著一對模範夫妻,但她也能感覺到,他一日比一日冷淡的情緒。
心,怎麼可能不恐慌?
「他不理你,你不會纏著他嗎?以你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必要懼怕外面的女人,只要你一天是白家的大小姐,這段婚姻,就沒有他左宵默破壞的可能,這一點,你給我牢牢記住。」白老爺子說得極為篤定,他的身份,他的背景,讓他有說這種話的底氣。
白珍珍心尖一顫,仔細思索著白老爺子的話,爹地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即使她調查出外面那女人的身份又怎麼樣?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默,如果他想要擺脫自己,多的是機會,想要挽留住她的婚姻,她只能將左宵默的心給搶回來,這才是上策。
「爹地,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白珍珍重重點頭,俏麗的臉蛋,雖然還殘留著淚痕,卻再也看不見最初的黯淡,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偏執的堅定。
不論如何,她也要把自己的丈夫挽留住,絕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她美好的家庭的。
白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是我的女兒。」
離開白家後,白珍珍一路上陰沉著一張臉,若有所思。
回到清雅別墅,左楓宇被保姆護送著從轎車上下來,白珍珍忍住心頭的鄙夷,擠出一抹友善、慈愛的笑,揉揉左楓宇的腦袋:「小宇,今天在學校有和人發生不愉快嗎?」
「媽咪,」左楓宇驚喜地瞪大眼睛,白珍珍很少主動親近他,即使他特意想要靠近白珍珍,依舊被她不動聲色的躲閃過去,腦袋上,溫暖的觸感還殘留著,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媽咪如此的溫柔。
「乖,爹地呢?」白珍珍拍拍他的腦袋,視線在別墅內一掃,卻沒有發現左宵默的身影,明亮的眼眸迅速黯淡下去。
「少奶奶,少爺暫時還沒有回來。」女傭恭敬地站在一旁,柔聲說道。
白珍珍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她揮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
「媽咪,你不高興嗎?」左楓宇乖巧地靠在白珍珍的懷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輕聲問道。
「是啊,」白珍珍柔弱地歎了口氣,「小宇,爹地不喜歡媽咪了,怎麼辦?」
左楓宇臉色驟變,他猛地拽住白珍珍的衣袖,驚慌地搖頭:「不要,爹地不會這樣的。」
在他的心裡,雖然白珍珍對他的關注不多,可她依舊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他不敢想像,爹地和媽咪分開時,會是什麼樣子。
「小宇一定會幫助媽咪把爹地留下來的,是不是?」白珍珍深深看著懷中的孩子,眸光複雜,這麼懂事的兒子,如果是她的親生骨肉,那該有多好。
看見他,她就會不能避免的,想到當年那名少女,想到他身體裡,留著的,是左宵默和另一個女人的血液。
她怎麼可能還能與左楓宇親近起來?
「媽咪不用擔心的,爹地不會離開我們。」小宇懂事地安慰著白珍珍,小腦袋在她的肩頭不停的磨蹭,左宵默回到家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寧靜的畫面,他的臉色放柔了幾分,快步上前,抱起左楓宇。
「爹地。」左楓宇臉上綻放出了一抹驚喜的笑容,吧唧一下,在左宵默的臉上親了一口,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愛。
「小宇和媽咪在說什麼?連爹地回來也沒發現?」左宵默不動聲色地試探道。
「爹地,你會離開媽咪嗎?」左楓宇諾諾地問道,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的黯淡下去。
他雖然年紀小,可小孩子卻是最單純最直接的,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父母間,不同尋常的氣氛,「爹地不要離開媽咪好不好?小宇不想做沒有媽媽的孩子。」
左宵默對上他清澈的眼眸,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不安與惶恐,心猛地一疼。
「小宇乖,不要胡思亂想,你看,爹地不是還在嗎?」左宵默勾起一抹淺笑,抬手揉了揉左楓宇的腦袋,視線卻越過懷中的孩子,警告地看向白珍珍。
她到底同兒子說了些什麼?竟把孩子弄得這麼不安。
或許是左宵默的保證起了效果,左楓宇忐忑的情緒明顯平靜下來。
「上樓做作業去吧。」左宵默放下他,朝一旁的保姆使了個眼色,後者識趣地牽著小少爺上了二樓的書房,寬敞的客廳,驀地安靜下來,白珍珍如坐針氈地坐在沙發上,不敢抬頭去看左宵默的臉色,她低垂著頭,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
「小宇還這麼小,你不要在他的身邊胡言亂語。」左宵默冷聲警告道。
「默,我只是……」白珍珍急迫地想要解釋,她只不過是想要挽回他的心,為什麼他就是不明白呢?
