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凌小昔從一大摞文件中抬起頭來,將手裡的鋼筆隨手扔掉,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起身,準備前往公司的食堂用餐。
「叮鈴鈴。」電話忽然毫無徵兆地響起,她眉頭暗暗一皺,看了眼來電顯示,左宵默三個字清晰的映入她的眼簾,唇瓣緊抿著,她直接掛斷了電話,她可沒有忘記,昨天,左宵默在商城的洗手間裡,對她做的事。
即使她為了計劃,遲早會原諒他,但這並不代表,凌小昔沒有任性的權利,至少也要讓她討要一點利息吧?
愕然地聽著手機裡傳出的嘟嘟聲,左宵默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她還在氣頭上。
「文修。」朝屋外朗聲喚了一句,紀文修捧著熱騰騰的飯盒,推門進來:「老闆,有什麼吩咐?」
「你馬上去樓下的花店買一束黃玫瑰,送到華天。」
紀文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老闆?」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左宵默吩咐送一個女孩玫瑰花,最重要的是,在上班的時間。
「快去。」左宵默加重了語氣,紀文修立馬打了個機靈,急忙點頭,連飯也顧不上吃,倉促地跑到樓下的花店,挑選了一束嬌艷欲滴的黃玫瑰,周圍用滿天星作為點綴陪襯。
二十分鐘後,他的身影出現在華天的大堂,將鮮花交給前台的接待人員:「這是送給你們總經理的。」
前台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九十九朵黃玫瑰,璀璨的金色,幾乎迷亂了她的眼睛,好大的手筆啊,但是,為什麼是黃玫瑰呢?
紀文修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轉交了鮮花後,便轉身離去,很快,整個華天都知道,左氏總裁的助理,給他們的總經理送了一束花來,凌小昔擰著眉頭看著前台的櫃檯上,擱著的那束極為顯目的巨大花束。
九十九朵金燦的黃玫瑰,色澤艷麗,包裝極為精美。
「總經理,這是……」前台接待人員的話,還沒有說完,凌小昔就已然開口:「我知道。」
除了左宵默,還有誰會這麼無聊?
凌小昔恍惚地盯著那束玫瑰花,幾秒後,才沉聲說道:「把花拆開,送給每個部門的同事,這次,他們勞苦功高,算是我個人的嘉獎。」
用別人送的禮物來做獎品,這種事,大概也就凌小昔能幹得出來。
前台嘴角一抽,不敢怠慢,迅速地將玫瑰花分配到了華天各個部門,她已經預感到,同事們的臉色又該有多複雜了。
凌小昔一路暢通無阻進入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她腦子裡仍舊盤旋著一個問題,左宵默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黃玫瑰送給她?
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很快,她就搜索到了黃色玫瑰花的花語,代表著——無聲的道歉。
道歉嗎?
凌小昔神色略顯怔忡,這算是為了昨天的事,給她的賠禮?
如此內涵的舉措,如果不是她鬼使神差的查了查,或許還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心裡暗暗搖頭髮笑,從昨天就一直盤旋在她內心深處的惱火,此刻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叮噹。」一條短信飛送到了她的手機信箱,凌小昔打開一看。
「花,喜歡嗎?」發送人除了左宵默,不做他想。
凌小昔猶豫了一陣,才回了冷淡的兩個字:「將就。」
至少她願意回應,比起同他冷戰要好太多了,左宵默滿意地輕笑了一聲,手指在電話上龍飛鳳舞。
「晚上一起吃飯?」
「再說吧,不一定有空。」
「那好,下班後聯繫。」
凌小昔的回應不冷不熱,左宵默甚至能想像出她那副彆扭的模樣,將手機收好,斂去眸中零碎的笑意,將心思放到了工作上。
凌小昔怔忡地看著他們之間的短信對話,沒有任何有關昨天那件事的字眼,他們倆,同時默契的選擇了,將那件事掩蓋過去,不再提及。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凌小昔苦笑一聲,拍拍自己的額頭,不願再去想這不該出現的心思。
「總經理,」rose在下午剛上班,就推門走了進來,「剛才得到消息,左氏和邵氏已經決定合作。」
「嗯?」凌小昔微微吃了一驚,左氏是珠寶行業的龍頭,邵氏是房地產的大鱷,兩個公司多年來幾乎沒有任何商業上的往來,怎麼會忽然合作?
「是邵氏太子爺親自提出的,想要在邵氏旗下的商舖作為平台推出這次由我們設計的首飾。」rose驕傲地說道,臉上綻放著絢爛的光芒。
凌小昔心尖微微一顫,她只希望,啟鵬哥哥的決定,只是因為單純的利益,千萬千萬不要有別的原因才好。
眼眸緩緩垂下,一抹暗色,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逝。
下班時間,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準時的出現在華天的大樓前,左宵默親自前來接凌小昔下班,坐在車廂裡,他撥打著凌小昔的私人電話,能夠讓他心甘情願接送、等待的,這麼多年,也只有她一個。
凌小昔剛走出大廈,一眼就看見了那輛停靠在路邊的轎車,眉心暗暗一皺,快步走了過去:「你搞什麼?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先上車。」雖然左宵默從未想過公開,但她此時的忌憚,卻叫他的心情成直線下降。
她就這麼害怕和他有任何的傳言傳出嗎?