「我不想知道你在想什麼,總之,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對小宇說這些話。」左宵默狠絕地打斷了她的話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抬腳走上樓梯,冷漠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上,白珍珍失落地垂下頭,一抹苦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左若欣聽到外面沒有了動靜,小心翼翼地從臥房裡探出了一個腦袋,只見一樓的大堂內,白珍珍形單影隻的坐在沙發中,身影分外的寂寥。
她蹬蹬地跑下樓梯,坐到白珍珍身旁,出聲安慰道:「嫂子,老哥或許只是這兩天心情不太好,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她大咧咧地說道,不過,這些話,她可不敢在左宵默的面前說,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白珍珍自嘲地輕笑了一聲:「我真的不知道外面的女人有什麼好,以前,他從來不會這麼對我的。」
即使沒有太多的感情,可他依舊做著一個完美的丈夫,完美的女婿,完美的爸爸,可是,現在呢?
「嫂子,要不你同老哥說說,出國散散心?」左若欣建議道。
白珍珍眼眸一閃,也覺得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或許出國散散心,對他們來說,都好。
午夜時分,左宵默還待在書房中,處理著工作。
白珍珍親自在廚房為他泡了一杯熱牛奶,拒絕女傭的幫忙,端著托盤,走上了二樓,手輕輕擰開書房的門鎖。
昏暗的燈光下,他認真、專注的模樣,充滿了魅力,那精緻的五官,在光暈中,熠熠生輝。
「你怎麼進來了?」聽到動靜,左宵默把手裡的文件合上,擰著眉頭,臉色極為淡漠。
「默,時間不早了,別太用功,對身體不好。」白珍珍柔弱地說道,將牛奶放到了他的肘邊,「早點休息吧。」
她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左宵默心尖微微一顫,到底是相處了多年的妻子,即使沒有激烈的愛情,但情分還是有的。
左宵默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捧起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白珍珍心頭狂喜,他的順從,讓她看見了希望的曙光,果然爹地說的沒有錯,對待男人,她不能硬碰硬,應該轉變自己的做法,繞過他欣長的身軀,小心翼翼走到他的身後,手指輕輕為他揉著肩膀。
「默,這幾天公司的事,很多嗎?」
「嗯。」左宵默淡淡地應了一聲,雙眼緩慢地合上,細長的睫毛在他的眼角四周,灑落一圈深淺不一的暗色。
白珍珍近乎癡迷地看著他俊朗非凡的面容,就是這張臉,當年一眼讓她看中,甚至不惜耍盡手段,成為他的妻子。
「默,」她的身體輕輕靠在左宵默的身上,那柔軟的豐盈,不停地磨蹭著他的肩頭,曖昧的呼吸,噴濺在他的脖頸間,無聲的挑逗。
氣氛彷彿在瞬間變得火熱起來,左宵默眉心一跳,她的挑逗,讓他的體溫開始逐漸攀升,連呼吸也彷彿加重了少許。
他的變化白珍珍怎麼可能感覺不到?眼眸一亮,誘人的紅唇微微張口,一口含住他的耳垂。
邪火在他的體內蕩漾著,左宵默的腦海中,卻忽然間閃過凌小昔的身影,身體猛地一僵,動作蠻橫的將身上為所欲為的女人推開,神色冷冽。
「默?」求愛被拒,白珍珍愕然地看著他,有些無法接受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很累。」左宵默淡漠地說道。
白珍珍忍住心頭的酸澀與苦楚,淒涼地笑了笑,「那我不打擾你了。」
身影落寞地消失在書房,房門,緩慢地合上,不再去看身後那抹讓她心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