凌小昔環顧了四週一眼,這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神色略顯冷淡,她刻意沒有去看左宵默,彷彿將注意力放在車外的街景上,對左宵默視而不見。
「想吃什麼?」左宵默淡淡地問道,似乎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爭執,態度一如既往的平靜,不起波瀾。
凌小昔隨口說道:「你做主。」
「還在生氣?」左宵默看了眼她氣呼呼的臉蛋,嘴角的笑多了幾分深意,「不會有人察覺到我們的關係的,這種事,我不會允許發生。」
他的口氣極為狂妄,可偏偏叫人無從反駁,誰讓他是左氏的ceo,白家的乘龍快婿呢?
凌小昔沒有吭聲,似乎是想要把沉默扮演到底。
「小林失蹤了。」左宵默口風一轉,忽然提起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嗯?」凌小昔眉梢一揚,終於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老爺子正在派人尋找他的下落。」這是白珍珍在白天特地告訴他的事。
「哦。」凌小昔淡漠地應了一聲,臉色極為平靜,根本讓人看不出,她就是收留白小林的那個人。
「昨天他也在?」左宵默漫不經心的問道,白小林忽然的變化,讓他很難不把兩件事放到一起。
凌小昔微微頷首:「嗯,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果然嗎?
左宵默緊抿著唇瓣,緘默不語。
「不怕他告訴你的夫人?」凌小昔對他的平靜很是疑惑,他難道就不怕事情敗露?聽說最近,白珍珍一直在尋找他在外面的女人。
「怕?」左宵默不屑地揚起嘴角,「這個字從來不曾在我的字典裡出現過。」
「左總好大的口氣。」凌小昔諷刺了一句。
「又忘了應該怎麼叫我嗎?」左宵默迅速將車轉換為自動駕駛的模式,身體直直朝著凌小昔壓來,帶著懲罰的吻,落在她的紅唇上,極致纏綿。
凌小昔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他一併奪走,身體微微掙扎,卻被他用力桎梏住,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無助地承擔他狂風暴雨般的深吻。
「這是對你的懲罰。」雙唇緩慢地分開,一抹銀絲,在空中斷裂,讓人面紅心跳的火熱畫面,叫凌小昔平靜的心潮,頓時盪開了一層漣漪。
他深邃如夜空的眼眸,深深凝視著她,窄窄的,滿滿的,只有她一人。
「下次在記不住,我不介意給你留下更深刻的記憶。」曖昧的話語輕輕從他的薄唇中飄揚出來。
凌小昔面頰一紅,只覺得兩頰開始充血,她嗔怒地瞪了左宵默一眼,雙手猛地將他推開,「不用你一次次提醒我。」
左宵默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手指留戀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屬於她的香甜味道,讓他有些流連忘返。
「不用擔心白小林,即使他告訴白珍珍,我也會圓滿的將這件事解決。」左宵默強勢地說道,似乎並不認為這事有多嚴重。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凌小昔淡漠地反駁了一句。
轎車迅速駛過街頭,捲起一陣颶風呼嘯而過。
白家。
白老爺子一臉怒容坐在一張花梨木椅上,微微佝僂的背脊,透著一股精幹、精明的味道,臉頰上,佈滿了一條條溝壑,他靜靜地坐著,可一身強悍的氣勢,卻一絲不減。
「小林還沒有找到嗎?」他不滿地看向管家,以白家的勢力,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簡直是恥辱!
「老爺,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管家恭敬地回了一句。
白珍珍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將她匆忙喚到白家,為了什麼。
「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林怎麼會忽然玩起失蹤?」白老爺子渾濁的眼睛轉向一旁的白珍珍,冷聲質問道。
「爹地,我也不清楚啊……」白珍珍極為無辜地開口,「或許小林只是玩性復發,又和三朋四友出去玩鬧去了,你不要太過擔心。」
她的猜測與白老爺子的想法不謀而合,畢竟,白小林雖然這段時間很乖,但他曾經的斑斑劣跡,白家的人從沒有忘記過,如果他玩性復發,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你和左宵默是怎麼回事?」白老爺子將話題轉開,滄桑的臉龐,浮現了絲絲陰鷙,「聽說你們最近天天在爭吵?」
白珍珍神色黯然地垂下了腦袋,她一點也不奇怪白老爺子會知道這件事。
「他在外面有人了?」白老爺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白珍珍眼眶迅速一紅,這些天來,壓抑在她心底的委屈,此刻如同海嘯般,驟然爆發。